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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期末考試

  “納爾遜·威廉姆斯。”

  克里曼思夫人盤著膝蓋坐在大廳中央的軟墊上,在她的對面,納爾遜正席地而坐,用手支著下巴望著眼前的水晶球冥思苦想。

  “就差你一個人了,”盡管納爾遜在這門考試中浪費了太多時間,以至于考場中的其他學生幾乎已經走完了,但克里曼思夫人還是不緊不慢地坐在原地,似乎出現這種情況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威廉姆斯先生,不要緊張,對于今年考試的延誤,我早有預感,放心大膽地說吧,你從水晶球中的迷霧中看到了什么?”

  “教授,我——”

  納爾遜抬起頭,在剛才的冥思苦想中,他已經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叫我克里曼思夫人,教授這種階層分明的詞會影響我的天人感應。”克里曼思夫人看似望著納爾遜,但她的瞳孔卻是發散的,她用唱歌一般的音調說道,“如果你是為了課業問題,不用擔心,我清楚很多人缺少先知的天賦,所以在我任教的十余年間,每一位同學我都給出了通過的成績,只要你認真作答,我是不會讓你不通過的。”

  “好吧,”納爾遜點點頭,咽了口唾沫,小聲說道,“我在水晶球中看到了一團迷霧。”

  “什么迷霧呢?”克里曼思夫人的瞳孔聚焦在了納爾遜身上,鼓勵地說道,“說說看。”

  “呃……我看到了……這應該是一只貓。”

  納爾遜撓撓頭,小聲說道,“它似乎從一道藩籬后跳了出來,撲倒了一只耗子。”

  “藩籬?原來是這樣,”克里曼思夫人盯著水晶球,拿過了放在一旁的記分冊,繼續問道,“你看清楚了嗎?它真的撲倒了一只耗子嗎?它撲倒的真的是耗子嗎?”

  “應該是一只——”納爾遜看著克里曼思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打斷了篤定的話語,說道,“我看錯了,夫人,應當是另外一種生物。”

  “是什么生物呢?”克里曼思夫人點點頭,說道,“想想題目中的要求,什么動物能被你看錯成老鼠呢?”

  “呃……我想,它應當是一只地精?妖精?家養小精靈?小矮妖?”

  納爾遜觀察著克里曼思夫人的表情,連續說了好幾種生物,但克里曼思夫人都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終于,在他說到小奶貓的時候,克里曼思夫人的眉頭舒展了。

  “好吧,克里曼思夫人,一只貓從藩籬后跳出來,撲倒了一只小奶貓。”

  “非常不錯,”克里曼思夫人挑了挑眉毛,說道,“這說明了什么呢?想想題目,一只貓為什么要撲倒一只小奶貓呢?”

  “嘗試為你最尊敬的一位教師預言他下半年的運勢……”

  “不要昧著良心說我是你最尊敬的老師,”克里曼思夫人說道,“在你之前,阿爾法德·布萊克已經這么嘗試過了。”

  “我覺得應該代表著他要生孩子了。”納爾遜握住拳頭,篤定地說道。

  “……”這些輪到克里曼思夫人無語了,她扶住額頭,建議道,“你不妨多想一點兒,生孩子這種事情一般會比較直觀,比如你可以直接看他配偶的醫院檢查報告,會比預言詳細一些。”

  “呃,生孩子……多想一點兒,”納爾遜撓撓頭,試探道,“莫非是指這位教授會有新的成果,優秀的研究成果對于巫師而言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

  “嗯。”克里曼思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拿起羽毛筆沾了沾墨水,在記分冊上書寫起來,贊嘆道,“你果然很有天賦。”

  納爾遜頓時語塞,甚至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這句明顯是客套的話,他在考試中的表現完全稱不上有什么天賦,一切都是克里曼思夫人引導他作答的,對于納爾遜而言,這種將這些奇怪的水晶球、茶葉、星星和某個抽象的圖形聯系在一起最終推導出未來事件的過程簡直是難以理解。

  “接下來是下一個問題。”

