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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亞歷山大,已經鎖定

  “對,很好,就是這樣。”

  克雷登斯坐在小木屋院子里樹根雕成的茶幾前,望著對面手忙腳亂的湯姆,嘴里一直不停地喊著加油的話語,而在離他們不遠處一片剛剛開辟出的空地中,阿黛爾正握著魔杖努力地練習著屬于她的“魔法”。

  “還是你們巫師會享受生活。”克雷登斯端起桌上盛著滾燙茶水的茶杯,吹散了表面漂浮的羅勒葉碎渣,輕輕抿了一口,被苦到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但他還是強忍著味道將它咽了下去,用手背擦了擦嘴,問道,“不過你確定這是正確的方式嗎?”

  “當然,納爾就是靠這招俘獲了塞克斯教授的芳心,甚至在逃亡的日子里都念念不忘,我在美國的朋友前幾天告訴我在魔法集市里遇到了她,那時候她就在買茶葉。”

  “但是這個真的是茶葉嗎?你不要騙我,”克雷登斯捏著鼻子將茶杯里的液體一飲而盡,“我怎么感覺這應該是某種香料。”

  “你不懂,這對你的健康有好處,”面對質疑,湯姆開始熟練地搞專業知識的霸凌,他搖了搖手指,為克雷登斯添上水,“英國的巫師只喝紅茶,是因為他們只見過紅茶,在東方,有很多類似的樹葉都會被用來烘成茶葉,就比如這種茶葉,被稱為白茶。”

  “我總感覺哪里有問題。”克雷登斯不疑有他,再次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轉過頭沖著林子里喊道,“對,就是這樣,一定要多多練習!”

  “你根本沒看。”湯姆抬起頭望向樹林,阿黛爾的活動場所被濃密的樹木遮擋,根本看不清楚,他斜了克雷登斯一眼,說道,“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要是讓納爾知道你這么糊弄,他保管會讓你好看。”

  “這只是一種教育方式,畢竟連我都不清楚真正的魔法是什么樣子,默然者需要的只是認同,默默然的魔力會幫助他完成這一切。”克雷登斯攤開手,瞅了眼湯姆的杯子,怪叫一聲,“你給我喝的怎么和你自己的不一樣?!”

  “這是另一種。”湯姆面不改色地用手掩住茶杯,而站在兩人旁邊的羅伊那已經笑到樂不可支了。

  “要不是認識他,我非得以為納爾遜是一個東方巫師,”羅伊那扶著胸口,咯咯笑道,“這種傳統屬于東方,是由地域性的植物帶來的。”

  “原來如此!”克雷登斯顯然更相信拉文克勞的智慧,端起滾燙的茶杯,再次一飲而盡。

  “可是,我還沒說完呢……”羅伊那挑了挑眉毛,“顯然,你們兩個都是外行,湯姆,你喝的東西應該叫薄荷水,至于拜爾本先生,羅勒葉是一種香料,一般用來配番茄,澆到披薩之類的東西上。”

  湯姆和克雷登斯的動作都僵住了,克雷登斯甚至捏起了拳頭,但他很快放松下來,并且喃喃道,“還好,至少我們都沒喝對。”

  “倒還是有些區別的,”羅伊那掩嘴笑道,“薄荷水明顯要好喝很多。”

  湯姆拍案而起,氣勢之足讓一人一樹都愣住了,就當他們以為湯姆會提出什么高見時,他已經化成一團黑色的煙氣,沖著森林的南部,一溜煙地消失不見了。

  “我就知道!”克雷登斯緊隨其后,沖了出去。

  “好吧,可惜了這厲火燒的好水。”

  羅伊那聳聳肩,坐到了湯姆之前的座位上,從自己肩膀上拔了兩片葉子丟進壺里,托著下巴盯著水壺發呆,她的身邊漸漸有嫩芽從地面破土而出,而不遠處的森林里,一棵樹忽然彎下腰,伸出枝杈戳了戳阿黛爾的肩膀,打斷了她的練習,羅伊那的聲音從一朵喇叭狀的花中傳出,“小姑娘,能請你過來一趟嗎?我想同為非常規的巫師,我的經驗或許對你有些幫助。”

  克雷登斯和湯姆在森林中追逐了,他們的心中都有一些壓抑與急需宣泄的心情,一個好斗的巫師和一個默然者,對于他們而言,一場酣暢淋漓、沒有打擾的決斗無疑是最合適的娛樂手段。

  所以當他們逐漸遠離到阿黛爾感知不到的距離時,在那片藏著克拉科夫傳送石盤的白色海灘旁,湯姆率先停下腳步,滾滾黑煙中,他躍躍欲試地望向克雷登斯,抬起下巴,輕聲說道:“我很少見到能飛的對手。”

  “我倒是知道不少默然者都可以飛,但不借助魔杖就能飛行的巫師,恐怕只有你一個。”

  克雷登斯笑笑,他并不會因為喝了羅勒葉汁而感到氣惱,此刻看向湯姆充滿戰意的眼神,他讀到了對方對強大的渴望,他早已過了那個向往力量的年紀,可對于此刻的他而言,強大是他僅剩的東西了。

