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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兩人

  “想什么呢阿不思?”

  格林德沃露出無辜的笑容,掃了一旁的納爾遜一眼,攤開雙手說道:“那只是一群無辜的遺孀和遺腹子而已,他們的長輩所做的錯事并不能歸咎到他們身上……你知道的,我還以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更能理解這些受到歧視的年輕人們的感受。”

  “我的教學工作有些緊迫,沒有時間關心遠隔重洋的時事政治。”

  鄧布利多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他用余光觀察著納爾遜的表情,從一閃而逝的驚詫中,鄧布利多清晰地了解到納爾遜并不知情的事實,他默默地舒了口氣,身體也放松了一些。

  “你可能不知道,雖然我們都明白,出身和成就品行并沒有直接的關系,但是他們父輩的罪孽卻讓他們在生活中吃盡了苦頭,求學路上被一些偏激的孩子挑釁辱沒,從象牙塔中離開后求職無門,甚至連生病看醫生也得不到適當的照料,實際上,他們在替那些跪像承擔罪責呢。”

  格林德沃露出因崇高的道德而感到滿足的表情,陶醉地說道,“而我們,對每一位巫師都一視同仁,所以更應當給這些從罪孽中爬出來的孩子機會,你說是嗎?為了更——”

  “好了,格林德沃,”鄧布利多搖搖頭,“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我們無謂為了一些無趣的爭執而爆發沖突,我到這里是為了找我的學生聊些事情,看起來你似乎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為之操勞。”

  鄧布利多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此時的三人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三角站位,格林德沃倚靠著林蔭小道旁的高聳樹木,向陽的樹冠灑下斑駁的光影,將他的一頭銀發染得晦澀難明。

  在他的右手邊,鄧布利多坦坦蕩蕩地站在路中間,棕紅色的短發在美國東海岸晴朗的陽光下顯露出幾根平日里看不出來的銀絲。

  納爾遜攥著拳頭佇立在鄧布利多對面,與兩人保持著相當的距離,樹葉的碎渣從他的拳鋒中滑落,閃爍著忽淺忽深的光影,不知是因為折射出陽光變換的角度亦或者它們本身就處在極不穩定的迷茫中。

  “我不著急,”格林德沃對鄧布利多公務繁忙的指控矢口否認,他索性將整個身體懶洋洋地靠在樹上,時不時地望望一動不動的兩人,“我們必須把有些重要的事情提到日程最優先的地方,比如你們就很重要。”

  納爾遜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惡寒,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拉開了和兩人的距離。

  “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嗎?納爾遜。”鄧布利多沒有理會格林德沃,轉頭望向納爾遜,注視著他的眼睛問道,“我相信你一定有所感覺,并且知道些什么。”

  “是半小時以前嗎教授?”

  納爾遜連連點頭,思索片刻,很快明白了眼下的情況,很明顯,沙漏的破碎帶來的影響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甚至已經波及到了遠在歐洲的兩人,但當著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的面,即便暴露塞克斯還原也不能暴露時間轉換器的雛形,于是他很快露出迷茫且震驚的表情,問道,“難道您也被襲擊了嗎?”

  “襲擊?”鄧布利多并沒有發現納爾遜一瞬間的卡頓,他皺起眉頭,問道,“什么襲擊?誰襲擊了你?”

  “難道您沒有在說這件事嗎?”納爾遜看起來更加困惑了,“剛剛我來伊法魔尼探望朋友,沒想到卻被某個看不到的敵人施展了混淆咒,我和我的朋友對時間的感知都慢了一秒,我懷疑是十二樹教授干的。”

  納爾遜只愧疚了一秒鐘,便把黑鍋丟到了十二樹教授的頭上,他心里清楚,鄧布利多是不會認同這份說辭的,自然不可能去找十二樹教授對峙,但想到萬一鄧布利多就是認了死理,就要去找十二樹教授問個明白,他趕忙補上一句,“當然,我只是猜測,畢竟十二樹教授是周圍最強大的巫師。”

  “那可不一定,”不等鄧布利多做出回應,格林德沃便輕松地開始給他上眼藥,他望向不遠處小鎮的方向,吹了聲口哨,笑道,“這周圍可是有不少好手,需要我幫你嗎阿不思?或許你無法成為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校長,但是你可以考慮先霸占一個‘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清理門戶最快校長的位置’,當然,如果納爾遜愿意幫忙,我們的成功率會大很多,這可是榮耀之戰。”

  鄧布利多額角青筋直跳,費了好大勁才維持住自己的涵養。

  “不必了,蓋勒特,今天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

  格林德沃露出無所謂的表情,退到樹旁靠了上去。

  “那么你之前在干什么呢?”鄧布利多轉回納爾遜的方向,柔聲問道,“或許你可以透露一些可以告訴我的消息。”