  就在納爾遜要走的時候,克里曼思夫人放下記分冊,開口說道。

  “下一個問題?”納爾遜有些慌張,他沒聽說過還有下一個問題,靠著死記硬背,他的魔藥課成績甚至也拿了E這種僅次于O的好成績,至于因色弱導致學習過程無比痛苦的草藥課也在湯姆那副矯正眼鏡的幫助下步入正軌,難道占卜課這里要爆冷了嗎?納爾遜搖搖頭,有些忐忑地聽克里曼思夫人說出“下一個問題”。

  “你覺得,”克里曼思夫人盯著納爾遜的眼睛,以往那種迷離的神態消失了,換成了一副無比認真的表情,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一個真正天賦的先知,他應當是如何獲取未來的啟示的。”

  “一個什么?”

  “一個真正的、天賦的先知,”克里曼思夫人重復道,看她那認真的表情,仿佛比正在參加考試的納爾遜還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隨意作答,這是一道開放題,沒有標準答案。”

  納爾遜瞇起眼睛,望向克里曼思夫人,想要從她的臉上讀到些什么,良久,他開口說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是意識發散甚至譫妄的時候,甚至在夢中,一些和正常生活毫不相干的片段可能就是無意識做出的預言,但是它完全沒有水晶球之類有目的的預言精準、具有指向性、易于解讀,甚至在更多時候,它也僅僅是譫妄罷了。”

  “無意識嗎?”克里曼思夫人點點頭,品味著這個詞,撐著地面站起身來,在記分冊上又添了一筆,坐到了為老師準備的椅子上,納爾遜意識到,自己該走了。

  “克里曼思夫人,假期快樂。”他點點頭,離開了大廳,留下占卜學教授一個人坐在原地,她眉頭緊鎖,似乎真的陷入了譫妄,而納爾遜卻猛然發覺,這位平常神神叨叨的占卜課教師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樣一心撲在占卜上面,從占卜之外的世界中,她同樣接收并消化了許多信息。

  “納爾遜,我麻了,”剛走出大廳,阿爾法德就搓著手焦急地迎上來,說道,“我感覺我的占卜課今年要吃一個T了。”

  “不至于吧?”納爾遜挑挑眉毛,“克里曼思夫人說她任教十余年,為每個人給了通過,我想她應當不會為你破例。”

  “不不,”阿爾法德搖搖頭,“你還記得嗎?一個月以前的課上,她說自己預感到會為一個人破例,打破自己多年來的習慣。”

  “你聽得這么認真嗎?”納爾遜驚訝地說道,眉毛快要飛到頭頂了。

  “這不重要,”阿爾法德哭喪著臉,“事實上,我覺得——”

  “好了孩子們,”斯拉格霍恩教授忽然從旁邊冒了出來,然后他伸出手,像是從空氣中撈出來一樣把湯姆攬到了身邊,笑著拍拍手,說道,“考試結束以后就可以把那些煩人的書本拋到腦后了,快去吃晚餐吧,你們看,湯姆都等得這么急了。”

  “真墨跡。”像是為了配合他一樣,湯姆瞥了納爾遜一眼,滿臉嫌棄地說道。

  “快去吧。”

  斯拉格霍恩教授把留在原地的三人拍成一排,攬著他們的肩膀往城堡的方向推去。

  在靠近考試樓大門的時候,斯拉格霍恩教授忽然捏了捏納爾遜的肩膀,低下頭,笑著問道,“納爾遜,考得怎么樣?”

  “還好,教授。”納爾遜老實地回答,“應該”

  “偏科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斯拉格霍恩教授驕傲地說道,“我當年魔法史只得了P,但我還不是成為了魔藥專家。”

  “是魔藥大師,教授。”

  “你這小家伙,哈哈哈,”斯拉格霍恩教授用力拍著納爾遜的肩膀,說道,“你的成績有些偏科了,但是單科成績很好,你知道嗎?大概有五百年沒來開過小會的賓斯教授在考完試后都來了校長室,他說你得了滿分,梅林的褲子啊!你是怎么記住那些年月日的?”

