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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還需要多努力一下

  “您怎么看?”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緊隨其后的不等里奇反應的把手轉動聲與腳步聲,里奇抬起頭,望向納爾遜身后,低眉順眼地問道。

  納爾遜順著里奇的目光扭頭向后望去,表情嚴肅威嚴的沙菲克法官穿著那件銀光閃閃的長袍站在已經關上的門口,他枯白的胡須垂在胸口,威森加摩的銀色徽章在胸口若隱若現,這是他身上唯一的飾物了。

  “沙菲克先生。”

  面對里奇的問候,沙菲克法官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目光很快挪到納爾遜的身上,說出了他在這間辦公室中的第一句話:“徽章還在嗎?”

  “您是說嘉德騎士團勛章嗎?”納爾遜抽出魔杖,銀色的扣環被擦得锃光瓦亮,他聳聳肩,說道,“珍稀的榮譽,我一直帶在身邊,只是,您也看到了,我沒法像您一樣把這種造型不規整的榮譽別在胸口。”

  “很好,”沙菲克用很尷尬的方法套著近乎,“我還記得你的誓詞,印象深刻。”

  “是的,畢竟是您帶著我念的。”

  納爾遜的身后發出了一聲異響,他扭頭望去,里奇正用手捂著嘴左顧右盼。

  “怎么了諾比?”沙菲克皺著眉頭說道。

  “哦……沒什么,我想你們一定有一些共同話題,不過我還有些公文需要處理,恐怕無法陪你們兩位聊天了。”

  里奇沖納爾遜挑起嘴角,從座位上直起身來,拍了拍椅背,這張觀感奇怪的椅子表面的紋路緩緩改變,最后竟變成了一把與地下威森加摩大廳中沙菲克法官的坐席一模一樣的高背椅。

  他沖著沙菲克法官微微躬身,向門口走去。

  “你不必這樣的,諾比。”沙菲克法官嘆了口氣。

  “需要讓您感到舒心,”里奇的臉上掛著社交性極強的笑容,“您是我們國家的偉大財富。”

  “唉……”

  沙菲克法官發出一聲粗重的嘆氣聲,沒有多說什么,和納爾遜一起目送里奇離開了辦公室。

  “沙——”

  里奇臨走時用手背蹭到了納爾遜的肩膀,木門輕輕摩擦門框,被里奇從外面輕輕關上了。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到難以辨明,沙菲克才望向仔細閱讀名單的納爾遜,輕嘆一聲,像嗓子里卡了什么東西一樣緩緩開口。

  “諾比……里奇部長,他對我一直有誤解。”

  盡管沙菲克并沒有表現出如坐針氈的感覺,但納爾遜還是發現他并不喜歡這個里奇特意為他準備的座位,甚至有些厭惡,他并沒有開門見山地討論關于那張擺在他面前的名單的話題,更像是在閑聊,甚至有些過于推心置腹了,“他總覺得我會想我……我們之前的那些人對待福利那樣對待他,將他培養成一個傀儡,甚至有時候會把一些根本不用走威森加摩程序的部長令交給我決策,就像一個不認可老師但是不得不聽話的學生一樣。”

  納爾遜望著眼前的名單,沒有說話,仿佛想要從阿拉斯托·穆迪的名字里看出一朵花來。

  “他認為我選擇一個無權無勢的麻瓜出身的巫師成為代理部長這件事本身就是為了方便控制,”沙菲克繼續解釋道,“其實不然,我選擇他并非是因為這點,我更看重的,還是那天他一無所有時敢于指責福利的勇氣——如果為了權勢,福利難道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嗎?目中無人、腹中空空,這樣的人才是那些想要高居寶座又不想拋頭露面的宵小之徒更青睞的對象。”

  “這老頭怕是把我當里奇了,”納爾遜面無表情地心想,“還是幾年前的青春版里奇,這種墳頭講相聲的說辭,可能只糊弄得了他吧。”

  “我知道你的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慮,比如這份名單,”年邁的沙菲克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他按住名單的抬頭,將它向納爾遜的方向推了推,“諾比應當告訴你了,這份名單是我為了你而訂的,我們不能回避一個現實,你天生就站在我們這邊。”