  納爾遜思索片刻,余光瞟道鄧布利多身后無所事事的格林德沃,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攪混水的好想法,他咬咬牙,抬起頭說道,“教授,或許您還記得卑鄙的海爾波。”

  “我記得,孩子,我已經準備把你的事跡寫進校史了。”

  “這怎么……”納爾遜抱著羞赧的表情,說道,“眾所周知,卑鄙的海爾波有十三件魂器。”

  “是的,你親手摧毀了其中最重要的幾件,”鄧布利多眼中流露出欣賞之色,快慰地說道,“你為了保護你的世界選擇成為一個英雄。”

  “只是恰好罷了,但是教授,其實我們只摧毀了十二件,第二塞勒姆駐地的那件,并非魂器,而是他留下的孕育攝魂怪的溫床,也就是說,尚有一件魂器流落在外,我已經通過某些方法確定了他的死亡,那件魂器可能會成為拉文克勞冠冕一樣儲存黑魔法的介質,”納爾遜咬著牙說道,“我一直隱瞞這個消息,就是為了找到他的最后一件魂器,在壞人拿它做壞事前摧毀它,但我想,您和格林德沃先生一定是不想看到這些黑魔法流落在外的有識之士……剛剛我試圖通過他留下的咒印聯系那件魂器,但卻在中途被打斷了。”

  “原來你總離校是為了這件事,納爾遜,我們虧欠你太多了……”聽到納爾遜的描述,鄧布利多先是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憂色,又很快心疼地望向自己那為了世界和平疲于奔命的學生,頓時覺得自己的猜忌無疑是卑劣的錯怪,他猛地轉過頭,審視的目光從鷹鉤鼻與眼鏡的縫隙中射向一臉無辜的格林德沃,持續幾秒后,沖著納爾遜輕聲說道,“孩子,你有時候也會看錯人,這是每個人都可能會犯的錯誤。”

  “怎么會呢教授?”納爾遜心中有些愧疚,他不愿意欺騙,但總有各種借口讓他選擇隱瞞。

  “納爾遜,我曾經答應過你,會在課余時間教給你一些課堂進度之外的知識,對于優秀的學生,按部就班可能是一種束縛。”鄧布利多揮了揮袖子,忽然說道,“但是你對于知識的渴求總是走在我想法的前面,這是很好的,但是哪怕是天才,沒有規劃也會可能會事倍功半。”

  “您說的對,教授,”納爾遜乖巧地點頭稱是,“所以我一直都按照教材的大綱學習,多虧了米蘭達·戈沙克編寫的教程,教授,或許您有機會可以看看她寫的書,或許比我們正在用的教材更適合同學們呢?”

  “《標準咒語》嗎?”鄧布利多顯然是看過米蘭達編寫的教程,“她畢業以后曾經給我寄過幾本,當時的梅麗莎……就是你們的塞克斯教授提議將這套書作為新生的教材,可惜校董和威森加摩那邊還在走流程的時候,她就已經——”

  鄧布利多有些說不下去了。

  “叛逃了,”格林德沃貼心地幫他說完這句話,用三人剛好可以聽到的聲音“撲哧”笑了一聲,緊接著板起臉,認真地補充道,“因為勾結反巫師組織第二塞勒姆被英國魔法部通緝了……哦,你們繼續,課堂上不該插嘴,是嗎?”

  “我很高興你還能記得最基本的課堂秩序,”鄧布利多用余光瞪了格林德沃一眼,抄起魔杖,望著納爾遜拳鋒上沾著的樹葉碎渣輕聲說道,“事實上,很多我準備的課程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我今天想要給你上一節實戰課,不知道你有興趣嗎?”

  納爾遜一聽鄧布利多的話,心中猛地升起戰意,連佇立不動的雙腳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他也想要知道自己距離鄧布利多這位未來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巫師的人物有什么差距,而現在的他也并非那個小心翼翼學習大腦封閉術的少年了,多年的學習與積累讓他心中的信心勃發起來,納爾遜緩緩抽出魔杖,正打算行巫師禮的時候,卻看到鄧布利多轉過了身,面向了格林德沃的方向。

  “你在想什么呢?教授哪怕在校外也不能和學生動手,”鄧布利多聽到背后傳來的響聲,扭過頭望見抽出魔杖舉到胸口的納爾遜,挑起嘴角,忍俊不禁地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教訓我一頓,我答應你,等你畢業了,我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教授,我并沒有……”納爾遜無奈地放下魔杖,聳了聳肩。

