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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危險人物

  傍晚的霍格沃茲城堡被夕陽蒙上了一層金紅的花邊,仿佛格蘭芬多獲得了學院杯一般,湖風在綿密而柔軟的草坪上蕩漾起一抹湖波般的漣漪,一群人圍繞著一棵樹樁坐在草地上,和那些趁著天未黑出來游蕩的學生如出一轍。

  幾瓶開了蓋卻沒有動過的飲料像巫師棋一般在樹樁上對視著,如同對壘的軍陣一般,和周圍表情各異的幾人別無二致,一種輕松中夾雜著緊張、信任中隱藏著懷疑的氣氛隨著幾人的目光在周遭來回穿梭。

  “他值得信任嗎?”湯姆斜著眼睛,望著坐在一旁草地上、樣貌平平無奇的男孩,“真的很難想象,支撐納吉尼堅持下來的男人居然長得比我還年輕。”

  “謝謝夸獎。”坐在中央的納爾遜說道,“看樣子我的變形術又有進步了。”

  “里德爾先生,”變換成一個不知名學成模樣的克雷登斯感激地說道,“一直沒有機會向你當面道謝,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已經失去納吉尼了。”

  三個人看似聊得熱火朝天,實則在各說各的,坐在一旁湊熱鬧的阿爾法德瞪大茫然的眼睛,努力地思索著他們之間的話題是否有什么關聯。

  “你們在說什么啊?”

  隨著三個話題的不斷深入,已經感到有些頭疼的阿爾法德放下喝空的玻璃瓶,忍無可忍,大聲問道,“能不能來個人把事兒講明白啊?我甚至已經忘了來這里是為了干什么。”

  殘存的黃油啤酒順著瓶壁向瓶底流去,空空的瓶子在那三瓶滿當當的飲料中異常突兀,他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搭理他,只好拿起最近的納爾遜的瓶子,問道,“頭疼,口干……納爾遜,你這瓶不喝的話給我好嗎?”

  “我加了點兒料,”納爾遜聳聳肩,“你喝完以后可能會不舒服,不過放心,那是我買的,不是我做的。”

  阿爾法德見識過納爾遜的魔藥水平,聽他這么一說,反而像受到了恫嚇一般縮回了抓向南瓜汁的手。

  “想都別想,阿爾法德。”在他的目光飄到湯姆臉上之前,湯姆已經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我的可以給你,這位先生。”

  克雷登斯撫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臉,笑著說道,“如果您不嫌棄它已經開封過的話。”

  “謝了謝了。”

  阿爾法德抓過瓶子,大口喝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容易渴。”

  “季節交替,先生,”克雷登斯關心道,“要記得做好應對,最近確實很干燥。”

  在習慣家暴的姐姐、總是陰陽怪氣的湯姆和時而陰陽怪氣的納爾遜當中長大的阿爾法德從沒見過這么溫柔的人。

  “你這樣就很不對,”湯姆的當頭一棒讓阿爾法德回到了現實,“如果你想要偽裝成納爾的樣子,你就得了解他的風格,如果被同學發現異常還可以搪塞過去,但如果被教授發現了呢?他和麥格教授與鄧布利多教授是很熟悉的,這兩位都是擅長變形術的巫師,一但發現異常,很容易就會暴露。”

  “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教授嗎?”克雷登斯默念著這兩個名字,已然是進入了學習的狀態,“對于他們而言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第一件事就是,除了在課上,麥格教授都叫米勒娃。”

  克雷登斯變成的男孩稚嫩的臉上露出了大大的困惑。

  “我可算明白怎么一回事兒了。”當太陽西沉之時,阿爾法德一拍已經坐麻了的大腿,煥然大悟,“這個叫做克雷登斯·拜爾本的人和納爾遜簽訂了牢不可破的誓言,要變成納爾遜的模樣幫助可能變成凱廉那個鬼樣子的阿黛爾……呃,抱歉,我沒有抨擊默然者容貌的想法,我只是,呃……”

  注意到克雷登斯僵硬表情的阿爾法德趕忙道歉。

  “你沒錯,”克雷登斯搖搖頭,望向阿爾法德,黑色的瘢痕出現在他的臉上,入目便是猙獰的鬼面,被兩張面孔注視的阿爾法德呆在了原地,克雷登斯輕聲說道,“默然者即便不瘋不死,也會變成這幅鬼樣子——這是巫師的頑疾,這位先生,這就是我為什么一定要幫助威爾特寧小姐的愿意,不想看到有人遭受和我一樣的痛苦,也不想他們體驗和我一樣的難過。”

