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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因為在課上打了個哈欠……

  “對了,你知道幾號考試嗎?”

  從克拉科夫返回霍格沃茲的路上,納爾遜一手搭在湯姆的肩上,幾乎腳沒沾地地被湯姆拖著走,甚至還有閑心像旁邊哼哧哼哧的湯姆詢問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

  他穿著一件薄薄的亞麻單衣,難以抵御夜幕中的冷氣,用湯姆的話說,“你這種施法一點兒魔力都不剩的巫師就是沒腦子,活該以后去霍格沃茲特快上找份產煤的活計”,但他也不得不現學一道保暖的魔咒,一邊扛著納爾遜一邊幫他保暖,一只袖子被卷起來,大半的皮膚被銀色的金屬覆蓋,底下透出看起來就很結實的金色,仔細一看,這些金屬似乎在緩緩地流動,而納爾遜傷口邊緣的皮膚也在緩緩地愈合著。

  納爾遜的大衣飄在兩人面前,發出淡淡的熒光指路,大衣的褶皺在湯姆看起來像極了一張嘲弄的笑臉。

  “到時候我會喊你的,希望你不要因為成天到晚搗鼓你那堆破爛最后考出一張好笑的成績單,那樣的話我建議你直接退學,”湯姆和大多數巫師一樣,擁有著非常一般的體質,他無力地翻了翻白眼,哼哼唧唧地說道,“這樣你就能和紐特一樣,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紐特進入神奇動物管理司了嗎?”納爾遜笑道,“我還以為他國際友人的身份有些麻煩呢。”

  “他算哪門子的國際友人?他嫁給蒂娜入了美國籍嗎?”湯姆搖搖頭,“用某些人的話說,一點擱置多年的歷史遺留誤會。”

  “呵呵。”納爾遜搖了搖頭,站在小球頂上,眺望著腳下燈火稀疏的奧斯維辛。

  這里不復當年燈火通明的盛況,籠罩在小鎮上方的,是戰火褪盡的慶幸,還有那些飽含創傷的背棄,盡管麻瓜的全球戰爭已經結束很久,但失敗的頹喪依然蔓延在每一個參戰國的心頭——從古到今,他們從未經歷過這么一樣開始得悄無聲息、爆發得聲勢浩大、最后結束得莫名其妙的戰爭。

  “原本這里會死很多人。”

  納爾遜瞇起眼睛,喃喃道。

  “現在死了的人也不少了,”湯姆回憶起那幾年暑假,頗為唏噓地感嘆道,“前幾年我走在倫敦街頭,時不時還有飛機過來丟炸彈,也不知道是哪個鬼才發明出來的這種戰爭兵器,只需要砰的一聲,殺戮的效率可比巫師一個個用索命咒快多了。”

  遠山上寒鴉飛盡,獨留荒敗的森林。

  “這些天殺的德國人……哦,抱歉,除了約納斯以外的德國人,他們投彈根本不看目標是什么,只是看哪兒建筑物完好就往哪兒丟,”湯姆憤憤地說道,“有時候我甚至會忍不住逃出魔杖和那些飛機對射,你知道嗎?一個在地面刷了紅十字標的孤兒院也會成為輪番轟炸的目標,我不得不為此學了一些可能這輩子都用不上的魔法,什么區域防護,什么禁止標記,就差用麻瓜驅逐咒了。”

  “如果你真的用了麻瓜驅逐咒,那么科爾夫人可能要悲催地帶著孩子們流落街頭了,”納爾遜挑挑眉毛,“怪不得孤兒院完全沒有傷亡,原來是你。”

  “怎么?你那是什么語氣?里德爾大人心懷憐憫很奇怪嗎?”

  “不,一點兒也不奇怪。”

  “可不是嗎?有段時間,倫敦的戰時地圖上還缺著西城的那一塊,都要變cd市傳說了,”想到這里,湯姆又覺得有些好笑,“那些小崽子根本不知道誰對他們好,每次我回去看看,有些小不點總會害怕地躲起來,怎么,我長得非常面目可憎嗎?”

