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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鄧布利多

  “教授,我想您一定有什么計劃,不是嗎?”

  “你可能看到的是未來的我,”鄧布利多眨眨眼睛,“以前我是個莽撞的人,總是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我收獲了代價,成為一個算無遺策的人就是我的目標。”

  “那么您是一個算無遺策的人嗎?”

  “我希望我是。”

  鄧布利多舉著魔杖,像澆花一樣對著貨架,但心思顯然不在那里,清澈的流水從杖尖涌出,直愣愣地呲到墻上,它們順著墻壁上經年的劃痕肆意淌下,很快覆蓋了滿是灰塵的地板,漸漸地,泥水淹沒了湯姆和納爾遜皮鞋的腳面,他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鄧布利多一動不動的背影。

  顯然,他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

  “愛人嗎……命運也認為是愛人嗎……”

  鄧布利多喃喃自語,但清晰的發音卻隨著緊咬的下唇被吞進了肚里。

  “教授?”

  納爾遜輕聲問道,但鄧布利多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只是默默地佇立著,如同一尊雕像,直到納爾遜第二次開口叫喚,他才轉過頭來,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

  “湯姆,你這門面或許該貼點兒方便清潔的墻紙。”

  “是啊,教授,”湯姆點點頭,“所以這就是您把墻皮沖下來的原因嗎?”

  納爾遜在貨架的遮擋下重重地踩了他一腳。

  “哈哈,”鄧布利多拍了拍額頭,“抱歉,我在我們家就是這么打掃衛生的,放心吧,我會幫你修好的。”

  他大手一揮,一束晶瑩的光粒從杖尖涌出,四散著飛向店內各處,攀附在墻上,金光閃爍間,湯姆店內的裝潢竟然被改造一新——新的墻紙以玫紅色為基準、威爾士風格濃郁的花紋板正中帶著一絲跳脫,看上去就很“純血”。

  納爾遜望著墻紙,眼中滿是思索,這花紋似乎在哪兒見過?

  他在鄧布利多背后思考片刻,終于想到了上次和這種花紋見面的地點——鄧布利多辦公室墻上的掛畫中,那間桌椅傾倒、落滿灰塵的房屋,他在戈德里克山谷曾經的家。

  他并不是無家可歸的人,但在那個家中沒有人等他。

  “好看嗎?湯姆,”鄧布利多得意地笑道,“這可是我年輕的時候設計的花紋,圖案靈感來源于紅龍的鱗片。”

  湯姆并沒有注意過那些掛畫的細節,半是認同半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看是好看,但是教授,這樣店里就更黑了。”

  “我記得這兒曾經是一間寵物店,”鄧布利多盯著新的墻紙眨眨眼睛,他今天眨眼睛的次數確實有些過于多了,“你和納爾的入學禮物就是我在這兒買的,這是這種魔法商店店主的慣用伎倆了——昏暗的燈光、狹小的櫥窗和刻意減少的采光,讓購物的顧客無法察覺商品的瑕疵,你放心,如果采光足夠,這里看起來就像坐在龍背上一樣!”

  說罷,高舉魔杖,一縷赤紅的火焰從杖尖冒出,起初還像花骨朵一般,緊接著,如同一顆孕育著生命的心臟一般“砰砰”跳動,一聲清越嘹亮的鳳鳴從火中傳出,伴隨著撕破火焰的聲音,一只美麗的鳳凰從火焰中展翅而起。

  “福克斯?”納爾遜用兩只手比劃著一個蘋果大小的圓,望著頭頂高傲的身影,感嘆道,“上次我看到它的時候,它才這么大點兒,皺巴巴的,沒什么毛。”

  當福克斯從火焰中飛出時,頭頂的天花板就已經讓它很不爽了,納爾遜又來了這么一句,有些不高興地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鄧布利多處飛到納爾遜身邊,不停地啄著他的胳膊,直到他說出一句“它現在可真好看”才放手。

  “鳳凰涅槃的時候是這樣的,不過福克斯要面子,小的時候輕易不會給你們看,”鄧布利多盯著納爾遜笑了笑,“它今天剛換完羽毛,你瞧,這不就迫不及待地來顯擺了嗎?”

