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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蠢貨、強援

  焚京靈山之外,一處不起眼的小土坡上。

  荊棘叢生,碎石嶙峋,孤立著一塊削尖巖石。

  此刻,在這巖石上,盤膝坐著一位少年。

  這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鷹鉤鼻,大眼濃眉,容貌上似乎有北地胡人血統,滿頭深灰色的長發,隨意挽著發髻,扎一根荊簪。

  少年的雙眉眉心,卻異乎常人。左眉心間,宛若有一點紫色痣跡。右眉眉心,卻宛若有一點黑色痣跡。

  除此之外,這少年穿得也隨意,簡樸的布袍子,黑襪布鞋,像是鄉野出身,卻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凜冽氣質,大相徑庭。

  他此刻坐在削尖巖石上,捧著一卷古舊的兵書,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一道身影接近,躬身恭敬道  “儲君,屬下已經查明,金角長老以你的名義,號令附近的修行者,前來瓜分焚京靈山”

  被稱作“儲君”的少年,正是當世鼎鼎大名,神嗣寰榜前三的絕代天驕——裂穹福地圣子儲君“景無極”。

景無極聽了屬下的稟報,依舊若無其事,翻了翻兵書,帶有一絲稚氣的聲音,說道  “我既來到此處,以我的名義宣揚傳言,又有何不可?算不得什么大事,金角長老要是喜歡,由他去吧。”

這個有若影子的屬下,猶豫片刻,又再躬身道  “儲君此次前來討伐焚京靈山,并非儲君出手。但外界傳言,皆說是儲君滅了焚京靈山”

景無極聽了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抬頭瞧著身邊的影子屬下  “司馬,現在戰況如何?”

屬下司馬恭敬回稟道  “白起百年未回歸焚京靈山,原本的勢力已然消散。但仍是留下不多的忠誠心腹,拼命守護。金角長老前來討伐,受到一些折損,只能說是慘勝。”

  “現今焚京靈山已是將近覆滅,只剩下白起一人苦苦支撐”

“將近?支撐?”景無極露出諷刺的笑意,淡然道  “都這般戰況了,金角還在等什么?為何不畢其功于一役,徹底將之覆滅?”

  司馬說道“只因白起的結義兄弟顏罔長老,千里馳援,趕來守護焚京靈山還有,還有一個記名弟子宋重陽,也在其列。”

“哦,有意思”景無極無聲的笑了笑,眼光望向遠端的焚京靈山方向,笑道  “顏罔我知道,殺鬼顏罔,前任北秦神都的使者之一,算是個棘手的人物!宋重陽?嗯,是不是‘赤血福地’的下一代圣子侯選宋重陽?”

  “正是此人。”司馬點頭道。

“那就更有意思了,呵呵呵”景無極終于是笑起來,用兵書撓了撓眉心,說道  “金角長老這是撞墻上了吧?投鼠忌器了吧?裂穹福地和赤血福地,明爭暗斗無數年。金角若是有膽子,殺了這個宋重陽,說不得就惹惱了赤血福地的圣王張咤囂。”

  “呵呵,張咤囂啊,這可是張燃嵋的親兒子!”

  司馬聽到“張燃嵋”這個名字,居然身體顫栗了一下。

  但是景無極提及“裂穹福地”、“赤血福地”、“張咤囂”、“張燃嵋”等等,言語中卻無一絲尊敬之意,毫無身為福地子弟應有的態度。

  司馬只得躬身低語問道“儲君,接下來該當怎么做?”

景無極擺了擺手  “小爺我只是來押陣的,實則是看戲。金角要是拿不下焚京靈山,又關我屁事!”

  “再說了,小爺我也忙得很。‘近古十兇’那幫蒼蠅,要死不死圍著小爺打轉,要取小爺頭顱。若不是擔心連累裂穹福地,非得出來走一圈,小爺還真懶得理這些破事!”