  “說實在的,在全世界的巫師里,我最不想對決的就是你了。”鄧布利多重納爾遜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你當我沒看過你的決斗嗎?像長跑比賽似的,我可沒有年輕人那么好的腰腿,可能會像一匹老馬一樣被你直接遛死唷……當然,如果你有興趣參加十一月份教授和幽靈們在地下室的宴會廳中聯合舉辦的吃酸味甜食大賽,我倒是愿意和你在餐桌上一較高下。”

  “我會去的,教授。”納爾遜笑著說道,“我可是很有信心呢。”

  “希望如此,”鄧布利多轉過頭,望向正在假裝自己是一截樹干或者一件不那么多余的裝飾品的格林德沃,收起笑容,“格林德沃,你愿意和我一起為納爾遜·威廉姆斯先生上一堂生動的決斗課嗎?”

  “我?”

  格林德沃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聳了聳肩,無奈地答應道,“好吧,就讓我來扮演一個無惡不作只喜歡迫害好人的黑巫師吧。”

  “你難道不是嗎?”

  鄧布利多將魔杖舉到胸口,正欲低頭行禮,一道紅色的魔咒卻已經無聲地向他的胸口飛來。

  “納爾遜,看好了!”格林德沃興致勃勃地利用幻影移形閃爍到鄧布利多身后,沖著納爾遜中氣十足地喊道,“這是第一個知識點,一個無惡不作的黑巫師只會突然偷襲你。”

  “砰!”

  紅色的魔咒撞到一面突然浮在鄧布利多身前的銀色小圓盾上,被彈向一邊,猛地撞到一棵大樹的根部,這棵倒霉的古樹瞬間被炸成兩截,轟隆隆地牽扯著與樹冠糾纏的同類的枝葉向路中央傾倒。

  漫天飛舞的樹葉與沙塵圍繞著被籠罩在中央的鄧布利多起舞,當它們彼此分開,就如同花園中載歌載舞的小精靈,但當它們彼此結合,卻仿佛是一位高大健美的半人馬站在鄧布利多身后,用他健碩的肌肉彎弓射箭,那些緊繃的樹葉僅僅在空中停滯了一秒便齊刷刷地像炮彈一般沖格林德沃出聲的方向射去,場面堪稱萬箭齊發,風壓令遼闊密布的森林也不得不低下頭顱。

  鄧布利多展現出遠超在學校為同學示范時的強悍水平,那一枚枚利刃般的樹葉似旋風一般飄零,掩藏著鋒利的殺機,向不斷利用無間隙的幻影移形輾轉騰挪的格林德沃追去。

  “這是第二個知識點,即便黑巫師沒有底線,我們也要昂首挺胸,光明正大!”

  “除你武器!”

  格林德沃的喊聲忽然從樹葉的旋風帶起的煙塵中傳來,鄧布利多抬起手,地上的沙石瞬間凝成銀光閃閃的圓盾,圍繞在他的周圍,可是他等來的并非紅色的魔咒,而是一支燃燒著紫色火焰,瞬間將樹葉們烤成焦炭的利箭。

  這聲“除你武器”可是納爾遜最擅長的小把戲,它似乎有種奇妙的魔力,凡是經常和他練習魔法的巫師,不論是湯姆還是格林德沃,都會被如病毒般傳染。

  格林德沃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鄧布利多面前,他勾起嘴角,兩人的距離近到足夠使用頭槌。

  “我們很久沒有這樣正經八百地決斗過了。”

  “是啊。”

  鄧布利多手下并沒有歇息,魔咒抵住格林德沃的肚子,一道威力十足的障礙咒瞬間轟出,可是格林德沃早已消失在原地,只有聲音還殘余著回響。

  “這里可沒有樓讓你跳了。”

  “是啊,”多年沒有對決,可鄧布利多對格林德沃的習慣仍舊非常熟悉,仿佛本能一般,他翻轉魔杖,杖尖指向身后,又一道障礙咒轟出,輕聲說道,“這次的觀眾可不需要我去分心保護了。”

  “其實你從很久以前就可以和我動手了,不是嗎?”

  他的身后傳來一聲魔咒撞擊的巨響,緊接著,格林德沃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那道最先射出的障礙咒才擊中它的第一個目標,一瞬間,無數高大的樹木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紛紛傾倒,淡薄的水霧開始在他的身邊凝聚起來。

  “或許呢。”他呢喃道,忽然抬高聲音,“看清楚了!對于擅長利用水的變形巫師而言,能從空氣中輕松汲取水分就意味著任何地方都是你的主場!”

  “這對你很有用,”格林德沃也認同地說道,“但是溪邊的威爾特寧可不怕旁人打攪!”

  說罷,狂風暴雨般難以看清的魔法從四面八方向鄧布利多狂轟濫炸而去。

  “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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