  “抱歉……”

  阿爾法德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我會配合你的。”湯姆忽然望向克雷登斯,認真地說道,“看在納爾和納吉尼的份上,我愿意相信你。”

  “謝謝。”

  “謝謝。”

  兩聲謝謝中有著不一樣的心情。

  “所以你跟過來就是為了喝兩瓶飲料嗎?阿爾法德。”

  “哦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阿爾法德拍了拍腦袋,一驚一乍地說道,“父親讓克利切捎來口信,牧場的地下果然有東西,他想請你盡快找機會去一趟格里莫廣場。”

  他頓了頓,鄭重地補充道,“很緊急。”

  “有多緊急?”

  “他讓我第一時間就去找納爾遜,”阿爾法德說道,“不然也不會讓家養小精靈來送口信,它甚至差點兒幻影移形到魁地奇球場上!”

  “這就是第一時間嗎?”

  湯姆望著空瓶子上倒映的披星戴月的夜空,不動聲色地講了個冷笑話。

  納爾遜抓起丟在一旁的衣服,從草地上跳了起來,博洛克斯在送別時告訴他“如果有急事我會直接通知你的”,看樣子確實有急事,他沖克雷登斯點了點頭,沉聲道,“湯姆,交給你了。”

  湯姆聳聳肩,喘了口氣,不置可否。

  “感謝克里斯蒂安。”

  納爾遜將胳膊伸進袖管,快步向密道的方向走去,不會有人在擁有參與進這種工程的機會時不給自己留后門吧?

  “讓我們先從語言習慣和施法習慣開始吧,”望著納爾遜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向禁林的背影,他笑了笑,說道,“論對納爾的了解,我可能比他自己還要在行呢。”

  “沒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克雷登斯笑著點了點頭,回憶著納爾遜的囑托,低下頭,輕聲喚道,“蜉蝣,換我來了。”

  他年輕的容貌以類似海浪般的姿態駭人地翻卷起來,臉皮上出現了數不清的溝壑與裂痕,在裂痕中,金屬的銀芒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流動著,整張臉就如同活了一般蠕動著,在與五官略有不同的地方重塑著他的容貌,不一會兒,屬于納爾遜的面容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與此同時,納爾遜卻用立領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在霍格莫德村外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伸出魔杖,叫停了騎士公共汽車。

  “先生,去哪里?”

  “倫敦。”納爾遜壓低聲線,在蜉蝣的輔助下,發出了六十年煙齡起步的聲音。

  “好的先生,我們最近在搞——”

  “我知道價格,不用找了,”一枚明晃晃的金加隆打著旋飛向年輕售票員的懷里,“我還以為你已經當上駕駛員了,厄恩。”

  “老顧客嗎?”

  厄恩茫然地接住金幣,還想攀談幾句,卻發現這位顧客已經走上了樓梯。

  “有錢人的脾氣真怪。”

  他聳聳肩,將加隆塞進懷里,從口袋中數出幾枚銀西克塞進了投幣箱中,聽著硬幣傳來的悅耳撞擊聲,他滿足地拍了拍肚子,抓穩扶手,開始等待下一位客人。

  在倫敦下車的納爾遜繞了一圈,幻影移形到了格里莫廣場上,天已經完全黑了,但格里莫廣場卻燈火通明,似乎正在度過一個不算平靜的夜晚。

  他走到門前,拉動了門鈴。

  門鈴只響了一聲便戛然而止,一根魔杖正指著他的額頭。

  “布萊克先生,是我。”

  納爾遜放下立起的領子。

  “快進來。”博洛克斯探出頭,左右環視一周,將納爾遜迎進了門內,在門剛關上的瞬間,他便神秘兮兮地說道,“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們挖到了什么。”

  納爾遜打量著空蕩蕩的老宅,里面的仆役不止去了哪里。

  “我把他們派到牧場了,像我們這種脫離魔法部職位很久的家族就存在這種問題,關鍵時刻叫不來人,只能讓仆人甚至家眷上,”博洛克斯看出了納爾遜的困惑,解釋道,“挖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太驚人了,以至于每次回想我都以為是在做夢。”

