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威森加摩首席竟然有這樣一副不為人知的面孔!》
納爾遜捏著一份從天而降的雜志,封面上銀袍的老巫師被印刷得無比清晰,色彩的鮮明程度更是甩了這個時代幾條大街,他呈現出一幅正襟危坐的姿態,坐在威森加摩的大廳中那張人人畏懼的椅子上,當一個人等同于法律的時候,又有誰會不感到害怕呢?
照片上的沙菲克高舉金色法槌,看起來不怒自威,倘若這張照片就這樣印在上面,相信看到的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威嚴的執法者。
但《唱唱反調》的主筆企鵝又怎么會放棄整花活的機會呢?在沙菲克高舉的法槌上方,一行若隱若現的數字與字母將花紋模糊,納爾遜的手抖了抖,觀看封面的角度產生了變化,從頂著太陽變成斜視,而沙菲克身上那些尊貴非凡的物件也迅速被由字符組成的圖塊取代。
“黃金法槌,造價三百五十加隆,在尊敬的沙菲克大法官于一八九四年降低古靈閣實行二百四十三年的印花稅稅率后,由時任古靈閣行長活塞先生為他親造,設置了令聲音變得威嚴的魔咒,或許有讀者感受過它的魔力。”
“大法官法袍,馬爾福先生出于私交贈送,魔法部撥發的采購金去向不明,由毒角獸最柔軟的鬃毛與從紐蒙迦德進口的頂級織物用銀絲編成,冬暖夏涼,價值不可估量。”
“法官椅,采購價五百加隆,實際造價二十五加隆,威森加摩成員們座椅的溢價比例相當,你們每次乘坐騎士公共汽車,就會有五到七西克成為沙菲克大人尊貴屁股的座下賓。”
“純金徽章,實際材質為銅鍍金,這是沙菲克大人在成功增加對日用品的稅收后給自己的獎勵,每生產一枚徽章,沙菲克家族都將獲得一加隆的津貼。”
看著密密麻麻的數字與說明,納爾遜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被交替的無奈與無語相繼覆蓋。
“紙媒算是被他走到頭了。”
他不由得感嘆道,隨手將雜志丟給了湯姆。
“這是誰?怎么臉上打了個標簽?”
湯姆好奇地望向封面,他迎著太陽,將雜志高高舉起來,在他的眼中,沙菲克的形象與納爾遜看到的兩版又有所不同。
“這是怎么拍出來的?真神奇。”湯姆瞇著眼睛看著眼前地獄圖景般的浮世繪,嘖嘖稱奇,“有點像是欲望相機,但一個人怎么會有這么多的欲望呢?”
納爾遜扭動脖子,從和湯姆一樣的角度望去,只見端坐在權力寶座上的沙菲克頭頂帶著一頂中世紀的華貴皇冠,他的身后被堆積如山的加隆填滿,金燦燦得讓人睜不開眼睛,那件銀色的長袍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赤裸著的、年輕的、充滿野性的軀體,那些叫得上名字的出名巫師們就像納爾遜曾經見過的諾比·里奇一般,彎著腰,恭敬地站在他的兩側。
“哦,這是同一種欲望。”納爾遜縮回頭,撇撇嘴,說道,“就是貪婪,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之前還好好的卡拉克塔庫斯·博克突然在阿茲卡班變得神志不清了。”
“滅口嗎?真是有夠低級的,”湯姆輕哼一聲,“還沒滅掉,這樣更好笑了。”
“畢竟博金·博克可不是簡單的人物,”納爾遜揉著下巴,“沒有那么好消滅,之前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一個黑市商人敢于和法律執行司的傲羅叫板,現在想想,如果沒有這樣身后的背景,他的店鋪在開張的第一天應該就已經被剿滅了。”
“他已經全部認罪?”湯姆已經迫不及待地翻開了雜志,在第一頁上赫然印著如此重磅的消息,“什么時候?這么快嗎?”
他掏出一塊懷表對了對時間,表情變得精彩起來,“五分鐘以前?印得這么快嗎?”
