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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中止的判決

  “我服了,不愧是你。”

  湯姆沒有說話,只是瞇起眼睛眺望著遠方的戰局,幾千年艱難生長的亞寒帶針葉林只用了短短的幾分鐘就被毀滅得一干二凈,方圓幾公里的焦土顯得比挪威的海岸線還要破碎。

  “你說,今天會死人嗎?”湯姆在為那些他不認識的人憂慮,這并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哪有打仗不死人的?”納爾遜無奈地看向一道射向自己,卻在百米之外掙扎著消散在空中的綠色魔咒。

  “這算打仗嗎?”湯姆把手負在身后,搖搖頭,“戰爭總得有個理由,總要有些訴求,他們這樣平白無故地相互攻擊,又有什么意義呢?”

  “瞽者善聽。”他輕輕向著戰斗的方向揮舞魔杖,這是一道增幅聽力的魔咒,不一會兒,他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神經質一般哈哈大笑起來,“好玩,太好玩了。”

  “你聽到什么了?”納爾遜擔憂地問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湯姆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一邊笑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你知道威森加摩給鄧布利多的判決是什么嗎?”

  “什么?”

  “因為他使用了不可饒恕咒殺死了一名麻瓜,造成了惡劣的影響,所以勒令他在官方媒體上公開道歉,然后褫奪他梅林二級徽章的榮譽,并且暫時停止他在霍格沃茲的任教,直到霍格沃茲承認為止。”

  “然后呢?”納爾遜有些好奇威森加摩還為鄧布利多判處了什么懲罰。

  “沒有了。”

  “什么?”

  “我是說,后面沒有了。”湯姆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嘲弄笑容,他一邊鼓掌,一邊笑道,“鄧布利多覺得對自己的判決太輕了,這是對生命和法律的褻瀆,而審判長,那個姓沙菲克的老頭堅稱自己的審判的完全基于程序正義,也是合理合法的結果,并且拿出一堆案例解釋。”

  “……”

  “你知道嗎?”湯姆深深望了納爾遜一眼,開口說道,“那些掀起戰斗的人并不是想對鄧布利多做什么,他們是在攻擊威森加摩的傲羅團和維護威森加摩權威的巫師,而鄧布利多還站在他的審判席上勸說雙方坐下來談判,這太魔幻了。”

  “這本來就是魔法,湯姆。”納爾遜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知道嗎?反對給鄧布利多輕判的人反而是最支持他的人——像我們這樣麻瓜出身的巫師,”湯姆笑到樂不可支,“他們現在的首領,一個叫諾比·里奇的人,正在破口大罵觀眾席上的赫克托·福利,真不知道這個油腔滑調的福利是怎么當上魔法部部長的。”

  “為什么?這涉及到什么政治訴求了嗎?”

  “稍等,我聽聽……”湯姆做側耳聆聽狀,“諾比·里奇是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三年前從赫奇帕奇畢業,現在在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當助理書記員,上個月他們配合威森加摩審理了一起殺人案,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在被純血丈夫家暴的時候用一個蝙蝠精咒結果了他——嘶,蝙蝠精咒還能殺人的嗎——盡管所有證人都說她長期遭受家暴,但是威森加摩的審判員似乎并不在乎這條線索,他們將其定性為蓄謀已久的惡性謀殺,并在昨天把那名女巫送到了阿茲卡班的攝魂怪手里。”

  “這……”納爾遜也覺得這種判罰其實并不合理。

  “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當初學這個魔咒實在是太對了!”湯姆的狂笑聲越來越大了,他無比歡樂地對納爾遜說,“一個貧困的女巫在反抗時用一個小惡咒不小心殺死了她的純血丈夫,然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大名鼎鼎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用不可饒恕咒殺死了一個麻瓜,最終判罰僅僅是沒收一個徽章?雖然我也覺得那個麻瓜該死,但是差距就這么大嗎?我突然覺得張伯倫的政治水平真的很高,這些傻子甚至連表面工作都不會做。”

  “巫師對麻瓜的歧視幾乎是與生俱來。”納爾遜悲觀地開口,“即使是麻瓜出身的巫師,在接觸到魔法世界以后,也會對麻瓜產生優越感,它的深刻早已超越了麻瓜的種族歧視,因為巫師和麻瓜已經不能看作種族的差別,甚至已經成為了物種的差異。”

  “那么我想我應該給你先上一課,雖然還沒有開學,但是作為你的老師,我應該讓你明白無論如何不要對生命產生漠視。”湯姆活靈活現地模仿著去年鄧布利多來孤兒院時找他時的教誨,看起來他對這段話印象深刻極了,他陰陽怪氣地露出一副“鄧布利多式的慈祥微笑”,用贊賞的語氣說道,“這就是不要對生命產生漠視嗎?古希臘殺了奴隸還得交罰款呢?就這,就這啊?”

