“明天去我家,后天去爺爺家,大后天呢?”
“我問問……”
大年初一的下午,房長安從馬家溝回來,摟著王珂在客廳里面看電視,扯著嗓子喊了聲:“媽——”
“干啥?”從容的聲音從院子門口傳來。
“我初四有事沒?”
“我怎么知道你有事沒事,我是你媽,又不是你秘書……”
“我是問有沒有要我去走的親戚,沒有我就安排自己的事情了。”
“你大爺家,大姑家,小姑家,你自己安排。”
初三一大家子人都回馬家溝去,就在小叔家吃飯,因此這個就不用安排了,房長安往年也并不需要挨家挨戶去走,今年是因為娶了媳婦,總要領著去吃個飯。
“知道了。”
房長安應了一聲,王珂小聲道:“那我們初四去?”
“行,不過一天好像不夠……”
房長安擺著手指頭算了一下,“程老師家,墨墨家,棠棠家,我大爺家……一共四家,一天也走不完啊。”
“那就初四、初五兩天,然后初六再讓墨墨跟棠棠來。”
“行吧……”
房長安往沙發靠背上一攤,總算感覺到了三個媳婦的壓力,每次過年都是一道坎啊。
現在還好,王珂是正宮,等過個幾年,要是跟王珂假離婚了,到時候她爸媽肯定要瞞著的,那初二是去王珂家呢,還是娶的新媳婦家呢?
咋說?
要是娶了三家呢?
王珂腦袋枕在他肩膀上,也掰著手指頭算道:“那我們一天去兩家,墨墨跟程老師同一天,棠棠跟大爺同一天……明顯先去哪家?”
“先去墨墨家和程老師家吧,中午在程老師家里面吃飯。”
“那后天再去棠棠家和大爺家,然后在大爺家里吃飯?”
“嗯……”
“那我跟她們說一聲,就這樣說定了啊,不許再變卦。”
“我說了也不算啊……”
房長安深深感到身不由己,癱在沙發上不想說話,王珂剝了顆花生,兩粒花生仁自己吃了一粒,另一粒賽近他嘴里。
房嫣然正好從樓上下來,問道:“大哥,珂珂姐,你們吃什么呢?”
王珂指了指放在旁邊托盤里面的炒花生。
房嫣然嘟嘟嘴,道:“我們打牌吧,二哥又在打游戲……”
“好啊。”
得益于老爸的改邪歸正,加上家里境況好轉,從容如今不再一刀切了,甚至于樂見其成,因為房祿軍也在家里打牌,就不用出去輸錢了。
晚上吃剩的餃子,另有熱菜,吃完看電視,閑說會話,房長安和王珂早早回房造小人,第二天上午吃完飯,房長安開車載著王珂回娘家。
聊天,說話,打牌,吃花生,嗑瓜子,玩手機,搶紅包……下午要走的時候,王珂忽然說要留家里面,然后被爹媽一起嫌棄,被房長安給拉走了。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還想回盆里啊?”
王珂沒搭理房長安的調侃,有些悶悶地道:“我這次回家都沒在家里住過幾天……”
“你不是一直在家里嗎?”
“我說的是我家,不是你家。”
“哪有你家我家,是我們家。”
她嘟著嘴道:“不一樣……”
“是不一樣,在我家我爸媽恨不得把你當菩薩供起來,要是在你家,你能這么悠閑?”
“我不是也干活了嘛,包餃子,炒菜……”
王珂哼哼兩聲,但想著叔叔阿姨……不對,這邊爸媽對自己也很好,心情又變得好起來,又哼哼兩聲,不說話了。
房長安道:“你要是真想家的話,初四,初五忙完,回頭你多往家里跑跑,反正你自己也會開車。”
“回來還要去姑姑家啊。”
“那沒事,去坐坐就好,沒這么講究。”
“真的?”
“真的。”
“哼哼。”
王珂又哼哼兩聲,到底還是又笑起來,過了會兒,輕聲道:“長安哥哥。”
“等下車了,你親我一下。”
“為什么?”