  “非常英俊,湯姆。”

  “這不用你說,”湯姆嘲弄地笑笑,“后來因為孤兒院保存得實在太過完好,有很多人都想找周邊的地方尋求庇護,他們真是被打仗嚇昏了頭,連上帝的庇佑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真是好笑,我居然也享受了一回當上帝的滋味。”

  “上帝的功勞可沒有你大。”納爾遜夸贊道。

  “我突然想起來,就在戰爭結束前一年,有個年輕的海軍軍官曾經來過孤兒院找你,科爾夫人給我提了一嘴,但是我忘了,怕是有什么要緊事,你還認識海軍嗎?”

  納爾遜瞇起眼睛,回想起離開英國時與回到英國時在海面上的兩次遭遇,搖了搖頭,“我大概知道是誰了,見過一面,但不算太熟。”

  “那就好,”湯姆松了口氣,繼續說道,“他以為你在戰爭中死了,還專門給孤兒院捐了點兒東西,起碼那些孩子在最饑荒的兩年不會受凍了。”

  “杰克。”納爾遜點了點頭,“那是一艘有趣的滿是杰克的船。”

  “更好笑的是,很多不舍得自己大房子的難民看到孤兒院有那么多物資,一個個都紅了眼,也不乏工廠被炸了的貴族老爺,他們甚至想把科爾夫人他們趕到防空洞里去,自己搬進來享受上帝的庇護,”湯姆的語氣明顯有些憤怒,顯然那時候他親眼看到的場景比嘴里說的更夸張,“更有甚者,一天到晚在外面散布一些惡心的言論,說什么既然孤兒院物資充沛,為什么不把它們分給更需要的人呢?誰是更需要的人啊?他們嗎?”

  “這樣的人在什么時候都不會少。”納爾遜并不擔心科爾夫人他們會遭受什么不公正的待遇。

  “哦,我還需要向另一個德國人道歉,約納斯之前的那個主編,他自身難保,但也在為他們發聲,我也小小地幫助了他們一下,”湯姆露出快慰的笑容,“嚇唬嚇唬。”

  “然后呢?”

  “然后他們就開始繼續散布那些鬼話,什么孤兒院不是上帝的庇護,而是科爾夫人用孩子們的靈魂和惡魔做交易得到的安全屋,”湯姆冷哼一聲,“既然這么喜歡惡魔,我只好讓他們和惡魔親密接觸一次了。”

  “他們的想象力為什么總是局限在上帝或者惡魔里?難道除了教會講的故事,就沒念過別的書嗎?”

  “我總不能每天蹲在孤兒院里,但宵小之徒實在太多,”湯姆聳聳肩,在差點兒把納爾遜抖下去后,他又把納爾遜的胳膊扛了回來,“所以以一打黃油啤酒為代價,我請鄧布利多幫我解決了這個麻煩。”

  “他是怎么解決的?”納爾遜有些好奇。

  “天曉得,”湯姆搖搖頭,“你別看鄧布利多平日里啥也不干,其實路子很野,手段非凡。”

  “說不定他直接去找了麻瓜首相。”納爾遜深以為然,“麻瓜和巫師的世界其實息息相關,比如最近,巫師們也開始學習戰后的麻瓜,撿起了他們在當年《國際保密法》修訂的時候就建立起來的花架子國際巫師聯盟。”

  “我也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新聞了,”湯姆回憶片刻,說道,“幾個東方巫師在大會上舉著橫幅,上面寫著強烈要求什么人當主席,奇怪的是,我沒看到魔法部的代表。”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并非魔法部之間共同成立的組織,與會者應該是威森加摩的首席,”納爾遜瞇起眼睛,“說起來,威森加摩的換屆選舉要開始了,我還等著看好戲呢。”

  “說到好戲,最近法國有人拍了一部……叫什么來著?電影,對,電影,”湯姆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扭頭望向納爾遜,“你想看嗎?”

  “你居然還知道電影?”

  “我難道是野人嗎?”湯姆露出一抹壞笑,說道,“我最早還是從《唱唱反調》上看到的,幾個月前去瑪莎開的裁縫鋪里她還告訴我,有人送了她一張劇院的門票,問我能不能把她用魔法帶到法國去,你想知道這部電影是講什么的嗎?”

  “什么?”