  “宣判中止了,威森加摩頂不住壓力,宣布休庭了,現在會場外面在打仗,會場里面在吵架。”湯姆繼續解說著,“鄧布利多現在已經成了眾矢之的,但是他還是一句話不說。”

  “這個判決確實不太合理。”納爾遜皺著眉頭,“我覺得魔法部和威森加摩……”

  “轟隆隆——”

  巨大的爆鳴聲忽然以那座斗獸場為中心響起,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的震動波及了整片森林與海岸線,漫天的煙塵沖天而起,和海洋反撲的驚濤駭浪激烈地沖突起來。

  “咒立停!”湯姆捂著耳朵,大聲揮舞著魔杖。

  納爾遜扶著他靠著崖邊的大石頭蹲下,緊張地問道,“你怎么了?”

  “樓塌了。”湯姆捂著耳朵喘著粗氣,一邊大聲沖納爾遜喊著,“你!不!要!和!我!說!話!我!聽!不!見!”

  他的大吼大叫引得遠處圍在一起閑聊的幾人紛紛望了過來,看到湯姆蹲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樣子,茨威格遠遠地揮揮魔杖,湯姆的神色緩和了很多,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晃晃腦袋。

  “你還好嗎?”納爾遜揉著他的后腦勺。

  “沒事兒了。”湯姆搖搖頭,“只是有點耳鳴。”

  “其實這場沖突也不能怪鄧布利多,”湯姆難得地說了一句中肯評價鄧布利多的話,“剛剛我最后聽到的是有人叫鄧布利多快走,他說:‘如果這是他們的選擇,我愿意被埋在這里’。”

  煙塵散去,納爾遜看到立柱倒塌一半的斗獸場,看臺上的座椅歪歪斜斜散落得到處都是,沒有了建筑的遮擋,兩邊的巫師緊張地對峙著,戰斗在一場大爆炸后竟然詭異地中止了。

  在倒塌的立柱的縫隙間,納爾遜看到鄧布利多依舊站在會場中心的審判席上,他衣衫挺括,雖然在煙塵和戰斗的襲擾下已經素衣化緇,但他仍舊垂著雙手,平視著審判長空蕩蕩的座位,不失風度地靜靜等待著最終的判決。

  “我覺得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審判者并不能公平公正地判決,因為他們本身就是場下那兩撥人中的一份子。”納爾遜發表著被爆炸聲打斷的觀點。

  “我覺得他們已經爛透了,僵化、腐敗、不可理喻。”湯姆不屑地把腳搭在一旁的石頭上,翹著腳輕啐了一聲,像個政治家似的頭頭是道,“他們需要的可能已經不是改良了,而是……而是……”

  他似乎想不到一個詞來概括自己的想法,納爾遜忽然看到站在斗獸場中央的鄧布利多抬起頭望向了自己的方向,他正欲出聲呼喚隊友跑路,卻聽到背后有聲音響起。

  “而是革命。”

  納爾遜和湯姆回過頭,正看到格林德沃正握著老魔杖站在他們身后,爆炸掀起的連綿起浪掀起了他的深紅色圍巾和黑色風衣的衣角,他低下頭,贊賞地沖湯姆點點頭,又把目光挪回去,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宿敵、自己革命道路的同道中人和自己曾經的摯友和戀人。

  “安德烈,你帶他們和懷特走。”格林德沃頭也不回地向懸崖一步踏去,納爾遜頓時感覺有什么東西捆住了自己的腰,緊接著,他看到那些古老的樹冠在自己腳下飛快地向前掠去,他正在倒飛著遠離這里。

  “格林德沃過來干什么?”剛一落地,納爾遜就聽到懷特怒氣沖沖的聲音,聽起來對格林德沃極為不敬,“他是不是又在準備什么邪惡的計劃來殘害那些無辜的人?”

  “格林德沃大人是來幫鄧布利多的。”安德烈不耐煩地抓住懷特的手,然后消失了。

  “她真的是格林德沃的手下嗎?還是說紐蒙迦德的人都這樣的嗎?”湯姆趴在納爾遜耳邊,小聲問道,“她這樣格林德沃不會殺了她了嗎?”

  “她有點特殊。”納爾遜不知道怎么解釋。

  “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過去。”安德烈先是帶懷特隨從顯性走,又出現在兩人面前,擔憂地望著那正砍倒樹木、漫山遍野擴散開來的沖擊波。

  “哪都可以嗎?”湯姆想了想,“去隱藏地吧,我想去巴黎看看。”

  納爾遜點點頭,安德烈便抓住了兩人的胳膊,在陷入黑暗之前的一瞬間,納爾遜看到了森林上空熊熊燃燒的烈火和在火焰當中如游龍般飛舞穿梭的黑紗遮蔽了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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