“獎勵你啊。”
“不親。”
“為什么?”
她瞪大眼睛,“我們才結婚幾天,你就嫌棄我了?”
“對啊,昨晚親那么久,等明天……不對,后天,我要去親墨墨,棠棠……”
“停車!”
“干嘛?”
“我要打你……”
“你當我傻啊?”
“你不停車我也要動手了啊!”
房長安無奈,只好在路邊停下車,然后讓她掐了兩下,又沒羞沒臊地在曠野道路上親了兩口,安撫哄好,這才又重新上路。
初三回馬家溝,初四吃罷早飯,倆人就往市區去,并未按原計劃往沈墨家去,而是先跟沈墨匯合,一起到了宋棠家里。
因為沈墨家比較忙,所以等初五再去,調換了一下。
宋母已經出獄幾年,但身體一直不大好,去年還住了院,不過隨著與宋棠之間關系緩和下來,看起來氣色不算很差。
宋棠與房長安的事情,宋玫是知道的,宋母看起來也有聽說,本名魏淑儀的她也曾有美好韶華,之后嫁了人,也有過幸福的日子,只是后來親眼看著女兒墜入深淵,又親手殺死丈夫,拖著病弱身體活下來的指望,就是兩個女兒了。
因此對于宋棠的選擇,她只覺得愧疚,對房長安倒沒有嫌惡反感,甚至因為幾年前的事情,他對兩個女兒的幫助,有所感激,因此態度也很熱情和善。
宋玫的表現顯得有些糾結,一方面她對妹妹的選擇持反對態度,另一方面,她對房長安本人并無惡感,同樣也有感激,因此并未有刻意為難或者冷著臉,卻也不算很熱情。
宋棠好似對這些都沒有察覺,就像是同學往家里來一樣,陪著說說話,大多時間都在跟王珂聊天。
房長安放下禮品,態度極好地聊了會天,然后婉謝了留飯,與王珂一起離開,準備到大爺家里去。
正在門口道別呢,電梯打開,里面的出來,眾人站在樓道里面齊齊一怔。
電梯里面走出來的人是房長青。
看到房長安和弟媳在這里,房長青也是一愣,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房長安打了招呼,又問:“哥你怎么過來了?”
宋棠抿嘴一笑,幫忙解釋道:“空調該清洗了,我不會動,讓長青哥過來幫個忙。”
宋玫瞪妹妹一眼,笑道:“沒事,我會,剛好,你跟長安一塊過去就行了。”
宋棠道:“來都來了嘛,再說了你也弄不好,長青哥麻煩你了呀。”
房長安對堂哥與宋玫之間的關系有所了解,大多是從宋棠這里聽說的,兩人認識至今也有五六年了,宋玫似乎曾向房長青說過原委,房長青并未去糾結這些,想通之后,坦明心跡,但宋玫自己心結難解,始終不肯,還差點為此離開青云。
宋棠與宋母對房長青都很滿意,希望宋玫能與他好好相處下去,一直有所撮合,看樣子房長青也已經轉變了路線,不再從宋玫這邊正面進攻了。
房長青見宋玫態度還如往日般,也不接話茬,問房長安:“你怎么到這邊來了?”
這下輪到房長安尷尬,宋棠也不大好意思說話,王珂笑道:“我來找棠棠,正準備去看大爺大娘呢……他們在家嗎?”