  納爾遜有些不詳的預感,他因為忙碌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份雜志了,也不知道企鵝能整出什么花活來。

  “咳咳,”湯姆清了清嗓子,用仿佛在讀報紙一般的語氣說道,“在歐戰的戰場背后,有一座堪稱人間煉獄的小鎮,殘忍的德軍將他們在戰場上抓獲的俘虜以及從占領區逮捕的受迫害者們關押在一起,進行著種種慘無人道的實驗……”

  納爾遜的眉毛越挑越高,幾乎要在湯姆成功飛躍死亡前搶先飛躍自己安身許久的額頭。

  “俘虜們沒有放棄生的希望,但每次太陽升起后,拿著名冊走進牢房的德軍卻一次次地帶給他們更大的絕望,直到這片試驗場迎來它新的領袖——神謎的n,一個喜怒無常、鐘愛追殺游戲、在戰爭中厭倦了殺戮的——”

  “打住打住,這誰寫的廣告詞啊,怎么這么惡心?”納爾遜用好不容易恢復的力氣抬起手,扶住額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湯姆笑著說道,“總之,《唱唱反調》在呼吁巫師們去感受麻瓜的娛樂呢。”

  “該死,我應該把他丟到北極去。”納爾遜思索著發配企鵝的地點,卻悲哀地發現,對于企鵝這種人來說,北極可能會成為一個僅此于南極的快樂之地。

  “你想好畢業以后要去哪了嗎?”湯姆忽然問道,“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賓斯教授可能比你還能熬,米勒娃剛剛上任不久,黑魔法防御術教授的職位你不可能競爭過我,難道你要去教神奇動物研究課?那場景也太好笑了。”

  “我需要擔心的難道不是這學期的期末考試嗎?”納爾遜開了個玩笑,在湯姆生氣以前回復正經,說道,“我已經和諾比·里奇說好,畢業以后去神秘事務司待一段時間,我對那里的有些東西比較好奇。”

  “你不如把那扇門搬過去,”湯姆撇撇嘴,提出了一個中肯的建議,“當作你的研究成果,絕對能把那些蠢貨鎮住。”

  “我還以為你會把那扇門搬走呢。”納爾遜驚訝地說道。

  “對于庸人來說,即使寶藏擺在他們面前,他們也只能看出來那是一扇門,我早已獲得了更珍貴的東西,”湯姆躍躍欲試地說道,“我們可以找機會把格林德沃弄死了。”

  納爾遜不是很理解湯姆對弄死格林德沃的執念。

  “這么自信嗎?”

  “當然,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大不一樣。”

  跋涉許久后,當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兩個相繼成年的巫師終于來到隱藏的傳送陣前,向前一步,回到了海峽對岸的英國。

  從克拉科夫回到霍格沃茲后,時間轉換器的優化也只剩下不斷試錯的過程,并不能心急,稍顯緊迫的八眼巨蛛始作俑者暫時沒有什么清晰的消息,而那些他早早埋下的暗線也進入了爆發的前奏,這反而讓納爾遜獲得了一段難得的閑適日子,最重要的事情反倒成了接下來的期末考試。

  盡管對于他而言,所謂的復習也只是把早已爛熟于心的知識過一遍,但如果真像湯姆所說,考出個搞笑的成績,那樣會被笑話一個假期的,所以納爾遜也會在享受校園生活的時候,偶爾翻一翻書。

  這天,他起了一大早,在大多數同學還在夢中的時候,前往了魔法史教室。

  “你很久沒來了,納爾遜,落下的知識可能需要很多天來補。”

  賓斯教授背著手從黑板中飄了出來,盯著納爾遜的臉打量了半天,輕嘆一聲,“你怎么會這么虛弱?和以前的你可完全不同。”

  “這只是一些必要的代價,”納爾遜攤開手,“教授,和您說的相反,我舉得現在的我無比輕松,足以接受接下來的補課。”

  “適當地拋棄一些東西,對我們而言好處不小,這點我深有體會,”賓斯教授沒有太多閑聊,黑板上開始呈現銀光閃閃的板書,“今天我們來看看狂妄的瑪爾是怎么死于狂妄的,希望這段歷史可以教會我們謹慎。”

  “啊……”納爾遜捂住嘴,打了個哈欠。

  “……就在他以為萬事俱備的時候,最激烈的沖突終于從那些他強行凝聚在一起的手下中爆發。”

  納爾遜搖了搖頭,他只是打了個哈欠,怎么狂妄的瑪爾就已經跳過狂妄,開始死于狂妄了呢?

  他趕忙正襟危坐,握緊羽毛筆望向筆記本,像一塊海綿一般吸收著來自歷史的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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