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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走狗

  “咚——咚——咚!”

  兩長一短的鐘聲在工廠中響起,正在工作的人們有說有笑地停下手中的活,開始收拾起自己的工作臺來,飛毯魔法工廠的工作時間是固定的,沃爾布加曾經說過,“不需要延長他們的工作時間,反正我們是計件工資,

  想要賺錢的人總會更有效率”,也正如她所說,這件工廠的效率異常地高,這可不僅僅是“珍妮”的功勞。

  工人們的話題很快轉移到對街的巧克力蛙工廠,開始進行英國人最喜歡的活動——打賭,賭他們什么時候下班,

  巧克力蛙工廠搖擺不定的鐘聲已經在周邊出名了。

  “咚!咚!咚!”

  急促的鐘聲從外面傳來,

  好像生怕時間晚了會被街對面的同行嘲笑似的,巧克力蛙工廠也緊趕慢趕地敲響了他們的鐘。

  “就是不知道他們的畫片是不是在那兒生產的,不然或許可以進去瞧瞧,聽說新的那張威廉姆斯已經被炒到了上百加隆一張。”

  “你想多了……動作快點兒吧,拉貨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呢。”

  一輛銀色的馬車停在工廠前泥濘的公路上,一匹來自法國的天馬正安心地打著鼻響,用釘了銀蹄鐵的馬蹄翻弄著腳下的小石塊,馬夫坐在馬車前的橫杠上,抱著一桶即便在街對面都能聞到香氣的麥芽威士忌,用鞘刀開封,自己先偷偷喝了一口,再從馬車上跳下來,拎著桶跑向天馬的前方。

  “別喝醉了,小美女。”

  天馬溫順地用額頭蹭了蹭馬夫的肩膀,把嘴伸進酒桶里,沒過一會兒,酒桶就已經見底,但那股香氣卻愈發濃郁了。

  兩名穿著尋常衣服的男人站在街對面,

  不滿地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工廠,

  其中一人擦亮了火柴,

  火苗對到嘴邊,伴隨著一聲沉重的吐氣聲,劣質的卷煙開始在指尖燃燒起來,泛黃的食指指甲縫里滿是污漬,他坐在街邊的道牙石上,憤憤地聽著縈繞在耳邊的、令人煩躁的鐘聲。

  “這些麻瓜居然搶走了我們的工作,”他用力地嘬了一口煙頭,卷煙紙迅速地燃燒成灰燼,但由于煙草的劣質,它仿佛一位生滿癩瘡的病人一般斑駁而不均勻,鍋底灰似的刺鼻的煙氣也沒能驅散街上的酒香,反倒是讓煙草的味道更加惡臭刺鼻了,男人深刻的眼窩被一根禿鷲般的鷹鉤鼻分割成兩邊,透露出一股尖酸刻薄又怨天尤人的氣質,“他們憑什么?我現在很期待那些該死的有錢人買了看不上我們的該死的小婊子家的飛毯,從天上摔下來血肉模糊的丑態。”

  一連串的定語足以說明他對這間工廠的厭惡,在幾個月前,

  這兩人也曾經是在馬爾福家的飛毯工坊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雇員。

  “前幾天卡羅家的老管家還邀請我去當首席煉金術士呢,哪怕他開價三百加隆每個月,我也嫌棄威爾士那地方太荒涼了,”他的同伴蹲在路旁,用手中的魔杖在泥地里劃來劃去,長袍的下擺拖在泥漿里,不過他并不在意,畢竟回到家里,他可以讓剛下班的老婆或者做了一天家務的老母親幫他洗干凈,“要請我們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做事,起碼要三百五……不,四百加隆才行!”

  “是啊,約翰那個臭小子,一定是看我向馬爾福先生舉報他的飛毯用超了材料,懷恨在心,才不愿意幫我們說兩句好話,”抽煙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猙獰起來,那只碩大的鷹鉤鼻看起來就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怨懟和怨毒明目張膽地寫在臉上,惹得周圍剛剛下班的工人們紛紛選擇繞道離開,在很遠的地方才敢談論這兩個落魄的、像是巫師的流浪漢,他把煙頭狠狠地在腳背上按滅,咬著牙說道,“這氣量也太小了,不知道替同事考慮一下嗎?一點點小矛盾,怎么能記恨這么久呢?”