“在,在。”
房長安道:“還是先把空調弄了吧。”
家里事情他經常自己動手,并不在意,不顧宋母勸阻,跟房長青一塊把空調清洗了一下,其實也就是抽出濾網,噴灑清洗劑,并不麻煩。
云龍雖然屬于北方,冬天也冷,大多數小區都沒有供暖,應該算最苦逼的地方之一,往北有暖氣,往南沒這么冷,正在這條分界線上,因此冬天冷了大多會開空調供暖。
幫忙弄完,順路帶上房長青,三人一同離開。
王珂這算是第一次正式登門,但其實與房祿國一家都不算很陌生,與房長青早幾年就認識,與房祿國、徐靜、房澹然,在十年前就見過。
只不過那時候,誰也沒想到她有一天會以這種身份登門罷了。
房澹然研三在讀,作為一大家子中難得的“同學歷”者,又是這番淵源,從鎮二中到當前都很好找話題。
吃完飯又聊會天,玩了會兒,房長安與王珂一同離開,到第二天早上吃完飯,就又跑回市里來。
這次先到宋棠家去,接了宋棠,一塊到沈墨家去,反正倆小姑娘都是以找沈墨玩的名義來得,跟他的“商業拜訪”不是一路。
三人在門前按了門鈴,很快房門打開,露出沈墨那張精致脫俗的俏臉,往他們三人手里拎著的東西一瞥,很好玩的樣子,嘻地一笑,讓他們進來,又回身喊:“爸爸,媽媽,珂珂和棠棠來啦……還有房長安!”
她此前并未與爸媽說過這件事情,因此對于房長安的登門,沈誠立和舒眉明顯都有些錯愕。
雖然前兩年房長安也來,但當時一方面有古詩詞創立之初的援手之情,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都認為房長安會跟沈墨走到一起去。
現在你特么都娶王珂了,還跑我家來干嘛?
如果不是城府極深,沈誠立都忍不住拎起掃帚把這小子掃地出門了。
“叔叔新年好,阿姨新年好,給你們拜年啦!”
房長安一進門,就跟個花喜鵲似的,滿臉喜盈盈的笑容,王珂跟宋棠不像他那樣浮夸,不過也都甜甜笑著問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看他不爽,但沈誠立與舒眉還是都站起來,招呼他們坐下。
客廳里面還有一位客人,沈誠立隨后幫忙介紹了一下,對方似乎瞧出氛圍不對,很快告辭離開,沈誠立也未挽留。
“新婚燕爾,怎么跑這邊來了?”
三只貓都被沈墨買飛機票帶回來了,正在房間里面到處亂蹦,仨女孩子跑去逗貓,大概因為王珂不在,單獨面對房長安時,沈誠立沒怎么掩飾自己的不爽。
房長安干笑兩聲道:“來給您和阿姨拜個年,這不是每年都來嘛。”
沈誠立適可而止,要真為這個生氣,反而顯得巴不得把閨女嫁給他似的,很快云淡風輕起來,問:“什么時候走?”
“呃……”
房長安沒想到他會這么問,沈誠立瞥了他一眼道:“我是問什么時候回京城。”
“哦,哦,初七晚上的機票。”
“那跟墨墨同一天。”
沈誠立又瞥他一眼,看不出息怒了,不過料想肯定是喜不起來的,但并未發作,“我聽墨墨說,你年前去了華為?”
“嗯。”
房長安將前往華為的始末講了一下,沈誠立皺眉道:“你覺得十年之內,中美就會到這種程度嗎?”
舒眉泡了茶來,房長安抬起屁股道了謝接過,還沒說話,舒眉聽沈誠立說了情況,也道:“全球貿易體系可是對岸打造的。”
“不管什么體系,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房長安一直關注時事,這幾年創業,眼光格局今非昔比,將后世閱歷結合當前的境況進行一番論述。
沈誠立與舒眉對他的“先知先覺”都已經領教過,不過這事太大了,仍有疑慮,但肯定會放在心上。
又閑聊一陣,沈墨走過來道:“還聊呢?不是還要去叔叔家嗎?”
房長安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準備告辭離開,舒眉道:“那行,你們先過去,等下還是回這邊吃飯吧,他們那邊有親戚來。”
沈墨道:“嬸嬸的娘家親戚,好幾個人呢,你們三個還是在這邊吃好了。”
她也穿了外套跟著去,因為就在隔壁小區,準備步行過去,四人先到車里拿了禮品,然后一路溜達著往沈誠言家里去。
路上說起昨天在宋棠家的事情,三人嘻嘻哈哈笑個不停,沈墨又突發奇想,問:“你們說古代可以娶好幾個老婆的時候,怎么拜年啊?”
