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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河童

  陳浮生聽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悚然震驚!

  他萬萬沒想到,浩瀚無垠的洞天星河,居然有活人?

  不對!不是活人,是魂魄或精神意念!

  眾所周知,洞天,乃是十大派仙祖們,修行居住掌控之所在。號稱跳出三界外,神秘莫測,玄奧至極。

  如此之所在,又豈能逃脫一個魂魄或意念?

  這個做賊似的聲音,說完之后,就此沉寂。

  仿佛一門心思躲在陳浮生的眼中,打死不出來。

  陳浮生頓時無可奈何。

  現在是黃泥巴上了身,難以擺脫。

  若是露出破綻,那么自己偷窺星河、膽大妄為的行徑,便會被拆穿,導致發生想也不敢想的后果。

  陳浮生只得強行忍住,不動聲色,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轉眼間。

  熟悉的一幕又再出現。

  所有浩瀚星河,驟然朦朧如幻,已經不可再見。只有迷離漫天的云霧和微光,渲染無窮盡的空間。

  在極遠端,一座座仿佛巍峨古像的影子,逐漸浮現。

  古像頂天立地,極至想像之高遠,令人頂禮膜拜。

  陳浮生的意念瞬間被摧毀。

  迷茫間,仿佛聽到不知何方傳來的聲音。

  聲音若洪鐘大呂,振聾發聵!

  “道可道......”

  “非常道......”

  “觀其妙以取勢,玄之又玄莫可名......”

  每一個字音,皆在天地間轟鳴!

  隨著這大勢浩瀚轟鳴的字音,陳浮生又再感應到自己的意念中,迸出一道微光,投入虛無之中,消失不見。

  然后,一切的一切,驀然煙消云散!

  也就是彈指一念間!

  陳浮生的眼前恍惚霎那。

  已經返回到了地底廟觀的祭壇前,依舊盤膝而坐。

  恍若做了一場夢。

  短短幾個呼吸之后,陳浮生恢復清醒。

  旋即。

  他身前的卦幡上,十份“氣運丹朱”瞬間聚合,再次迸開,化為一團氤氳霧焰。

  與此同時,祭壇井口,噴出一道無形無質的氣機。

  氤氳與氣機再次聚合,極至濃縮,猶如點滴光芒,倏忽而入,遁入陳浮生的心府內。

  轟~~

  陳浮生勉強可以內視的心府,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頃刻膨脹擴大!轉念間已經展開數倍有余,宛若無底“深潭”。

  原本空空虛無中,一絲絲、一縷縷、如絲如霧、如氣運揮灑的新生法力,開始呼嘯凝結,勢若潮浪起伏。

  與之前僅可感應,卻無形態的舊法力相比。此刻新生的法力,其中內蘊一抹極淡緲的七色九彩斑瀾,若有若無,玄妙難言。

  “玄炁!!”

  陳浮生頓時有一種煥發新生的喜悅。

  道門五絕:“卜卦”、“符箓”、“玄炁”、“拘靈”、“奇門”。

  只有將普通法力轉為“玄炁”,道門修行者方可在以后運用“拘靈”和“奇門”。

  玄炁誕生,也就意味著陳浮生正式踏足三境鼎廬!

  他滿懷欣喜地內視自己的新生“心廬”。

  比起之前的自身心府,心廬起碼擴充了六七倍有多。

  陳浮生默默估算,他現在不用“氣運丹朱”的支持,所有玄炁全開,可以連發三道初代符箓。

  再若加上氣運丹朱不計損耗的拼全力,六道初代符箓完全可以同時施展。實力又上一個臺階!

  一番琢磨之后,陳浮生也有自己的感悟。

  正因為廟觀祭壇的根基打得好,他才能鑄就如此驚人的“心廬”。而且得了地理氣運之助,玄炁轉化也是源源不絕。

  玄炁加持,符箓的威力也會增強。

  心廬存在,以后不須再觸動卦幡紋路,任何所知所學符箓,皆可存入心廬,心隨意動,念起即發,圓轉如意。

  這便是問鼎結廬之后的好處。

  一個境界一個臺階,步步向上。

  若是再撞見之前那個四境宗師,陳浮生完全可以全力一拼,并且有戰而勝之的極大把握。

  “我的心廬已成,靈窯之主,就在眼前!!”