  他捏起熄滅的煙頭,注意到還剩下大半根,臉上的表情又忽然變得肉痛起來,小心翼翼地捏掉被弄臟的部分,再次點燃,塞到嘴里猛嘬起來,辛辣的口感搭配著土腥味,讓他幾欲作嘔,但最終還是成功地讓自己被包裹在了劣質的煙霧中。

  “就是就是,小人得志罷了,搞得你我現在都得抽這種爛煙。”他的同伴伸出手,熱切地說道,“給我分一根唄。”

  “你不是看不上這種爛煙嗎?”

  “給我分一根唄,我請你喝酒。”

  看在這張空頭支票的份上,抽煙的男人最終還是拿出了煙盒,從里面挑出了一根最皺巴的,遞給了他,“滿點兒抽,多了沒有。”

  很快,道牙石上就又多了一個把自己包裹在劣質煙霧里的人。

  “你說這些貴族老爺們是不是傻了,怎么會想出廢除保密法這種損招?”煙霧中,針砭時弊的真知灼見又再次飄了出來,“他們難道不擔心麻瓜弄臟了對角巷嗎?”

  “他們愿意提供給那些愚蠢的、骯臟的、狡猾的麻瓜工作,就是因為他們足夠便宜,但巫師的本領又怎么能讓一群沒有魔法的垃圾替代呢?他們只在乎便宜的工人能讓他們多賺錢,卻絲毫不在乎飛毯的品質!特別是那個該死的八婆布萊克,我要詛咒她下地獄!年紀不大,肚子里的壞水不少,她比世界上最吝嗇的人還要不堪。”

  “但是聽說約翰賺到的錢是之前的好幾倍。”

  “那是因為她想要收買人心,分化我們,”煙霧中的男人仿佛沃爾布加肚子里的蛔蟲似的,言之鑿鑿地說道,“等著吧,等到她們覺得一個巫師都不需要的時候,約翰那個傻子也會被趕出來,她就可以抱著滿是麻瓜臭味的錢睡覺了!”

  “我明白,但是……”同伴的聲音有些猶豫,“我們今天真的要這樣嗎?”

  “該死,難道你也要和約翰那個沒卵蛋的家伙一樣投降嗎?我們已經失去了工作,反正沒什么可失去的,我們燒掉這間該死的工廠,無外乎一群麻瓜的性命而已,威森加摩會判我們死刑嗎?不會,相反,有些和我們一樣清醒,早就看這些麻瓜不順眼的大人們會給我們發功勛章!”

  “但是燒毀工廠可是一大筆——”

  “反正我沒錢!她能拿我怎么辦呢?我家的地皮她如果看得上就拿去吧,我也可以讓我家里那兩個老太婆去還債,不過估計等到她們入土也還不了多少,”煙霧中傳來一聲不屑的笑聲,“反正到時候我們就遠走高飛啦,有人給了我們一筆錢,足夠我們逃到普魯士去,那里才是我們這種有本事的人應該去的地方。”

  “你不帶上你的家人嗎?”

  “家人?累贅罷了,我哪有那么多閑錢供他們吃喝拉撒?”

  “但是你還沒告訴我該怎么去呢。”

  “不要著急,等我們爽完這一波,你跟著我,準沒錯。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同伴沒有說話,兩人很快陷入了沉默。

  眼看著信任就要破裂,挑頭的人就要坐不住了,“好吧,我等會兒就告訴你……再給你一根,總行了吧?”

  鐘聲過后,工廠中漸漸有下班的工人們走了出來,他們盡管疲憊,但看起來卻非常輕松。

  “這些該死的麻瓜……”

  盯著那些境遇與自己完全相反的劣等人,煙霧中的男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就是就是……真懷念以前,我們可以隨便在街上把麻瓜抓回家里,”殘忍卻輕飄飄的笑聲從煙霧中傳出,“我可以把他們的皮子扒下來,做成一面鼓,讓他們的靈魂在鼓面上日日演奏,想想都覺得美妙……”

  “是嗎?這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咳咳,該死的,你們抽的是什么?報紙卷樹葉嗎?”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加入了他們的談話,兩只寬厚的手掌搭在了他們的肩膀上,“我怎么沒聽說過你還有這種才藝?”

