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要來一起長長見識嗎?”
下課后,湯姆和納爾遜一起回到寢室,他把斯拉格霍恩教授送給他的箱子擺在床上,擦干凈雙手,打開了上面的鎖。
“不了,謝謝,”納爾遜搖搖頭,“如果是和魔藥相關,我想我還是不要長這個見識了,免得產生什么不現實的幻想。”
“好吧。”湯姆聳聳肩,打開皮箱,寢室里安靜了半晌,納爾遜終究還是好奇地湊了過來,兩個人望著皮箱里的東西,一起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寢室里的空氣灼熱起來。
皮箱中,一塊粉紅色的透明寶石靜靜地躺在一本陳舊筆記的上方,相比常見的寶石,她沒有什么光彩,但卻散發著一股足以令所有巫師瘋狂的魔力,湯姆重重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呆滯地轉過頭,把雙手在納爾遜的大衣上蹭了蹭。
“你干啥?”納爾遜也咽了口唾沫,揮動魔杖,把寢室門緊緊鎖住。
“我知道你的衣服有二十四小時的防塵咒。”湯姆回過頭,顫顫巍巍地用雙手捧起那枚粉紅色的寶石,將它交到了同樣顫顫巍巍的納爾遜手中,然后翻開了寶石下的陳舊筆記。
第一頁的墨跡看起來很新鮮,散發著墨水的香味,看起來是新寫的。
“湯姆,本來這份禮物我打算在你成人禮的當天送給你,但你的表現再次令我感到驚喜,這是一枚未完成的魔法石,我已經沒有精力與時間去完成它了,希望你可以代替我,達到這個魔藥巫師的最高成就——”
“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我只看重才能出眾的巫師,卻對平庸的人熟視無睹,你有時候也會對我的這種觀念隱晦地表達不滿,我并非感受不到,但是湯姆,我曾經和你一樣熱愛每一個人,我有很多麻瓜出身的朋友、成績不好的朋友、魔法蹩腳的朋友,我曾經和他們度過了美好的少年時光,直到我遇到了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孩,正是在你這個年紀,我體會到了懵懂愛情的甜美,可是……”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字跡變得潦草起來,似乎寫這段話的時候他已經喝酒上頭了。
“尼可·勒梅關于魔法石的故事曾經給了我很大的幻想,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妄想過用它來拯救我珍視的人,但很遺憾,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二十五年過去,我也只是將這塊魔法石做到了這種程度,現在的它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但希望可以幫助到你。”
第三頁灑滿了墨漬,筆跡也歪歪扭扭的,閱讀起來困難重重。
“所以我變得喜歡和優秀的人交朋友,我覺得他們可以走得更遠,在面對危險的局勢時足以保護自己,這樣我就不用承受失去重要之人的悲傷,湯姆,從入學以來,你都是我最關注的學生,不止是因為你優異的成績,更是因為你堅定的底線,我能看到你對生命的珍視,甚至暗示過你一些足以延長壽命的邪惡魔法,但你始終對它們嗤之以鼻,這也讓我能夠放心地把這塊未完成的魔法石交給你,不過也算是廢物利用吧,如果沒有遇到你,我本來打算過幾年就把它銷毀。”
看到那句“邪惡魔法”,納爾遜挑了挑眉毛,真是未曾設想的道路。
“不行,”湯姆轉過頭,盯著被納爾遜攥在手中的寶石,掙扎地說道,“這太貴重了。”
“你往下看。”納爾遜指了指被湯姆翻開的第四頁,輕聲說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經把后路堵死了。”
湯姆順著納爾遜的手指望向第四頁。
“魔法石會勾起所有人的貪婪,”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筆跡變得鄭重,像是在強調似的,“一定要保護好它,除了你最信任的人,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擁有它,也不要想著把它還給我,我已經不需要它了,我已經下定決心,等會兒就給自己來一發遺忘咒,抱歉,把這個沉重的玩意兒丟到你那里,還鄭重其事地當作一個寶貝。”
湯姆又往后翻了一頁,字跡變得稚嫩陳舊,看起來像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年輕的時候寫的,已經是與魔法石有關的內容了。
“呼……”湯姆望著納爾遜手中捏著的寶石,皺起了眉頭,“這該怎么辦?”