司馬頓時顯得為難,小心謹慎又再低語道  “儲君,你若不出手金角長老畢竟是大長老的弟弟,儲君若袖手旁觀,大長老的臉上也難看”

“難看?”景無極嘿嘿笑,繼續翻著兵書,淡然道  “大長老又不是死爹死媽,難不難看,關我屁事!”

  “嗯,小爺我其實還是很欣賞這個白起,殺神,嘿嘿,外號也不錯。他回歸裂穹福地,好說歹說也只是求取一枚‘鎮魂神丹’,若能圓了他的心愿,必定死忠于裂穹福地。這好的事,那幫蠢貨卻偏偏不懂?”

景無極說到這里,索性放下兵書,又對著司馬說道  “還有那個銀角,金角的蠢弟弟。名義上,是小爺我的傳法師傅之一,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居然拿腔拿勢,想要逼迫白起低頭做狗?”

  “他們也不想想,一個外號殺神的男人,一個為了救活妻子甘愿委曲求全的男人,當時心態必定會走極端!遇到火星,必炸!”

  “你說,銀角憑什么惹他?所以,就被白起弄死了嘛,這不活該!”

景無極呸了一口,又道  “全都是些破事,金角還有臉來為他弟弟出頭,來討伐?裂穹福地也是臉大,還號令天下前來瓜分焚京靈山,這是什么狗腦子豬腦子想出的主意?”

  “人家顏罔,千里馳援,明知赴死,也要來!那個宋重陽,明明與他無關,也知是赴死,也來了!”

  “同生共死,義之所至!此乃兵家熱血之道!”

景無極的語氣逐漸凜冽,渾然不像個十五六歲的稚子,眼中神光熠熠,沉聲道  “大長老也好,金角銀角也好,此生也就這樣了。依小爺我看,裂穹福地再這般做作,遲早要完!”

司馬越聽越是心驚膽跳,聽到最后這句,嚇得連連躬身道  “儲君慎言!慎言!”

  “慎恁娘什么言?怕啥?”景無極哈哈大笑,“小爺是儲君,又不一定是裂穹福地的儲君。惹毛了小爺,就去赤血福地當儲君,再不濟,也能去絕凜福地當儲”

他突然話音一頓,又呸了一聲,搖頭道  “不行不行,收回這句。絕凜福地也不咋樣,不劃算!”

  司馬在旁哭笑不得,顯得手足無措,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景無極也瞧出屬下的窘迫,伸手拍了拍司馬的肩頭,笑道  “我只待一天,看看再說。這世間畢竟是實力為強!誰拳頭大,便聽誰的。金角若能拿下焚京靈山,那是他的本事。白起守得住,那也是本事。”

  “只待一天,若無其他什么‘獵家’、‘蠱門’來此混水摸魚,小爺便可收工,再去其他地方好好轉轉”

說完,景無極揮手讓司馬離去,繼續捧起兵書翻看,又顯得煩躁地拍了拍書頁  “近古十兇那幫蒼蠅,遲早會追來。你早做準備。”

  司馬恭敬領命,悄然退去。

  焚京靈山廢墟前。

  顏罔和宋重陽并肩而立,擋住劉銅鑼。

  “劉銅鑼,你到底打不打?退又不退,打又不打,你跑這扯什么犢子?”

  顏罔斜瞥著劉銅鑼,出言諷刺。

  劉銅鑼的臉色終于變得難看,身邊的同伴,也是殺機騰騰,一待令下,便要展開凌厲攻伐。

  但是劉銅鑼遲遲未有決定。

  此刻在他眼前,顏罔是小乘尊者,白起也是小乘尊者。雖說與他同樣境界,但戰力可不同。

一個殺神、一個殺鬼,當年名震北秦,手下死的小乘尊者也不止一兩個  再看顏罔和白起之外的宋重陽,劉銅鑼就更是牙疼。

  這小子雖說只是神將戰力,但是身份又不一樣。

  劉銅鑼不禁心中暗暗埋怨金角長老。

此次當真失算,萬萬沒想到,顏罔會離開福地,千里馳援,插手焚京靈山的事。畢竟當時天下皆知,顏罔與白起不和,乃是死敵  更是萬萬沒想到,還帶了個“赤血福地”下一代圣子侯選。

  覆滅焚京靈山不算大事,殺白起和顏罔也不算大事。但若殺了宋重陽,又將其卷入焚京靈山之事,那便復雜難言。

  “赤血福地”雖說弱于“裂穹福地”,但是赤血福地圣王,乃是“張咤囂”!