“他向我保證過,”納爾遜瞇著眼睛,搖了搖頭,“會保證在特定的時間讓沙菲克品嘗到苦果,這也是我為什么會把時間轉換器的雛形交給他的原因。”
“他能用得來嗎?”湯姆有些不信任,“要知道,我們也只能將時間延長到半天以前。”
“許是有什么特別的辦法,他一向是個擅長想辦法的人,如果不是因為不敢信任任何人,我甚至愿意把研發的工作交給他,讓他去輔佐羅莉安。”
“現在看來,根本不用,”湯姆為那個未曾謀面的女巫的智慧感到驚嘆,“那位羅莉安小姐,她的智慧不遜于我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竟然能獨立完成一般的工作,這個魔法的雛形幾乎都是她構建的。”
“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納爾遜忽然側了側身子,躲開了那只送雜志的貓頭鷹丟下的“炸彈”,“我總感覺有點兒奇怪,效率不該這么高才對。”
“你這就是不信任了,”湯姆抬起頭,看了眼落在地上的鳥糞,感嘆道,“我越來越想學習預言了。”
“這靠的可不是先知,而是腦子。”
“你覺得我沒有嗎?”湯姆挑了挑眉毛,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雜志上,開頭的幾頁林林總總地列舉了他從魔法部工作開始貪污的加隆,沒有任何修飾,但一條條密集的描述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觸目驚心。
盡管沙菲克做過的惡并不集中于貪腐,但這些赤裸裸的數額無疑能在第一秒就激起讀者們的憤怒,湯姆把自己帶入進那些莫名其妙被多收了稅亦或是因為物價上漲突然降低生活質量的巫師,也不由得生氣起來。
“真該死,我總算知道波特家的洗發水為什么漲價了。”
“為什么?”納爾遜好奇地問道。
“他曾經統一提高了所有日用品的稅收,起因便是因為”湯姆憤憤地合上雜志,“去吃飯!真氣人,不知道是哪個人才搜羅出這么多罪證,報道里說根據條例,他會被判處總計一百九十五年零三個月的阿茲卡班監禁,連骨灰都得兩百年以后才能去取。”
“怎么有零有整的?”
“不知道是哪個人才搜羅出這么多罪證,”湯姆繼續夸贊道,“我一定要給他在魔法部門口造一個噴泉雕塑。”
“我可真是謝謝你。”
“什么?”
“我是說,我替他謝謝你,”納爾遜知道湯姆只是說著玩玩,但倘若他真的知道是自己干的,那噴泉的動工也會從玩笑變成現實,提上日程,“有你這樣關心物價的人,想必大家的生活一定會越變越好。”
“倒也不是,”湯姆撓了撓頭,“之前我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鼻涕蟲俱樂部里遇到一個妖精,他向我推薦了一種投資商品的理財產品,我看回報率不錯,就買了些速順滑發劑的股票,但這幾年的漲幅一直很緩慢,原來是苛捐雜稅搞的鬼。”
“看樣子你掙了不少,”納爾遜幽幽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只會倒賣古董呢。”
“哪里的話,”湯姆聳聳肩,將手中的雜志隨手放在霍格莫德村入口的路牌上,擺了擺手,“走,我們去吃頓好的,這頓我請。”
兩人向霍格莫德深處進發,那里有不少頗具特色的小店。
而那本被留在村口的雜志在微風的吹拂下嘩啦啦地翻動著書頁,直到最后一張。
一行文字緩緩浮現。
“親愛的讀者,既然您已經讀到了本期的最后一頁,想必您對本期的內容一定有許多見解,在這里,《唱唱反調》想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從本期開始,您可以通過賦予雜志的新型魔法向世界各地的讀者分享自己的觀點,只要寫下就好,祝您度過美好的的一天。”
這行文字在顯示完全后又很快消失,只留下了一張沒有任何痕跡的白紙。
納爾遜和湯姆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終于,那張白紙上第一次浮現出新的筆畫——一個問號。
“真的可以?”
“喂?”
“你好?”