“原來灑脫如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納爾遜身體前傾,將魔法石丟到了湯姆手中,把筆記往前翻了翻,沉聲道,“看樣子他想用魔法石給他的初戀延壽?但是那個人似乎并沒有撐到魔法石制作完成,甚至它到現在都是個半成品。原來鼻涕蟲以前也是蝸牛呢。”
“唉……”湯姆連連嘆氣,用手捧著魔法石,犯了難,思索片刻后,他提議道,“納爾,不如把它放在你哪兒吧。”
“我哪兒?”納爾遜搖搖頭,“我的小球雖然很能放東西,但是我怕什么時候打人把它丟出去了。”
“我是說那個迷離幻境,你不是擁有一座城市嗎?”湯姆說道,“我們找個地方把它藏起來,應該沒有人發現。”
兩人討論了片刻,大致翻閱了一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筆記,最終還是進入了納爾遜的城市之中,納爾遜在應該存在銀行的街角找到了一家銀行,把魔法石鎖在了地下室的保險箱中。
“我得說明一下,雖然迷離幻境看起來安全不少,但是據我所知,至少有三個人可以進來,而且個頂個的難纏。”納爾遜說道,“所以還是得盡快找到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
“我知道。”湯姆握緊拳頭,點點頭,“我會把它做好的。”
“既然如此,我去寄封信,采購點兒需要的東西,不過有些材料據說現在已經很難弄到了,搞不好我們還得自己去打獵。”
納爾遜幫湯姆把箱子塞到床底下,設置了重重保護,兩人一起前往拉文克勞塔樓寄信。
在上樓梯的時候,一個站在塞克斯教授辦公室門口躊躇的小平頭出現在了他們視線中,湯姆拽了拽納爾遜的胳膊,兩人放慢了腳步。
“我再提醒一句,上周布置的論文離截止日期還差兩周,請務必按時上交,”在納爾遜仍舊受著魔藥課折磨時,樓下的魔咒教室中,塞克斯教授已經收拾好了她的教案,正準備下課,“對了,你們兩所學校的學生也需要按時交作業,我會定期寫信給你們的魔咒教授,報告你們的學習情況。”
她看了看夾雜在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七年級學生中那些穿著外校校服的陌生面孔,大致點了點人數,拿起教案,準備離開。
“教授,”一個德姆斯特朗的男生舉起手,“我有問題想要問您。”
塞克斯教授瞇起眼睛看了看這個小平頭,努力回憶著他的名字,但她很快放棄了,本來眼睛就不好,這些德姆斯特朗的男生都一個頭型,實在是分不清楚,她搖搖頭,放下教案,說道:“去我辦公室說吧,對了,幫我拿著這份教案。”
說罷,她轉身走出了教室,回到塔樓上的辦公室中,虛掩上門坐在了辦公桌后。
桌上的茶壺沒有明火,卻在不斷加熱著里面源源不斷的茶水,在裊裊的蒸汽中,她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的面前擺著一套異常考究的茶具,幾年前納爾遜用這套茶具為她表演過“喝茶的藝術”,而見獵心喜的塞克斯教授當即就向阿不福斯假冒的鄧布利多要來了它們,每天擺在辦公室里泡茶喝,是她難得的休閑時刻,但她自己泡的茶總是沒有當初納爾遜那猶如藝術般的驚艷感,她嘆了口氣,揮動魔杖,澄澈的茶水從壺中涌出,落到了面前的茶杯里。
“應該再把威廉姆斯叫過來取取經的,”塞克斯教授捧起茶杯,沖著滾燙的茶水嘆了口氣,“唉……可惜了。”
“砰砰砰!”