  陳浮生深吸一口氣,揮卻雜念,再次看向豎立卦幡。

  經歷了一次神游洞天星河之旅,這一桿老道士的遺物,變得宛若縮小了幾分,更精致,也更有品質。

  只是意念掠過,陳浮生便已知道,這桿卦幡也有了提升。將來以之運用占卜問卦,也會更加如臂使指,圓融會意。

  所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陳浮生默默平復心情,立刻不再猶豫地起身,背幡提劍,匆匆離去。

  不過片刻,他離開了地窟廟觀,再次回到破廟頂端。

  對于自己的眼中藏著某個“怪人”,陳浮生不敢掉以輕心,所以不能在自家廟觀里多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剛剛踏上破廟的瓦脊,突然那個做賊似的聲音,又再響在耳邊:

  “哎呀,這地方有古怪!快走快走,莫停留!”

  陳浮生暫時不予理會,加快速度,回到廟殿的臺階前。

  哮天犬依然是之前一樣,全身精神緊繃,呲牙警惕地關注著四周,不敢有一絲放松。

  見到陳浮生返回,哮天犬再才如釋重負地迎上前。

  “哮天犬!!”

  突然,陳浮生耳邊刺耳欲聾。

  那個做賊似的聲音,陡然提高十幾倍,尖叫得像是見到最懼怕的恐怖。

  尖叫一出,陳浮生瞬間覺得眼前一花。

  一個若有若無的虛影,以極其倉惶地速度,閃電般竄到卦幡上。然后,也不知藏在哪個字里,半晌不出聲。

  “主人,你怎么......”

  哮天犬見陳浮生一臉的呆懵,不禁也是詫異。

  但它立刻驚喜,大叫道:

  “主人!你晉升三境了?!”

  陳浮生微笑點頭。

  “快,真是快......我家主人必然遠勝那些天驕小人!”哮天犬不禁感慨贊嘆。

  當初見面時,還是個勉強二境的小子。如今已是氣度沉凝,不可揣度的三境鼎廬,廟觀加身。

  哮天犬剛剛說完這句話。

  卦幡上,突兀傳出一聲尖叫:

  “你,你,你!你是上古神獸血脈,豈可濫認這個凡人小子做主人?辱沒你家仙祖的名聲!可氣,可嘆!”

  哮天犬一愣,左右巡望:“哪個遭瘟的在說我?”

  陳浮生皺了皺眉,對著卦幡拱拱手,說道:

  “你到底是個什么存在?既然已經脫離了洞天星河,我與你之間便沒有關聯,不如你自己離去吧......”

  那個聲音卻立刻不滿地說道:

  “有因必有果,有恩必有報。你帶我逃難,我賜你一些好處,如此才算是因果了了。你怎么無禮,想趕我走??”

  “誰呀?!”哮天犬詫異地瞧了瞧陳浮生,又瞧了瞧卦幡,有些摸不著頭腦。

  陳浮生以眼神示意哮天犬稍安勿躁,沉吟之后,又說道:

  “行,你把好處給我,了卻因果。從此你自由而去,與我無關,各走各路。”

  那個聲音頓時又不滿地說道:

  “你當好處是天上掉的銀兩?抬手便有的么?自然是要花費一番波折,尋尋覓覓,幸運獲取,如此才會覺得芬香!”

  陳浮生有一種把它揪出來暴打一頓的沖動。

  這個古怪的“東西”,說話拿腔拿調,很討人厭。

  想到討厭,陳浮生不禁看向哮天犬。

  哮天犬頓時一愣。

  “哮天,卦幡交給你保管,貼身抱緊。”陳浮生笑道。

  “啊?”