  福克斯高傲地昂起頭,隱藏在店內的長明燈頃刻間被統統點亮,原本陰暗逼仄的小店霎時間變得寬敞亮堂起來,墻紙特殊的反光為店內的一切都打上了一層網格狀的金紅色花紋,包括站在這里的三個人,納爾遜盯著搖曳的燭影,恍惚間仿佛看到一條紅色的巨龍翱翔在威爾士上空,一棟不算破落但是有些老舊的房子門口站著兩位身材挺拔、神采飛揚的年輕人,他們正用右手緊握同一只水晶瓶,面帶笑容地將鮮血順著劃破的手指滴入其中,他們的眼中洋溢著同樣的抱負與暢想,也埋藏著不同的野心與渴望。

  在他們身后,一個與鄧布利多有七分相似的年輕人正摟著妹妹,帶著她偷偷曬著久違的太陽。

  如果要給一切我們耳熟能詳的屬于魔法的悲劇尋找一個開始,那么所有的線索可能都能歸結到戈德里克山谷,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

  “啪!”

  半秒后,一盞燈從內部爆開,似乎是因為的火焰太熾熱了。

  “湯姆,這燈怕是很久沒開了。”鄧布利多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被強光刺激到了。

  納爾遜眨了眨眼睛,難道在魔法世界中,音速竟然比光速快嗎?

  但鄧布利多卻沒有留下給他們思索的機會,轉身望向躺在地上裝死,卻用兩根手指扯著自己往門口挪的蒙頓說道,“搞清楚他們是從哪兒來的,蒙頓,不要再出漏子了。”

  “啊……阿不思,其實——”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蒙頓的扯皮,轉身望向納爾遜和湯姆。

  “怎么了?教授。”

  “米勒娃有些小麻煩。”鄧布利多盯著納爾遜說道,“當你要做什么事的時候,一定不要留下后患。”

  “米勒娃?”納爾遜眼神一緊,就在鄧布利多準備呼喚福克斯時,他伸出手,握住了湯姆和鄧布利多的胳膊。

  “帶我去找米勒娃。”

  鄧布利多向福克斯吩咐道,但福克斯甚至沒來得及揮動一下翅膀,三個人就在它的面前消失了。

  “呼!”鄧布利多從幻影移形的壓迫感中掙脫,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的紫色,他沖著納爾遜眨眨眼睛,“沒想到你連隨從顯形都這么熟練,福克斯算是白來了。”

  “教授,我學習很努力的。”隨從顯形需要被隨從者同意才會如此輕松,湯姆被抓住胳膊就知道納爾遜要干什么,難道鄧布利多也有如此默契嗎?但納爾遜并沒有戳穿他,只是學著他的樣子眨眼睛,“它也沒算白來,湯姆的小店現在很亮堂,不是嗎?”

  “這兒就是米勒娃的家嗎?”湯姆揉揉眼睛,“我討厭這個顏色。”

  “米勒娃聽了一定會傷心的。”鄧布利多揉了揉湯姆的肩膀,看著腳下滿是灰燼的空地,目光眺望向他們所處的山丘陰面,那里時不時會被火光照亮,“不過如果我們趕快去,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話音剛落,三人的身影消失,腳下被踩出的腳印也很快被漂浮的灰燼填平。

  三人竟是同時出現在了對面山丘的半山腰,但此刻他們面前的景象已經大變了模樣。

  一座半球形的透明屏障將一群昏迷的麻瓜罩在里面,正是被納爾遜解救出的那群,三位滿身傷痕的巫師正縮在屏障后拎著魔杖向外反擊,麥格獨自一人站在屏障外,操控著數十頭泥土捏成的士兵抵擋著外界的魔咒。

  在她的面前,十來位遮擋面容的巫師正向她和屏障傾瀉著各式各樣的魔咒。

  “放棄抵抗吧!我們不會對你怎么樣,只要你交出后面的麻瓜,然后給自己來一發遺忘咒,我們就讓你走!”

  “你已經撐不住了!”

  那群蒙面巫師攻勢兇悍,看起來都不算弱手,但語氣卻出人意料地有禮貌,簡直就是黑巫師中的外交官。

  但麥格卻只能站在原地防御挨打,背后需要保護的人太多,這讓她在這場以少對多的戰斗中愈發被動了。

  “呼——”

  納爾遜咬著牙呼出一口濁氣,這里離三人的降落點、也是那座和麥格母親發生戰斗的村莊不遠,看腳程,幾乎自己前腳離開,麥格這里就遭遇了襲擊,看她的模樣,如果鄧布利多再晚來一會兒,麥格可能就要遭遇不測了。

  “納爾,”鄧布利多輕聲說道,“在魔法方面,我能教給你們的其實不多了,但是生活的經驗還是有一些的,比如,面對你的敵人,永遠不要寄希望于他們的底線,不要說是這種黑巫師,面對那些德高望重的家伙也是如此。”