  “為什么?因為我的……呃,祖母,應該是祖母吧,”納爾遜漫不經心地扣著臉頰,又沖沙菲克揚了揚下巴,玩味地說道,“我可是麻瓜的孩子,您應該不會滿意吧。”

  “我們就不聊那些久遠的故事了,納爾遜,”沙菲克法官想要說的話似乎比納爾遜還要多,但他壓下了敘舊的欲望,語氣誠懇地說道,“現在的局勢和二十年前不一樣,這個世界在日新月異地改變,變得更看重才能。”

  “所以你想一勞永逸,將帶來改變的人……之一,”納爾遜頓了頓,笑著說道,“收攏到您的身邊?”

  “你需要更廣闊的舞臺。”沙菲克更加用力地按住那張紙,“我們重視每一位人才。”

  “是嗎?那為什么米蘭達·戈沙克的書推銷了那么多年,現在才入你們的法眼呢?”

  “對于小巫師的教材,我們必須慎重加慎重,事實上,在更早的時候,我們就關注她了,”沙菲克很快做出了應對,“就在上周,她的著作得到了威森加摩的認可,你瞧,人才是不會被埋沒的。”

  “呵呵,”納爾遜對沙菲克的畫餅是左耳進右耳出,他聳聳肩,大方地承認,“看樣子你們有清楚的情報,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沒錯,紐蒙迦德出產的新一代工業魔法商品確實出自我手。”

  “不錯的名字。”

  “我能看到你對‘工業’兩個字的厭惡,麻瓜的理論怎么配擺在巫師大人的面前呢?”

  納爾遜身體前傾,盯著沙菲克的眼睛,眼中的侵略性極強,“不過這和你們像喪家之犬一樣在市場上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并不沖突,我可以再次透露一個你們可能早都知道的消息,布萊克家族已經獲得了我全權的授權,這些商品即將在對角巷、霍格莫德以及你能想到的任何一個英國巫師聚落中撲開,如果你們真的有像你說的那樣的眼光與誠意,格里莫廣場上在兩年前就應該像現在這樣門庭若市了,之前從這件辦公室里走出去的人還有資格踏足這里嗎?”

  那位被魔王的咒語打下桌面的錫兵正用小劍戳著木材爬到桌角,他用一只手扒住桌沿,利劍深深插進桌面,刺穿了沙菲克的袖子,支撐著他全身的重量,感到異動的沙菲克眉頭一皺,伸手就要把它拂下去,但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他抬起頭,納爾遜正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

  納爾遜微笑著沖他搖了搖頭,捏住那只魔王的腦袋,把它手中的小魔杖摘了下來,將它赤手空拳地擺在了錫兵即將爬上來的位置。

  “你們已經看不懂了,變化讓你們病急亂投醫,”納爾遜輕笑道,注視著錫兵爬上桌面,沖自己敬了個滑稽的軍禮,一腳把魔王踢了下去,“如果你們敢于擁抱未來,現在慌張的應該是其他人。”

  “所以我們在想辦法彌補錯誤。”沙菲克額角的血管跳動著,納爾遜生怕他會在自己面前突發卒中,“但我們不可能去找黑巫師討論未來,格林德沃乃至整個紐蒙迦德都是沒有未來的,你應該把才智用在正道,這也是我們對你的期許。”

  “你們?”納爾遜挑了挑眉毛,“配給我期許?一個被我這樣冒犯卻不敢發作的人,對我有期許?打不過就加入?你們難道不害怕紐蒙迦德趁虛而入這個本就千瘡百孔的魔法部?面對這種危局,和你們相比,盜版都是更有力的回擊!”