  “雜交的神奇動物嗎?”納爾遜問道,對于一個神奇動物專家而言,能搞出的稀罕物件無非那么幾種——比如炸尾螺什么的。

  “這也是我想象的極限,”博洛克斯邁著急迫的步伐,帶著納爾遜向會客室走去,“事實證明還是我想象力不夠充足,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梅麗莎·塞克斯其實是個瘋子我也愿意相信,畢竟她父親瘋狂的頭腦也難免會遺傳給她……梅林的褲子,他們給我的介紹上竟然還寫著那是曾經的塞克斯家族收治受傷神奇動物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難不成是神奇動物和人的結合嗎?或者是奇美拉?他把很多種動物縫到了一起?”

  “我難以向你描述,那可是個危險人物,呃,或者說危險的東西……不管怎樣,布萊克家的人已經基本完成了挖掘工作,”博洛克斯大步流星地走到壁爐旁,抽出魔杖舉在胸前,從壁爐上方的小盒子里抓出一把銀光閃閃的飛路粉,撒進了火苗微弱的壁爐中,火焰“轟”地一聲猛地膨脹,泛起了綠油油的光芒,他轉過頭,說道,“不過我不敢保證在我回來之后那面發生了什么,所以當心,我們在那邊見。”

  “愛心之家。”

  隨著博洛克斯報出地點,火焰再次猛然膨脹,張牙舞爪的火苗猶如野獸伸出的舌頭一般舔舐著壁爐的磚石。

  博洛克斯上前一步,被火焰吞噬了。

  納爾遜本想跟著他直接進去,但看著博洛克斯整裝待發的模樣,還是從口袋中拿出了魔杖,垂在身側,向前一步,一種少見的緊張感忽然從心底生發,他雖然經常說自己不信命,但仍然習慣了第六感帶給他的便利,似乎有危險在等待著自己。

  “危險……人物?”

  納爾遜止住了腳步,額角的細發隨著呼吸緩緩拂動著,銀芒從他衣服的各個位置冒出,向魔杖匯聚而去,他又掏出了老魔杖握在左手,連同手掌一起藏在袖子里。

  右手魔杖上匯聚的光芒愈發鋒利,納爾遜深吸一口氣,趁著壁爐中的綠色火光尚未熄滅,邁步向前。

  “愛心之家?”

  他念叨著這個有些不合時宜到甚至有些詼諧的地名,身影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吼!!”

  納爾遜的雙眼被明亮的火焰蒙上了一層綠色的濾鏡,這讓他眼中漆黑的夜景都仿佛罩上了一層中毒般的綠色,剛從“愛心之家”連通的飛路網的壁爐中踏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便出現在了他的耳畔,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一張大嘴趁著夜色抵在自己面前,它如同蛇一般能夠張得很大,似要完全吞噬它的敵人。

  一股混雜著血腥味的腐爛臭味充斥著他的鼻孔,眼前是撲面而來的灼熱感,漆黑的夜幕下,一排鋒利的光芒近在咫尺。

  納爾遜后退一步,感受到身后堅實的墻壁,舉起右手,一柄由無數碎片零件拼成的寶劍在夜幕下格外引人注意,他當機立斷,反握劍柄,用握著魔杖的左手抵住身后的墻壁,撐住舉劍的右手,鐵甲咒與蜉蝣的銀光瞬間覆蓋全身,卻唯獨把閃耀的劍尖排除在外。

  “真是刺激。”

  望著黑暗中撲來的危險,納爾遜語氣平淡,反倒是沉下心來,在劍光的照耀下,他至少看到了瞳孔和牙齒的反光,至少是一只活物,而非什么不可名狀的東西。

  和納爾遜安排的劇本一樣,黑暗中的東西張大嘴巴,向他撲來,兩排利齒之后則是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雜亂牙齒,它們同樣鋒利,甚至更加危險。

  來者氣勢洶洶,似是打了納爾遜個措手不及,可它毫無章法的突進卻恰到好處地包裹住了鋒利的劍尖。

  “噗!”

  利齒與鐵甲咒碰撞,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與此同時,禍從口入,寶劍被微微阻礙了一瞬,下一秒,腥臭灼熱的液體淋了納爾遜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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