  “誰?!你”男人憤怒地轉過身,在看到來者的瞬間,像只小白兔似的閉上了嘴,“奧格登先生,我……我就是在書上看的,你知道的,有些故事書上寫的內容就是有些夸張。”

  “哦?什么書?故事書嗎?我倒是聽說了,傲羅辦公室上個月在翻倒巷繳獲了一批黑魔法書籍,里面倒是有類似的東西,我想你們或許應該和我回去接受調查,我有理由懷疑最近倫敦發生的四十五起失蹤案和你們有關,”奧格登從胸前的口袋中逃出一本金光閃閃的小冊子,在面前輕輕揮了揮,揮散了惡臭不堪的煙氣,“雖然我們是老相識了,但鑒于新的章程……還有我想要展示一下新憑證的私心,所以不得不自我介紹一下,傲羅辦公室副主任,鮑勃·奧格登,麻煩你們和我走一趟。”

  “傲羅先生,我們什么都沒干,就在這兒蹲著!”

  “有人已經好幾天看到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這里了。”

  兩人堅決地反抗著,但還沒來得及舉起魔杖就被奧格登繳了械捆住了雙手,為了讓兩位好朋友能夠多待一會兒,他還貼心地把他們捆在了一起。

  “不得不說,在聽到你們家里那兩個老太婆的那段時,我已經快要忍不住要打死你了,要不是鄧布利多提出的那項議題,要求每個傲羅在執法時都必須佩戴記錄儀,哦,該死,得把你們兩個貨的臉給錄進去,”奧格登擰了擰龍皮夾克領口的扣子,繼續說道,“要不是現在傲羅不允許用私刑,你能動的手指頭可能只能剩下不到三根,那可是你妻子和你母親,你怎么能說出那種話?”

  “你……你聽到了多少?”

  “從前幾天卡羅家的老管家開出一個月三百加隆的工資邀請他去當首席煉金術士開始,放心吧,我沒聽齊,你們還有狡辯的余地,”奧格登笑了笑,把手伸進口袋,扯出一片輕飄飄的透明布片來,他的手指在布片背后消失不見,能夠直接看到后面的場景,他看了看另一位人犯,笑著說道,“隱形衣,新鮮出爐,雖然不頂級,但也是你們這些偷雞摸狗的家伙們一輩子見不到的好東西……不過你也是夠離譜的,卡羅家的老管家恐怕只有腦子進水了才會請你去拿三百加隆的工資,要么就是你對他用了混淆咒……不行,混淆咒不至于讓他變得那么愚蠢,你應該是偷偷給他用了迷情劑,讓他愛上了你。”

  他把那人的頭按低,腰像蝦米一樣恥辱地弓了起來,“現在地上就有一灘水,你看看你,配嗎?”

  “我……呸!”看著水洼中邋遢的自己,男人朝里面吐了一口痰,本想打破平靜的水洼,卻不曾想吐到了自己的鞋上,他氣急敗壞地在水洼里踩了一腳,換來的卻是奧格登的一巴掌,他憤怒地轉過頭,怒罵道,“你不是說不讓用私刑嗎?”

  “你在說什么?”奧格登押著兩人走到街對面,對迎面走來的約翰點了點頭,又沖約翰身邊的伯納德笑了笑,擰了擰胸口的扣子,低頭繼續呵斥著,“你不要趁著我扣子歪了就血口噴人。”

  “走狗……你就是布萊克家的走狗。”

  “你說的對,對對對,太對了,”奧格登笑瞇瞇地應承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插進了他的耳朵里,“至少我還能體面地抽好煙,給你賞一根,去牢里鉆木頭點火抽去吧。”

  “哦對了,也不能忘了你。”他又拿起一根,插進了另外一人的耳朵里,看著對稱的兩人,滿意地笑了,“關于你剛剛提到的,有人出資讓你們在破壞完布萊克小姐的工廠后逃往普魯士,你現在就可以組織語言了,等會兒好好交代一下。”

  “我交代,這都是他的計劃,我是被脅迫的!”奧格登話音剛落,叫聲就已經在兩人之間響起了,那位指控奧格登是走狗的巫師大叫道,“是他叫我來這里,又告訴我可以去普魯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想防火。”

  “哦吼,你們的友誼破裂得可真快。”

  “那兩個人是巫師嗎?”走過一段距離后,聽到叫聲的伯納德難以忍受自己的好奇心,扭過頭向奧格登與兩位人犯望去,“我看他們穿的是巫師袍,但是卻被一個穿夾克的人押著。”

  “那位是鮑勃·奧格登,之前是這個片區的傲羅,”約翰解釋道,“至于那兩個人,我也不確定,反正我不認真,不過看著就好像兩條狗一樣。”

  “你一定認識他們。”

  “我不認識,酒吧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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