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你身邊跟著一只極度危險的神奇動物。”
“我?我身邊有神奇動物。”納爾遜有些納悶,問道,“是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還記得你的背包嗎?那個你總是忘記的背包。”湯姆語氣急迫地探著頭看向納爾遜的腦袋,就像在試圖用體感來操控老式的賽車游戲,但很可惜,鏡子并不能轉換視角,他焦急地說道,“你不是說自己和紐特·斯卡曼德在一起嗎?快讓他給你想想辦法啊!”
“我的背包,讓我想想……先別著急,紐特沒和我在一塊兒,你先說明白是怎么回事。”事關自己的生命安全,納爾遜也不敢大意,但是他委實沒聽明白湯姆在說什么,只好勸他冷靜一點兒,末了又問了一句,“我還有背包的習慣嗎?我記得我一直都把東西裝兜里來著。”
“我怎么能不急?”湯姆是真急了,他的手指頭都快穿過鏡面戳到納爾遜的鼻子了,“你看看你,什么都忘了,你這癥狀明顯已經晚期了。”
“騷話不錯,”納爾遜攤開手,無奈地搖搖頭,“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如果真的很緊迫,可能我早都掛了,不如你先把事情說清楚,我再去找紐特,想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好吧,”湯姆平復心情,說道,“你之前有個背包,每天都背,但是在我們第一次聚會以后就再也沒見你背過了,你仔細想想,有這回事嗎?你那時候為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還在手上寫了‘背包’這個詞提醒自己。”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納爾遜撓撓頭。
“你!”見到納爾遜幾天不見,已經越來越像個大傻子,湯姆反而不急了,他深刻地明白,如果納爾遜下一秒真的要變成傻子,他也無能為力,只好靜下心,繼續說道,“那晚你去拉文克勞塔樓樓頂的貓頭鷹房寄信,遇到了畫像出事,你給我說過,你還記得嗎?”
“這些我都記得,”納爾遜收起臉上的笑容,面露嚴肅,問道,“你是說我被消除了記憶,是因為我見到了什么不該見的東西嗎?但是我還記得,那晚我見到的稍微有些見不得人的人或物,就只有鄧布利多教授的妹妹阿利安娜,還有塞克斯教授的妹妹,喬昆達·塞克斯……”
說到這里,納爾遜瞇起眼睛,意識到問題出現在了哪里。
“沒錯,”見到納爾遜像是恢復了正常,湯姆欣慰地點點頭,說道,“我終于不用和一個傻子交流了……我是說,我剛剛在巴黎遇到了一個自稱喬昆達·塞克斯的女巫,她被我控制住以后交代,她曾經在你的包里藏了一只神奇動物,我懷疑是個蛋什么的,但現在包空了,所以我懷疑它可能一直待在你身邊。”
“所以你是說,我忘記我的包,是因為它的影響?”納爾遜并沒有懷疑湯姆能不能控住在一個畢業的女巫,他只是皺起眉頭,指尖在羊皮紙上留下道道劃痕,“但我不覺得一個剛從蛋里小動物會偷走我的魔杖,對著我的臉來一發‘一忘皆空’。”
“不是遺忘咒……”湯姆又急了。
“是蜷翼魔嗎?”納爾遜揉揉下巴,嘴里忽然蹦出一個湯姆沒聽過的詞。
“你說什么?”
“蜷翼魔,”納爾遜語氣沉重地說,“一種相當危險的神奇動物,它的毒液會讓人失憶,同時,它也以人的記憶為食,危險的是,這種神奇動物喜歡……呃,喜歡吃人的腦子。”
“什么?”湯姆眼睛瞪大了,大喊道,“快把頭低下來,我看看!”
“沒事沒事。”納爾遜笑了,“如果我的腦子被啃了哪怕一小口,你現在看到的我也應該是口歪眼斜的,你瞧瞧,我的頭發甚至都沒少,反而更濃密了。”
納爾遜捋了捋頭發,淡金色的頭皮之下甚至透出一絲金光,“我所知道的,能夠影響人記憶的神奇動物只有一種,那就是蜷翼魔。”
“沒有其他的嗎?”