  斯拉格霍恩自豪地望著納爾遜,又拍了拍湯姆的肩膀,說道,“我覺得你們兩個甚至可以直接畢業了。”

  “教授,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向您學習。”湯姆干巴巴地開口說道。

  “哈哈哈。”斯拉格霍恩硬生生把自己笑成了一只海象的形狀,他揉著肚子,拍了拍三人的后背,“去吧,我有點兒事情要去處理。”

  教授走后,阿爾法德又恢復了那副自怨自艾的樣子,湯姆依舊滿臉嫌棄地揉著下巴,說道,“阿爾法德,你真不像一個格蘭芬多,他們才沒有你這樣頹喪。”

  “我本來就不是格蘭芬多!”

  “反正你扣的分和格蘭芬多一樣多。”湯姆聳聳肩,望向納爾遜,問道,“你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我在看水晶球,”納爾遜揉揉發酸的雙眼,說道,“克里曼思夫人又問了我另外的問題。”

  “另外的問題?”湯姆挑了挑眉毛,“怪不得她要把你留在最后,她問了什么?”

  “一個真正的、天賦的先知如何獲取未來的啟示。”

  “她不是嗎?我感覺她平常的預言還是挺準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茶葉水晶球什么的做預言是真的不準。”

  “我倒是挺準的,”阿爾法德插嘴道,“昨天晚上我給自己做了預言,今天會有一門考試不通過,我想那就是占卜課了。”

  一路上,納爾遜不斷安慰著這個考試考到快要畢業卻仿佛第一次上考場的小伙子,湯姆則跟在一旁,思索著什么。

  “等等。”

  就在三人走到餐廳門口時,湯姆突然站定,望著阿爾法德,皺著眉頭說道,“阿爾法德,你這是個悖論。”

  “什么?”

  “你剛剛說自己預言挺準的,并且預言到了今天考試不通過,”湯姆語氣急促地說道,“但是這句話是相互矛盾的。”

  “確實。”納爾遜附和道。

  “如果你預言準,今天考察預言水平的占卜課考試就不會不通過,”湯姆繼續說道,“但是你同時又預言了自己會不通過,這就相互矛盾了。”

  “但是你沒有考慮另一種可能,”納爾遜補充道,“阿爾法德的預言確實挺準的,他今天的占卜課考試通過了,但是那門沒通過的考試其實是早上的變形術,畢竟他預言的只是‘今天會有一門考試不通過’。”

  “哦,我忘了,變形術是今天上午考的。”湯姆恍然大悟。

  “你們不要再說了!”阿爾法德有些絕望地捂住了頭。

  “哦?阿爾法德,你在這兒?”沃爾布加突然從一旁跳了出來,看起來也是剛考完的樣子,為阿爾法德補上了最后一擊,“上午斯拉格霍恩院長找到我,讓我確認你的成績單收信地址,我想問問你,我們家有雷阿倫這號人嗎?不過放心吧,我讓教授把收信人換成母親了。”

  阿爾法德腳下一軟,但被納爾遜一把抓住了,他安慰道,“成績還沒出,你怎么就這么緊張呢?”

  “你不用管他,讓他癱在哪兒吧!”

  沃爾布加踹了阿爾法德的小腿一腳,湊到納爾遜耳邊,小聲耳語道,“他們聯系上了。”

  “是嗎?”納爾遜點點頭,“恭喜了。”

  “麻煩你了,”沃爾布加咬著下唇,糾結地說道,“那家店的負責人讓我轉告你,他已經把你的所作所為報告給格林德沃大人了,希望你下次離開的時候可以給隨行的人說一聲。”

  “啊?他還在英國嗎?”納爾遜驚呼,“我還以為他們早都走了。”

  “他讓我們家的人帶過話就離開了,”沃爾布加點點頭,說道,“他們還是想當面表達感謝。”

  “我假期如果去倫敦,有時間會去繞一圈的。”

  “麻煩你了。”沃爾布加拎著告饒的弟弟離開了,留下湯姆和納爾遜向餐廳走去。

  “對了,”湯姆推開餐廳的門,說道,“今天上午考試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哪兒不對。”

  “確實有點兒,”納爾遜點點頭,“鄧布利多教授講話沒那么尷尬了,我一度以為是阿不福思在監考。”

  “我等會兒去試探一下,你說如果監考的是阿不福思,那么鄧布利多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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