  “你說對手……那么——”

  “沒有打擾的決斗”還未開始便結束了,就在克雷登斯即將說出宣戰之言時,在他們右側的水中,一道不同尋常的水花涌動了一下,感覺敏銳的兩人同時望向水花的方向,盡管此刻那里只剩下平靜的海面與幾條浮頭的游魚,但剛剛分明是有什么東西冒了頭。

  “那是——”

  克雷登斯疑惑地望向湯姆,而湯姆對于打擾者的態度甚至比常年在世界底層摸爬滾打的他還要果決得多,只見湯姆沉默地舉起魔杖,隨意揮動,一道紅到發黑的魔咒就那樣隨意地射入了海面之下。

  在魔咒到位時,湯姆才緩緩地問道:“什么人?”

  克雷登斯驚訝地望向湯姆,他沒想到湯姆的出手竟然那么狠辣,盡管不是死咒,但也幾乎是奔著重創去的,那片被擊中的海面已經沸騰了,而那幾條浮頭的游魚幾乎都翻起了白肚,只有其中的一條還在熔巖般的海水中掙扎著,他再次揮動魔杖,一道漆黑的電光擊中那條翻騰的魚,它“噗”的一聲就帶著焦糊味從海里彈到岸上,變形魔法消失,一個渾身焦黑,握著拐杖的人正在不斷地抽搐著,渾身冒著黑煙,只有翻起的白眼是全身上下唯一不同的色彩。

  克雷登斯有些擔憂:“這是什么人……萬一——”

  “是熟人,”湯姆瞇起眼睛,緩緩地飄到了來者的身邊,揮動魔杖將他的身體懸浮起來,擺到與自己相近卻低一頭的位置,從牙縫里擠出問題:“達蓋爾,你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咯咯……”達蓋爾被嚴重燒傷的喉嚨已經發不出正常的聲音了,他掙扎著扭動肢體,想要行一個符合做派的巫師禮,但從湯姆杖尖吐出的毒蛇卻將他牢牢捆住,劇毒的毒液從他的肩膀流向四肢百骸。

  克雷登斯并不了解這位巫師商人,此刻被抓的他,也只是一具可以隨意丟棄的軀體罷了,雖然看不出湯姆抓住的是誰,但是他看出了湯姆眼中漸漸積累的憤怒,顯然兩人是有一段過往的,他沒用多問,只是擔憂地望向了森林的方向。

  達蓋爾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緊接著,雙眼一番,沒了氣息,而這具不知道從哪兒拼湊出的身體很快化為一堆用羽毛和碎肉黏合成的肉塊,在急速的腐爛中從毒蛇的捆綁中塊塊滑落,來不及掉到地上,便爆成一灘灘腥臭的氣體消散了。

  “這是什么魔法?怎么這么惡心?”

  “這和魔法沒用關系,他本身就很惡心,”湯姆搖搖頭,“這就是達蓋爾,他一直盯著阿黛爾,不知道有什么所圖,好在他到現在才送上門……克雷登斯,我去解決他,你能回去幫我保護阿黛爾嗎?”

  “我們就不能一起回去做好防護嗎?”

  “他有一些范圍很大、很惡心的手段,會波及到阿黛爾。”

  “你就不怕是誘餌嗎?”克雷登斯拽著湯姆的胳膊,最后確認道。

  “你一邊,我一邊,這邊不處理會更麻煩。”湯姆認真地說道,“按照你的情報,現在還對阿黛爾有覬覦之心的只剩下我們的前校長了,你覺得你對抗不了一個過氣的老人嗎?”

  他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塊原本鑲嵌在欲望相機上的銘牌,一枚裝漫混雜著鮮血的櫻桃醬的水晶瓶也被帶了出來,他將水晶瓶舉到面前,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凝固的果醬頓時流動起來,進而變得和海水一樣沸騰。

  他擰開瓶蓋,將液體輕輕地滴到銘牌上,暗紅色的漿液緩緩地流動著將銘牌上陰刻的姓名填滿,湯姆舔了舔嘴唇,瞳孔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已然是憤怒到了極點,但隨著眼中的血色愈發旺盛,他的神態反倒平靜下來,用不帶感情的動作拎起魔杖,對準銘牌,凹槽里流動的血液猶如一條條扭曲的蛇,蛇佬腔脫口而出:“尋血覓蹤。”

  一道淡淡的血色路徑筆直地指向森林的西邊,湯姆望向克雷登斯,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是誘餌,但我能找到他。”

  “你去吧,我會保護好她的。”

  克雷登斯望著湯姆黑色旋風般向西撲去的背影,縱身一躍,默默然張開臂膀,向森林中央沖去。

  眼前的景物急速后退,克雷登斯已經感知不到湯姆的存在,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緊張感本能地涌上他的腦海,為了讓決斗遠離阿黛爾,克雷登斯和湯姆默契地拉遠了距離,而這段并不算長的旅途卻讓焦急萬分的他感到時間無比漫長。

  “再快一點兒……一定不要出事!”