王珂道:“一家一家拜唄。”
宋棠抿嘴笑道:“總不會全部都請自己家來吧?”
“那說不準哦。”
沈墨輕輕哼一聲,又笑起來,對房長安道:“長安哥哥,你要是以后太忙的話,一家家拜年拜不過來,就一起請吃頓飯吧,比如每年大年初一的時候,四家全部一起吃團圓飯。”
房長安沒好氣道:“一家都夠我受得了,三家一起,我還有活路嗎?”
“活該!”
“就是!”
“誰讓你這么貪心的?”
仨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沒人同情他。
“我這是不想讓你們傷心好不好,寧愿委屈我自己。”
房長安試圖挽回局面,夫綱不振可不行,“要不然我現在選一個?”
“好啊。”
“你選啊。”
“你選誰?”
三人在路邊停下來,同時扭頭盯住他。
房長安跟她們三個對峙,堅持了接近一秒鐘,表明了態度,然后干咳一聲,假裝沒有這回事,“算了,還是委屈我自己比較好。”
“嘁。”
仨小姑娘并不跟他一般見識,很快嘰嘰喳喳說起別的事情,一路到了沈誠言家中,果然有親戚在。
沈誠言和程夢飛對于房長安結了婚還往沈墨家里跑,而且還把沈墨給拐過來了十分驚愕,不過也沒說什么,因為沈墨跟王珂關系本就很好。
宋棠與沈誠言和程夢飛不熟悉,但也見過,知道她與沈墨關系要好,夫妻倆同樣不奇怪。
閑說了會話,房長安領著三個小姑娘道別,從沈誠言家出來,又曬著太陽慢悠悠地往沈墨家里去。
從小區里面走出來,沈墨跟王珂、宋棠說著話,忽然轉頭看向旁邊的房長安,正大眸子盯住他,輕輕哼道:“長安哥哥,我問你件事情,你得說實話哦。”
“啥?”
沈墨正要說話,見一個老外朝這邊走了過來,于是迅速收起了好奇的小表情,恢復了在外人面前一貫清冷的姿態。
老外在四人面前停住,用英語詢問該怎么往旁邊的一個商場走過去。
他是向三個女孩子問的,不過聽他說完之后,房長安還是很熱情地用英語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們不會說英語,也聽不懂。”
老外聽著他十分流利的英語,明顯懵了一下。
“你也聽不懂嗎?”
房長安用英語反問一句,然后很體貼地換了普通話,“我們不會說英語,也聽不懂。”
老外更懵逼了。
“我說,我們不會說英語。”
房長安再次換了英語回答,王珂她們搞不懂她發什么神經,又是好笑又是無語,宋棠用英語給老外指了路,在對方道謝離開之后,王珂才好笑地嗔道:“你干嘛呀?”
“就是覺得不爽。”
房長安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道:“這里是中國,而且云龍也不算什么大城市,這些外國人,哪里來的底氣,在路邊隨便找個人,用英語問路的?”
三個女孩怔了怔,房長安道:“換了你們在國外,會在路邊隨便找個人,直接用普通話問路嗎?”
沒等三人回答,他繼續笑道:“這就是從工業革命以來,西方幾百年領先的文化輻射,再往前推幾百年,在這片土地上,不論哪個民族,漢語才是所有人都聽得懂的……在那個時候,哪怕是最受欺負的宋朝,任何一個宋人,在別的國家的領土里面,應該也是毫不猶豫的用漢語問路吧。”
“不知道哪一天,我們到國外的時候,才能像剛剛那個哥們一樣,自然地用普通話問路……”
沈墨鼓著腮幫道:“那估計有點難,那些外國人根本學不會漢語。”
“那是因為沒必要,等未來哪天,最領先的技術,最新的行業標準,都是用漢字豎寫的時候,他們自然就學得會漢語,寫得出漢字了。”
王珂道:“那就更難了。”
“不會很久的。”
房長安順手牽住離得最近的宋棠的手,另一只手去牽沈墨,沈墨不理他,把手縮回去,然后跑到王珂身邊,牽住了王珂。
“等下被人看到了。”
宋棠小聲提醒,掙開他的手,去牽沈墨,道:“珂珂你去陪他吧。”
“我才不呢。”
王珂輕輕哼了一聲,沈墨嘻嘻笑道:“那就讓他一個人感慨去吧。”
宋棠回頭問:“長安哥哥,你真的相信會有那一天嗎?”