  此時,麥格也注意到了新出現的三人,她先是緊張了一下,差點兒被一道昏迷咒打中,但在看清來者后,她很快露出了輕松的表情。

  動作最快的是湯姆,盡管他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但卻直接欺身上前,兩道繳械咒當頭飛去,迅速將兩位蒙面者逼出了戰團。

  納爾遜分明看到他揮杖的手勢一開始并不是繳械咒,但他意識到鄧布利多就在身后,于是僵硬地收手,射出了兩道紅光,否則,以他那幫親不幫理的性子,一個照面下來,那群蒙面人里起碼有兩個得永遠退出魔法界。

  鄧布利多沖納爾遜點了點頭,也踏步向麥格走去。

  納爾遜觀察了一番戰場,受他命令護送麻瓜的那幾位“還有點兒希望”的巫師只有三個在場,通風報信的人已經有了著落,他們的魔杖都被納爾遜掰斷了,這三根怕是麥格從敵人手里繳來給他們的。

  自己離開這里已經過去了進半天,納爾遜并非懷疑麥格的能力,只是她不光需要和眾多黑巫師斡旋,還需要保護身后的麻瓜,恐怕此時已經油盡燈枯了,納爾遜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但他并沒有被情緒左右,反而化自責為戰意,閃身出現在那位最中央的黑巫師身后,悄無聲息地將魔杖抵住他的后背。

  “障礙重重!”

  納爾遜并沒有使用無聲咒,他強勢的宣告著新來三人的加入,拋開了精準度和技巧的魔咒威力到達了極致,就像在店鋪內因為怕臟使出的魔咒一樣,力道強勁。

  “碰!”

  一道破空聲在戰場上響起,那位巫師的身體高高地飛起,徑直撞上了麥格身邊的泥人,在強大的沖擊力下,他的半個腦袋扎進了泥人的胸膛,然后像熟透的果子一樣,緩緩地滑落到地上。

  “安全了。”

  麥格長舒一口氣,兩腿一軟,閉著眼睛就要向后倒去,那個剛剛被黑巫師重擊的泥人展現出了令人驚奇的靈活性,用手輕輕扶住她的肩膀,抗著她向屏障內走去。

  納爾遜和邊上剛解決了兩個人的湯姆對視一眼,轉頭一看,鄧布利多正高舉魔杖,在他的咒語下,已經搖搖欲墜的屏障變得密不透風、如鋼鐵般無懈可擊。

  “鄧布利多!”

  黑巫師此刻只剩下八人還站著,人群中有人認出了鄧布利多,一聲驚呼下,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鄧布利多。”他們最中間的那個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原本在他左手邊的一位佝僂著腰的老巫師只好站出來,夾著嗓子低聲說道,“我們并無冒犯之意,但麥格教授的所作所為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很大的麻煩。”

  “你們……”鄧布利多垂下手,屏障已經修補完畢。

  “我們已經盡量避免傷著她了,我們只要后面的麻瓜,拿到人,我們轉身就走。”

  “你們竟然也知道,她是霍格沃茲的麥格教授。”

  納爾遜和湯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鄧布利多,在被自己謾罵時,他只有悔恨;在抱著格林德沃跳下巴黎鐵塔時,他的眼中只有決絕——憤怒這種情緒似乎從未在他的身上降臨過,除了霍格沃茲的師生受到傷害時。

  這就是被稱為最強大巫師的鄧布利多的實力嗎?

  納爾遜和湯姆眼睛都不想眨,死死盯著接下來的一幕。

  為首的黑巫師還維持著交涉的姿勢,可是他們腳下的帚石南卻躁動起來。

  前一秒,還是溫和的小花,后一秒,巨木般的荊棘構成牢籠,毫無預兆、甚至沒有生長的過程,將余下的八人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戰斗似乎只用了一秒就解決了,并沒有什么高深的咒語,并沒有什么浮夸的效果,只有一秒鐘的開始和結束,納爾遜甚至還沒來得及放出他的蜉蝣,他自覺可以做到這一切,只是沒有這么快,但對于巫師的戰斗而言,戰機轉瞬即逝,畢竟一道索命的綠光擊中你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湯姆看了看鄧布利多,看了看自己,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被鄧布利多控制住的八人甚至連念咒的機會都沒有,他們臉上的偽裝并沒有被卸下,只聽到鄧布利多嘆息一聲。

  “我是否應該慶幸?至少你們不是二十八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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