  克雷登斯忘我地飛行著,而默默然張開的龐大漆黑雙翼在森林中極為顯眼,他的身影已經快到化為了一道黑色的光。

  只剩下半截斧柄的石山映入眼簾,克雷登斯長舒一口氣,可心中的緊張感卻沒有減弱半分,如果達蓋爾真的對阿黛爾有所圖謀,森林中不該這么安靜才對。

  就在他即將抵達木屋的所在地時,一陣酥麻感忽然從他的胸腹向頭部襲來,他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遍布全身的麻痹感封鎖了動作。

  他前沖的勢頭頓時停滯,但慣性仍讓他向前沖去,狠狠地砸到一棵樹上,巨大的沖力砸倒了兩人都難以合抱的古樹,而克雷登斯斷了數根骨頭的身體也軟綿綿地落到地上。

  “湯姆·里德爾,我曾經的學生。”

  阿芒多佝僂的身影從克雷登斯的前方緩緩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從他入學時,我就很看好這個孩子。破敗卻充滿底蘊的家世,堪比年輕時阿不思的魔法天賦,對知識的渴望與那揮之不去的,強大的野心……我認定他能夠成就一番大事,事到如今再回頭看,我的眼光依舊不差。”

  克雷登斯渾身上下連一點魔力都無法調動,他體內的默默然此刻也仿佛沉睡了一般無法得到相應,阿芒多緩緩走近,動作僵硬地彎下腰,像觀察什么稀世珍品似的盯著克雷登斯臉頰上那流動的黑色瘢痕。

  “你……是……怎么……”

  克雷登斯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斷斷續續地說出半句話。

  “可是他太自負了,或者說太關心別人了,這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品質,但有的時候反而成為弱點,”阿芒多用指背輕輕劃過克雷登斯臉上的瘢痕,用沙啞的嗓音說道,“他總是愿意獨面強者,如果讓他在一個神秘莫測的強大敵人和一個……呃,過了氣的老人中間選擇,尤其是當他的戰友是一個油盡燈枯的默然者時,你覺得他會選擇誰作為對手呢?”

  克雷登斯睜大眼睛,阿芒多的臉上布滿了褶皺和腐朽的老人斑,最為恐怖的是,淡淡的綠光縈繞在那些丘壑中,而那些老人斑也呈現出一種劇毒的深綠色。

  “當然,他會面對強敵,將容易解決的弱者交給他的朋友,我可太了解我曾經的學生了,”阿芒多似乎在為自己的虛弱感到驕傲,他努力挺直腰桿,輕聲說道,“但是他不會知道,這個老人有一個不聽話的、總是想著離家出走的孫子,在他孫子的身上,這個老人找到了可以輕易讓默默然聽話的辦法,你感受到你身上的虛弱了嗎?你引以為傲的力量是不是有些不聽使喚呢?這都是我對巴里的愛啊!他為什么感受不到!告訴我!你這個怪物!”

  阿芒多突然激動起來,沖著克雷登斯破口大罵,顯然,他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克雷登斯正在榨干最后一絲力氣,將手向懷中探去。

  “不過……巴里一定會喜歡爺爺的禮物吧,”阿芒多的語氣又突然變得溫柔起來,“爺爺這么嚴厲,都是為了你啊,可是你……你在干什么!想要做什么小動作!給我躺好聽話!”

  他注意到克雷登斯的動作,用魔杖狠狠地戳在了他的肩膀上,又很快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克雷登斯望向阿芒多的身后,在看到參天巨樹憑空長出時,他松了口氣,羅伊那已經察覺到了危險,至少阿黛爾短時間安全了。

  “你這個怪物,太虛弱了,”阿芒多搖搖頭,很是可惜地說道,“等我抓到那個小東西,巴里的病就能好了。”

  “你在做夢,呵呵,”積蓄了一些體力的克雷登斯諷刺道,“怪不得你孫子成了默然者,還認了格林德沃當爹。”

  “你在激怒我嗎?年輕人?”阿芒多在大喜大悲后反而變得冷靜下來,他蹲下身,輕笑著揮動魔杖,將克雷登斯的身體彈到一邊,又用漂浮咒托起來,毫不遲疑地向森林中央靠近,“你想拖延什么時間呢?”

  克雷登斯絕望地望向那枚從懷中跌落的小銀球。

  “你想靠這個東西翻盤嗎?”

  阿芒多揮動魔杖,將小球彈飛,恍惚中,克雷登斯看到小球撞到了一塊堅硬的石頭,又高高彈起,落入了灌木叢中,也不知道剛剛的撞擊有沒有碰到上面的按鈕。

  阿芒多拖著克雷登斯,快步向阿黛爾的方向靠近,一道刺眼的光斑透過樹冠濃密的樹葉照到他的頭頂,晃到他的眼睛,他不厭其煩地舉起手擋在頭上,卻沒用注意到那枚有些發紅的光斑不再竄動,漸漸凝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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