“沒有了,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什么?”湯姆感覺納爾遜的智商又回來了,但是說的話自己也聽不懂了。
“蜷翼魔這種神奇動物,吃人腦幾乎是一種本能,但你也能看出來,我的大腦毫發無損。”
湯姆:“我持保留意見。”
“別鬧,你一定是嫉妒我的發際線了,”納爾遜瞥了一眼鏡子里的湯姆,說道,“但我這么多天幾乎一直待在紐蒙迦德,我想不到它有什么腦子可以吃,如果它膽敢在紐蒙迦德出手,格林德沃的伏地蝠就會教會它什么叫做夾著尾巴做神奇動物。”
“伏地蝠?那又是什么?”
“我該怎么和你說呢?”納爾遜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特別的神奇動物,直到他瞥到了湯姆身后的景象,挑了挑眉毛,說道,“喏,你背后飛的那團東西的就是伏地蝠……格林德沃去巴黎了嗎?”
“什么?”湯姆扭過頭。
趁著湯姆轉身看伏地蝠的功夫,納爾遜扶著下巴繼續思考,“這種幼崽按理說應該最需要食物才對,而且我幾乎每天洗澡,但是從來沒發現自己身上什么地方趴著一只大蛾子……如果確實是蜷翼魔的話,它一定需要大量食物才對。”
“那么大量的食物在哪呢?大量的人腦?或者……大量的記憶?”納爾遜抬起頭,發現湯姆的注意力仍然沉浸在那坨巨大的、足以塞滿巴黎上空的伏地蝠上,又低下頭,喃喃自語,“格林德沃告訴過我,迷離幻境中的迷失霧會無時不刻地侵蝕停留在那里的靈魂,那些由迷失霧形成的墻壁間隙間充斥著迷失者的記憶……我想我找到你了。”
“湯姆!”納爾遜忽然叫道。
“不得不說,它可真酷……怎么了?”湯姆回過頭,看到納爾遜神采奕奕的眼睛,欣喜地問道,“你找到它了?”
“給你變個魔術,湯姆。”納爾遜從口袋中翻出岡特家族的戒指,套在食指上搖了搖,“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隨時把它還給你。”
“變你的吧。”湯姆撇撇嘴,藏起了眼底的好奇,“就那沒啥用的破爛玩意兒,還不如我上周剛賣出去的那對吊燈。”
“看好了!”納爾遜閉上眼睛,身邊忽然出現一絲一縷的白色霧氣,它們鼓動著,一只只蒼白枯槁的手從霧氣中伸出,抓向納爾遜。
湯姆驚恐地看向這一切:“喂!你的魔術不會就是弄死你自己吧?”
很快,湯姆手中的鏡子就只剩下一片白色,直到納爾遜的聲音傳來,“當然不是,湯姆,歡迎來到迷離幻境,這是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湯姆揉了揉眼睛,打量著納爾遜身邊的環境:白色、白色還是白色……他看著納爾遜身后空無一物又仿佛滿滿當當的白色背景,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迷離幻境嗎?”
“沒錯,湯姆,”納爾遜點點頭,瞇起眼睛,抬起握著一枚小金屬球的右手,“等以后我們死了,也要來這里走一遭。”
“就不能不死嗎?”湯姆嘟囔道,“你想想尼克·勒梅……”
納爾遜沒有說話,一只銀光流轉的手套在手上緩緩成型,緊接著他迅速的伸出右手,插入面前有些稀薄的霧墻之中。
“抓到你了,”他縮回手,拎著一只精致的鳥籠,一只全身長滿尖刺的藍綠色蝴蝶在籠中劇烈的掙扎著,他咧開嘴,沖湯姆笑了笑,“幫我大忙了,湯姆,搞笑的是,我還以為我之前一直神經衰弱是格林德沃或者海爾波在搞鬼。”
“就是它嗎?”湯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籠子里不足一掌長的蝴蝶,在嘗試沖破牢籠無果后,它用翅膀包裹住自己,蜷縮起來,像一只碧綠的、長滿尖刺的繭,他確認道,“就是這玩意兒?”