  北秦全境皆知,張咤囂出了名的不講道理,護犢子!

  劉銅鑼進退兩難,一時間就此僵持。

  當此時刻。

  忽然,長空中一道厲嘯沖天而起。

  剎那有璀璨劍氣,氣若沖霄,肆無忌憚橫空長掠,宛若流焰呼嘯而來,落在劉銅鑼等人身前。

  劍氣流焰隱隱而沒,大步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須男子。

  此人臉有傷痕,額前宛若被劈了一刀,露出金燦燦的骨縫。渾身上下殺氣凜凜宛若實質,每走一步,皆是鏘鏘如鐵。

  “顏罔,你已是死罪!”

  “此事事已至此,終須一戰!”

來者正是裂穹福地長老列席之一“金角長老”,現身之后,戟指顏罔,沉喝道  “來,當年你我交手,還未殺夠。今日舊恨新仇,一并了結!你可敢與我一戰!!”

顏罔哈哈大笑  “終于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老子今天不把你金角的蛋蛋打出來,老子就不姓顏!”

  二人之間,剎那殺氣縱橫,氣焰轟鳴,宛若有無窮鋒刃交相劈斬,竟至虛空震動,洶涌蕩開無數漣漪。

  旁側久久沉默調息的白起,卻伸手一攝。

  強大氣息,將顏罔扯到身邊。

  顏罔大為不滿,側過頭,冷聲道“你發什么瘋?”

白起只是搖搖頭,傳音入密道  “你不是他的對手,我來!”

顏罔的臉色變了變,最終化為一絲諷刺笑容,也是搖頭道  “你斷了一臂,元氣大傷,還是我來。”

他說著,按住白起,沉聲道  “最多兩敗俱傷,他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他。但若能兩敗俱傷,此事還有余地!你懂么?”

白起眼神閃爍,最終沉靜下來,重重捶了一下顏罔胸膛,突然笑道  “你不要死了,朱晏已有身孕,若能順利誕生,我請你喝酒,孩子認你做師叔。”

顏罔嘿嘿笑,撇嘴道  “你娘的,什么師叔?老子是師伯!!”

  說完,推開白起,再次大步走到金角長老面前,凝神靜氣,舉臂而起。

  一道凌厲鋒銳有若神光,令人眼目刺痛的磅礴力道,噴薄而出。剎那宛若巨靈匹練,血氣升騰如刃,猙獰展開。

金角長老諷刺道  “鬼神屠刀,不過如此”

  話雖如此,但金角長老也是張嘴一吐,金若耀陽的劍光剎那入手,猶如一輪太陽,光華升騰囂張,竟是隱隱壓制了顏罔的“鬼神屠刀”。

  大戰一觸即發!

  當此之際。

突然,長空又有一聲吟唱,如雷音般轟隆而下  “金角長老,別來無恙否!”

  陣陣禪唱梵音之中,有天仙環繞,有佛陀幻相呈現。其中盤坐一位年輕僧人,合掌致意,徐徐降臨。

  “葦馱太子?”

  金角長老不禁詫異,但隨即長笑道“故人來訪,金某未曾遠迎!”

  顏罔、白起、宋重陽,再次合攏,如臨大敵。

長空中,葦馱突兀降臨,來到金角長老身邊,合掌含笑  “聽聞‘圣子景’前來覆滅焚京靈山,又見金角長老親赴戰陣。小僧既與金角長老有舊,那便出手一助,送‘圣子景’一份大禮!”

  金角長老頓時欣喜,萬萬想不到憑空多了一位強援!

  余下的劉銅鑼等人也是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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