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塞克斯教授皺著眉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沖著門口喊道:“進來,門沒鎖。”
門開了,穿著德姆斯特朗校服的小平頭走了進來,正是那位納爾遜的“狂熱粉絲”。
剛一進門,他就轉身把門鎖住,并且解開了校服的扣子。
“你干什么?”塞克斯教授面色不善地瞪著他,“不用關門。”
小平頭一言不發,從袍子的內兜掏出兩個小巧的徽章,一枚是盾形徽章,上面刻著一架銅質的天平,另一枚徽章的圖案是一位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巫師,折斷的魔杖被隨意地丟在腳邊。
從這個世界誕生以物易物之后,最瘋狂的就是商人了,如果價碼合適,利益足夠,他們愿意以任何方式為任何人提供任何需要的東西,而巫師中就存在這樣一群人,他們的歷史幾乎和魔法一樣久遠,為了金燦燦的加隆,他們愿意做任何事情——在妖精叛亂中為妖精定制魔杖、為狼人族群拐賣新鮮的巫師孩童、為麻瓜的反巫師組織出售他們需要的魔法造物——越危險的買賣越是可以攫取巨大的利益,這便是這群巫師的信條。
他們的位于全球各個國家的魔法黑市中,主營業務便是走私各種巫師法律明令禁止的商品,可笑的是,自詡公正的他們將自己的標志定位了一架天平,而曾經的塞克斯家族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塞克斯家族作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神奇動物養殖家族,在家道中落以前,他們掌握著非洲絕大多數達到5X級危險程度的神奇動物來源,只可惜破落到這一代,塞克斯教授與她的妹妹喬昆達·塞克斯兩人只剩下了父親留下的一對蜷翼魔幼崽與一堆等同于廢紙的飼養守則。
為了維持自己與妹妹的開銷,年幼的梅麗莎·塞克斯和一名父親曾經的鄰居簽訂了一紙為期五十年的蜷翼魔毒液收購合同,直到她成為霍格沃茲的教授后,她才明白自己的交易對象是臭名昭著的反巫師組織——第二塞勒姆。
幾乎不掌握魔法的第二塞勒姆最擅長的就是一種以蜷翼魔毒液為原料、可以達到類似奪魂咒效果的魔藥,這是他們日常惡心巫師卻從來沒有被剿滅的制勝武器。
小平頭抬起手,把徽章向塞克斯教授丟來,差點兒落進了她面前的茶杯。
塞克斯教授盯著落在桌上的徽章,臉上露出難看的表情,她顯然是明白這兩枚勛章代表的意思。
塞克斯教授前不久才聽說翻倒巷那些做走私生意的黑巫師被兩個外國來的過江龍幾乎一網打盡,而第二塞勒姆也被瘋了的老校長瘋狂追擊,本以為自己終于能夠借此擺脫過去,但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再次找上了門。
“真是瘋了,你們竟然已經開始和那些麻瓜瘋子做生意了。”她緊緊抿著嘴巴,沉聲道,“不是說沒事兒不要來煩我嗎?”
“自然是有事,另外,你可能把我當成那些貪得無厭的妖精了,”小平頭的語氣中沒有一點兒學生對老師的尊敬,反而不客氣地說道,“梅麗莎,我代表我們的母親來問你,為什么這些年來我們收到的貨越來越少了?”
“母親?”塞克斯教授困惑地望著小平頭,問道,“你和那些麻瓜是一伙兒的?”
“我就是正常人,只是生了病,被罪惡的魔法感染了。”小平頭咬牙切齒地回答道。
“無所謂,你們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塞克斯教授毫無誨人不倦、將他拉回正途的想法。
“所以我們要的貨為什么越來越少了。”
“我說過無數遍了,我們家飼養的蜷翼魔被喬昆達搞丟了,如果你們實在聽不懂人話,或者不識字,建議去找個翻譯,”塞克斯教授板著臉坐在辦公桌后,厲聲說道,“另外,我不想再強調一遍,我現在和你們沒有任何瓜葛,塞克斯家族以后不會參與任何與臭烘烘的怪物有關的事情,還有,在霍格沃茲,請叫我塞克斯教授。”
“塞克斯教授?”小平頭譏諷地笑了笑,“梅麗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走私毒藥的教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