  哮天犬不明所以,但仍是點頭,一把拔出卦幡,緊緊摟在懷中。

  那個聲音立即驚聲尖叫:

  “走開!走開!別碰我,走開!”

  “到底是哪個遭瘟的?居然還敢嫌棄我?”哮天犬呲牙咧嘴,不僅不放松,反而抱得死死的,凸鼻子在幡布上摩擦嗅探。

  “啊......”

  那個聲音再次暴出刺耳尖叫。

  然后,卦幡上某個字跡中,一點微芒遁出。

  片刻已經如虛影般,浮在陳浮生身邊,不住顫抖搖晃。

  陳浮生注目凝視。

  可見是一團如老鼠般大小的縮影,沒有顏色,如同波紋般在虛無中蕩漾著。

  并不是人形,也非獸非禽,并無特點。只是一時略圓,一時略方,方圓不定,不知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哮天犬疑惑地瞧了瞧:“哦,原來是一灘水......”

  “你才是水,你全家都是水!”

  古怪的東西大聲反懟,蕩漾著,擺出傲然姿態:

  “吾乃河圖童子,又名河童!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懂得什么?”

  “河圖?”

  陳浮生不禁疑惑,在道門占卜問卦技藝中,最深奧、最神秘、最玄妙難明的,便是“河圖之術”。

  河洛星象、諸世浮圖。傳說河圖之術可卜算天地萬物、三界往生,普羅周天無所不算!過去未來盡在術中!

  但因為一場大劫難,道門的河圖之術已經失傳。

  目前可運用的,僅只是最淺薄的一些技藝而已。但即便是這點淺薄,也能算出不少玄妙的事。

  “我只知道河圖......河圖童子是什么鬼?”

  陳浮生啞然瞧著這個自稱“河童”的古怪東西,不禁問道:

  “你跟道門是什么關系?”

  河童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

  “無什么關系。我是我,道門是道門,能有什么關系?莫以為你是道門子弟,便想所有可見之物皆屬道門!”

  陳浮生頓時想掐死它,和這個東西說話太累了。

  “哮天!”

  陳浮生對哮天犬使個眼色。

  經過幾次接觸,哮天犬也大約明白這個東西對它有著懼怕,立刻呲牙咧嘴的上前,兇惡低吼:

  “好好說話!要不然,我跟你親近親近!”

  河童頓時嚇了一大跳,慌忙竄到陳浮生背后躲著。

  “一物降一物,這就好辦了......”陳浮生心中稍定,微微轉頭:

  “我不問你的出身,想問問你,有何本事?”

  河童頓時傲然自負的哼道:

  “天地萬物,三界內外,過去未來,無論是何事何物,沒有我不知道的!”

  “好大的口氣......”

  哮天犬和陳浮生相看一眼,都是不忿。

  “好,這是什么?”

  陳浮生提起手中鐵劍,向上一舉。

  河童掃了一眼,哼道:

  “龍雀神兵。天地間共有六把,六劫命名,你這是殺劫之劍。”

  陳浮生知道“無間龍雀”是神兵,可能大大有名,但沒想到是如此大的名氣。

  哮天犬趕緊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是什么出身?”

  河童的語氣有些滯澀,不悅的說道:

  “本不想與你說話,你家先祖曾傷害過我。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乃落難之身,便不提這些舊事。”

  “你乃上古神獸哮天犬血脈,只是還未開化,欠缺機緣。若是長留人間界毫無長進,遲早血脈盡逝,無聲無息。”

  哮天犬卻是嘟囔一聲,呸道:“我才不信。”

  說是不信,其實它已經信了七八分。

  陳浮生頓時來了興致,指向卦幡:

  “這個怎么說?”

  河童瞥了一眼,淡然道:“人間界精品而已,小小法器,上不了臺面。”

  陳浮生聽它對先師遺物不值一哂,頓時不爽,指著自己的雙瞳:

  “那你說說,我這眼瞳是什么來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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