“沒錯,”納爾遜小心翼翼地為鳥籠施展了多重保護咒和加固咒,又變了一個密碼箱把它鎖進去,拿回鮮血淋漓的右手在鏡子前展示給湯姆,心有余悸地說道,“你可不要小瞧小家伙,一般這種個子不大卻能在自然界中橫行霸道的東西多少都有點兒絕活。”
“確實,”湯姆深以為然,“我剛剛就是用一條小蛇控制住喬昆達·塞克斯的。”
“呼……我感覺好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聰明的智商又占領高地了。”在把密碼箱牢牢關上后,納爾遜長舒一口氣,拿出一條沾著白鮮的繃帶纏在手上,“你瞅瞅,它把我的手扎成什么樣子了。”
“嘶……真厲害,”看到納爾遜凄慘的右手,湯姆倒吸一口涼氣,說道,“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頭很硬,不然你第一天可能就已經死了。”
“不一定,”納爾遜搖搖頭,“這種危險的神奇動物都有超凡的本能,它可能聞出了我身上迷失霧的味道,而迷失霧是會吞噬記憶的——這正是它的糧食,你看這堵墻,霧氣的空隙間都是亡魂的記憶,幾乎被它嚙噬殆盡。”
納爾遜調轉雙面鏡,近距離地把那堵霧墻展示給湯姆看。
“哦……這是什么,梅林家隔壁蘇珊阿姨做的蘋果派啊。”湯姆發出了干嘔的聲音,“快把它拿開,真惡心。”
“哦,好吧。”納爾遜轉回鏡子,聽到湯姆好奇地問道,“所以你準備怎么回去呢?”
“先不著急,我帶你去看個人。”
“人?”湯姆感覺三觀又一次被刷新了,問道,“這鬼地方還有人?”
“我之前沒給你說清楚,古希臘著名的黑巫師,卑鄙的海爾波,因為他那又蹩腳又搞笑的魂器,現在被困在迷離幻境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納爾遜拋出魔杖,輕聲說道,“指引方向。”
等到魔杖停下轉動,他揮手驅散霧墻,向著一個方向走去,一邊介紹道:“這地方很奇怪,從不同的地方下來都會到環境的不同角落,但是它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是一樣的,只要知道方向,就能很快到達。”
“我記得,我還以為你說在哪個山洞里挖到他了,你還給我看了一本魔法書,綠得就像有輻射一樣,”湯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學上面的魔法了吧?”
“我可不敢看那玩意兒,海爾波那家伙一肚子壞水,不然怎么會叫卑鄙的海爾波呢?如果我被蜷翼魔插吸管嘬上一口,送醫及時可能圣芒戈還有‘生腦靈’什么的,”納爾遜一邊走著,一邊聳聳肩說道,“但是如果看了海爾波的書,我可能真的會變成一個傻子。”
“偉大仁慈的主人,或許我曾經卑鄙無恥,但我對您的衷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納爾遜身前的霧墻忽然散開了,一位綠袍巫師戴著兜帽彎腰在前面歡迎,“我的主人,您終于來了。”
“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了,聽著怪惡心的。”納爾遜感到生理不適,抖了抖,對著鏡子里的湯姆說道,“我說的沒錯吧?”
“是挺下作的。”湯姆認真地點點頭,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納爾遜旁邊的海爾波,從斯萊特林留下的典籍中,湯姆對這位臭名昭著的黑巫師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不由得為納爾遜擔憂起來。
“主人,您這是一面黑色的雙面鏡?”海爾波瞇起眼睛,看著納爾遜手里的鏡子,問道,“這玩意兒還有留到現在的?”
“你知道它?”納爾遜挑挑眉,繞過海爾波,走向他之前留在空地上的椅子,問道,“古希臘時期就有雙面鏡了嗎?不對,那時候有鏡子?”
“有的,主人。”海爾波看了一眼離地近一米的王座,自覺地跑到納爾遜身前,伏在地上,讓他踩著自己的脊背上去,說道,“黑色巫師們掌握著通訊,這是一門壟斷的技術。”
“黑巫師?”
“不,是黑色巫師,主人。”
“黑色巫師?布萊克嗎?好吧,再過幾年麻瓜都能打視頻電話了。”納爾遜不以為然地坐上椅子,翹著腿問道,“我沒來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又想起什么值得匯報的東西?”
海爾波趴在地上,臉深深埋在霧里,眼珠子不停轉動著。
坐在王座上的納爾遜翹著腳,握住扶手的手用力到骨節發白,自從發現迷離幻境中可以相互定位,他不止一次地懷疑過海爾波已經找到了其他的靈魂碎片并與它或者它們有了交流。
而湯姆,則是隔著鏡子暗中觀察,他覺得納爾遜看起來真的很像個黑巫師中的大佬,但又覺得不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