“當然相信啊。”
房長安抬頭看向天空,太陽穿破烏云,將溫暖陽光撒遍了寒冷的大地,想到后世網上流傳很廣的一句話,笑道:“當太陽升起的時候,燈塔將黯淡無光,甚至連它是不是熄滅,都無所謂了。”
“至于太陽什么時候升起,就得看我們的了。”
他意氣飛揚,三個女孩子卻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王珂問:“墨墨你剛剛想要說什么?”
沈墨想了一下,回頭看一眼房長安,問:“我們三個,你最喜歡誰啊?”
“都喜歡啊。”
“總有更喜歡的嘛。”
“沒有,我這輩子啥都不干,就準備把一碗水端平的本事練到極致,等過個幾十年后,寫本自傳,就叫《一碗水的藝術》。”
“沒勁”
沈墨不滿地哼哼兩聲,眼珠一轉,又瞅瞅他,“那我猜一下。”
不等房長安回答,她又問:“是不是棠棠?”
宋棠萬萬沒想到會聽到自己的名字,翻著白眼道:“怎么可能?”
沈墨道:“都4102年啦,你們還沒看清楚他什么人嘛?從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他就在打你的主意啦好不好?不然為什么你一跟他告白,他馬上就答應啦?當時珂珂他都還沒搞定呢。”
宋棠看她一眼,道:“應該是珂珂吧,畢竟珂珂跟他相處時間最久,而且什么第一次都是跟她……”
王珂紅了臉伸手來掐她,宋棠笑嘻嘻地跑開,王珂也不去追,瞪她道:“那你是沒發現他對墨墨有多好,在初中的時候,明明墨墨兩年都沒見過了,還念念不忘,非要跑市一中來找她……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女神,一有沈墨,就忘記我們倆了。”
“看!”
房長安語氣有點得意地道,“我自己都沒說話,你們三個討論,就都討論成一個圈了,可見我這一碗水端得還是很有水平的。”
他有點得意,反正沒有人愿意牽自己的手,于是干脆背起手,施施然跟在她們三人身后,“等過個幾十年,古詩詞真得發展起來了,有資格成為大國博弈角力場之一,房長安這個名字功成名就,我們四個的事情肯定也會慢慢被一部分人知道的……到時候,能混個毀譽參半就不錯了……”
“說不定等我們都老了的時候,或許我活的更久,你們仨都被我安穩送走了,我多半也跟蘇軾似的,寫一首詩,發在自傳里面……也許是微博……希望微博活不到那個時候吧……”
“什么?”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問汝平生功業,宋棠沈墨王珂。”
“呸!”
“憑什么你活得最久啊?”
“因為我操心的事情最多啊,舍不得你們孤零零留下,當然要努力成為活到最后那個,而且我每天鍛煉那么辛苦……”
“那我要比她們倆晚死。”
“為什么?”
“我年紀最小啊,得多活兩年才行,而且我初中轉學空了兩年呢,要補回來……”
“那我不是少了更多?”
“好吧好吧,我第一個死行了吧?”
“嘿嘿嘿,才不要呢!我們一起最好……”
“不是,你還沒滿二十歲呢,考慮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懂不懂?”
“能有什么近憂?”
“……嗯,那我說了啊?我感覺我媽媽好像猜到什么了……”
“你別嚇我啊,那我還去你家吃個毛的飯,能活著出來嗎?”
接近正午的陽光愈發耀眼,燦燦光芒灑落在寒冷但不清冷的街道上,四道身影沿路邊慢慢溜達著走,起先三前一后,隨后走著走著,并成了一排,牽著手邊說邊行,走進小區里面,融進這里生活的人群中,被大樓與樹影遮擋住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