紙頁上浮現的文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很快,整整一張紙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填滿,有懷疑的,有問好的,有莫名其妙的鬼畫符,在最后一處空缺變黑后,濃密的墨跡猛地收縮,這頁再次變成一張白紙,越來越多完整的句子浮現在書頁上,內容漸漸變得有意義起來,漸漸與雜志的內容相關,每份《唱唱反調》的背后手握雜志的人紛紛表達自己對內容的震撼與不信任,以及對沙菲克的抨擊。
晴朗無云的天空上,那些穿梭在云層之上的金屬中篆刻的魔文被一道道從書頁中傳出的無形魔咒激發,龐大而又雜亂的信息經過它們的梳理,被遍布世界各地與、中樞相連的傳送陣送往每一本雜志。
“嘩啦啦——”
風變大了一些,這輕薄卻厚重的一頁被空氣合上,封底是一張不怎么寫實的圖畫,表情驚恐的沙菲克正在鐵柵欄后被攝魂怪環伺著,在這副圖畫的下方,一張可以撕下的電影票被端正地印在那里。
“您只需要通過我們設置在本地的傳送網,便輕松愜意地前往法國,享受一場視聽盛宴。”
“謊言不配成為喉舌,您有發聲的權利。”
雜志靜靜地躺在那里,頁角時不時因為清風翻動一下,直到一個路過的男孩因為好奇撿起了它。
“這是銷量爆炸的一天,”企鵝像在自家似的走出魔法部的大門,接過手下遞來的外套,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就是我給你們經常說的,新聞要講究時效性。”
“可是大人,我們今天的雜志都是送的,虧了一大筆錢。”
“短視,”企鵝扣好扣子,大步流星地向繁華的接到走去,“回去等待即將塞滿倉庫的訂閱信吧!只有喉舌才配說謊,擁有權力才配發聲,你知道對于我們而言,什么才是最大的權力嗎?”
“加隆?”
“……”企鵝精心營造的形象差點因為一個趔趄崩碎了,他扭過頭,盯著手下發愣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們呈現文字,就是為了讓所有人擁有自由的思想,而那正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權力,明白了嗎?”
“明白了。”
“看你那智慧的小眼神,你一定沒明白,”企鵝嘆了口氣,理了理領子,轉身向前走去,“我今天怎么失心瘋一樣把你帶了出來,我覺得你再這樣下去真的得到什么苦寒之地鍛煉一下。”
“我負責的是安保,企鵝大人。”
“安保也是需要腦子的。”
企鵝嘆了口氣,轉過街角,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攔下了去路。
“你就是企鵝吧。”
阿不福思臉上被龍抓破的傷口依然沒有愈合,他表情凌然地堵在兩人面前,魔杖藏在皮夾克的袖管中。
“哦?”企鵝挑了挑眉毛,盯著阿不福思的臉,“您是……蓋茨比先生,沒想到您休假會選擇英國。”
阿不福思并沒有頂著那張打入紐蒙迦德內部時使用的面孔,卻被企鵝一下子叫破了身份,他的胳膊輕輕一揮,魔杖從袖口滑落,哈出一口熱氣,在兩人之間凝成了一團白霧。
“有襲擊!”
他剛準備張口說些什么,卻被身后的手下用力按住了頭,被強行擺出了匍匐的姿態,緊接著,那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巫師用力揮動著自己粗短的黑色魔杖,一道粗壯的紅色魔咒向阿不福思當頭射去,這道咒語的釋放無比狠辣,借助企鵝低伏的身體使得它在靠近阿不福思前才被受襲者看到,而它瞄準的正是阿不福思許久沒有愈合的傷口。
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會想到他會當街暴起,企鵝趕忙從他的掩護下掙脫出來,慌忙揮動魔杖抵擋射向阿不福思的咒語,而阿不福思太抬起胳膊抵御,在兩人幾乎同時的合力防護下,這道魔咒的方向被改變,擦著阿不福思的頭皮射出,撞在一旁尚未修復的戰爭廢墟上,將一塊一人高的斷墻頃刻間腐蝕成了一灘黑水。
企鵝喘著粗氣起身,他和阿不福思都被嚇了一跳,盡管準備匆忙,但這道魔咒的威力也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給大人開船的,只是他平常不坐船,所以——”
“我現在相信安保工作可以不帶腦子了。”企鵝撫著胸口,看了看迅速蒸發的黑水,又看了看緊張的阿不福思,輕聲說道,“誤會,蓋茨比先生,這位是新來的同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理解,我剛出門闖蕩的時候也這么緊張,”阿不福思咧開嘴,牽強地笑了笑,他并非那種一根筋的人,相反,他是個俊杰,于是馬上借坡下驢、換了語氣禮貌地說道,“可能是我的態度讓他誤會了,企鵝先生,我有些問題想要問您,能否賞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