  “你可以更好。”沙菲克語速飛快地說道,“只要你做出正確的取舍。”

  “您一定要和一個黑魔法組織比爛嗎?”納爾遜被逗笑了,一屁股坐在折凳上,“恕我直言,如果非要比較,您可能會自取其辱。”

  “我知道你可能一直對我存在一些偏見,不論是因為那些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事情,”沙菲克揉了揉眼睛,盡可能展示著自己心中柔軟的一面,“但是請你務必相信,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

  在初次接觸魔法后,納爾遜曾經做過這方面的研究,只是筆記被落在了克拉科夫的辦公室中,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看過,也不知道它被誰撿走了。

  與麻瓜不同,在早年間,也就是各國的魔法部尚未成立的時候,巫師們并沒有一個確鑿的家國概念,借助魔法,以家族為單位的巫師們掌握著相差仿佛的生產力與生產資料,凡俗的土地與財富并沒有太大的意義,值得用金加隆購買的商品,也只是那些出自自然的珍惜神奇動物或者魔法材料,個體的差異遠遠高于階級的差異,即便存在,也只體現在是否麻瓜出身這細微的一點上,而這一差異卻存在太多扭轉改變的方法,即便地圖的邊界被麻瓜的國家劃分,但這和游離于麻瓜社會之外的巫師又有什么關系呢?巫師的社會與其說是國家,反倒更像是集團或者聯盟。

  在各方實力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很難出現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即便有充滿征服欲的家伙出現,也會被各方群起攻之,但倘若這個充滿征服欲的巫師過于強大,反倒可以使得彼此割裂的巫師們聯合起來——而卑鄙的海爾波,恰好就是這樣一位充滿征服欲的強大黑巫師——這便是早期巫師們抱團取暖而誕生的巫師雛形,在此之前,甚至每個巫師使用的魔法都各有差異。

  對于英國而言,霍格沃茲的建立與攝魂怪之亂這兩件時間重合的大事正式奠定了魔法部的存續,隨著巫師們魔法使用的統一,對于制度的需求才在麻瓜們早已日趨完善的時代懵懂地展開,真正的強化則是從妖精叛亂導致之后《保密法》等一系列共識的達成,直到現在。

  巫師們薄弱的國家觀念更多表現在體育賽事支持本國的球隊方面,在日常的生活中,如果有人把“皇帝輪流坐”的魔法部當作信仰高調地宣誓,那無疑是一種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行為,但倘若這個人正是輪流的皇帝中的一員,那么他有這種宣言,卻也不足為奇了。

  在被大多數巫師忽略的歷史中,納爾遜已經見過太多像沙菲克法官一樣的人。

  “有意思。”納爾遜坐直身體,雙手抱胸,露出看戲的表情,“不過這點我倒是相信你,請繼續。”

  “我們會成立一個專業的財政部門,用以支持你實現那些你在紐蒙迦德宣揚過的設想,你可以獲得完全的支持和”沙菲克拋出了自己的條件,“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是沙菲克家的一員,事實上,騎士公共汽車和霍格沃茲特快的設想都是沙菲克家族提出的,你也繼承了這種對于變革的敏感性。”

  “你們有掛毯嗎?布萊克家那樣的。”

  “什么?”

  “勞煩您回家以后用煙頭把我燙掉。”

  “納爾遜……”

  “我叫威廉姆斯,”納爾遜搖搖頭,“如果你還對那些東西抱有覬覦之心,就叫我威廉姆斯先生。”

  “好吧,威廉姆斯先生——”

  “威森加摩要換屆了吧?”納爾遜忽然抬起頭,露出了堪稱陽光的燦爛笑容,“您急了?”

  “什么?”

  “要不然以您的立場,哪怕去找格林德沃尋求合作,也不至于來找我吧。”納爾遜扭了扭脖子,表情與語氣無比平靜,如果有熟悉的人在,就會知道,他有些生氣了,“現在您應該很后悔吧,沒有在巴黎把我一塊兒弄死。”

  “有時候你親眼看到的可能也不會是真實。”

  “那不然呢?聽別人說嗎?”納爾遜嗤笑一聲,“難道您就非要比爛嗎?那確實高下立判。”

  看到納爾遜油鹽不進的態度,沙菲克無可奈何“看樣子這次聊天,我們并沒有討論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無所謂,您不能拿我怎么辦,不是嗎?”納爾遜向后一躺,折凳瞬間出現了和沙菲克相似的靠背,他將手插進頭發,往后捋,微笑著說道,“畢竟我們談論的并非陳年舊事,不是嗎?”

  “什么?”沙菲克已經落入被動。

  “你想要的東西并沒有那么多門檻,畢竟讓巫師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也是我的追求,”納爾遜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大拇指相互搓揉著,“只是,尚需臨門一腳,您明白吧?還需要多努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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