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特寧先生:
很高興能夠在假期收到你的來信,對于我這個感受不到冷熱的幽靈來說,竟然真的在這個烈日炎炎的夏天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溫暖,你知道,對于我來說,這種感覺無疑是彌足珍貴的。
而令我更加喜悅的則是你在假期也沒有放棄對歷史的學習,這是一個好的歷史學家應該具備的素質,而你能夠從歷史中舉一反三、對自己經歷的事情進行分析,這令我愈發欣喜。
原諒我這個老頭子的啰里啰唆,言歸正傳,你信中的一些問題我應當能夠給你答案,而一些問題則是連我也沒有考慮過的,我想這需要我們一起研究,一起從那些古老的模棱兩可的羊皮紙中找到我們想要的真相。
首先是關于你的守護神,雖然我不會守護神咒,但是也算是有些了解。
你在信里提到,你的守護神是在和另一種情感能量碰撞后失靈的,這讓我想起薩拉查當年研究過的一個咒語,在研究過攝魂怪和守護神咒的奇妙聯系后,薩拉查曾經嘗試創造一個靈魂——一個由正面情緒和負面情緒組成、擁有七情六欲、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別的完整靈魂。
這觸及到了魔法研究的禁忌,要知道,創造生命一直是巫師明令禁止的領域,哪怕是一個最簡單靈魂也不被允許,薩拉查當年的研究十分深入,他本人并不能使用守護神咒,所以他找到了當年斯萊特林最具天分的學生,你可以在獎品陳列室最深處柜子的第二層找到那個人的名字,在他的幫助下,薩拉查很快在守護神咒的基礎上創造了另一種調動情感能量使之具象化可以用于戰斗的魔咒——言靈術。
這個魔咒的不凡之處在于,只要你是一個有思維的人,就可以通過它將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情感映射到現實,不論仁慈、愛情、守序亦或是貪婪、殺意、混亂,只要它足夠強烈,就可以塑造出一個另類的守護神——不需要回想快樂的事情,只要足夠堅定,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一開始,薩拉查把它傳授給了幾位當時斯萊特林的高年級學生,言靈術在對抗攝魂怪的過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和守護神不同,這種被稱為“言靈”的召喚物并不能像守護神驅逐攝魂怪那樣有明顯的克制作用,但是相對而言,攝魂怪難以發現它們,它們當中最不起眼的甚至可以混入攝魂怪中打探到關鍵的位置情報。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直到薩拉查要求最開始的那名學生配合自己的實驗,他本就可以使用守護神咒,薩拉查用了不被允許的方式刺激了他,逼迫他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施展了言靈術,這正是他想要的,他說明了真相,打消了那孩子的戒心,把他的言靈和守護神融合了起來。
這次試驗無疑是成功的,盡管之后很多次重現中,一些學生受到了難以逆轉的傷害,但但它確實是成功的——那個孩子掌握了一種異常強大的魔法,并在攝魂怪之亂中屢立奇功,然而好景不長,他始終感覺到,在自己的心中,有什么東西正在孕育。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薩拉查之后又做了很多次試驗,發現只要讓兩種不同的情感接觸便可以產生相似的異變,如果讓不同人的情感相互交融,得到的便是可控的強大戰力,他更加投入試驗,并且準備收集所有情緒,創造一個完整的靈魂。
終于,心神惶惶的學徒將這件事告訴了戈德里克,在其他人的干預下,薩拉查終于停止了試驗,他一再強調這些都是為了勝利,但是即便是為了勝利,有些底線還是需要遵守的。
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擔心自己的守護神,如果我猜得沒錯,言靈術的使用者應當是你的好朋友,里德爾先生,我不在意他是從哪兒學到這個魔法的,但你們歪打正著地重現了薩拉查當年最可行的方案,那只漂亮的隼可能會有些變化,可能更聰明,可能更強大,因為它已經比單純的歡愉來得更加豐富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我已經向幾位在這個領域頗有建樹的巫師去信,相信集思廣益之下,你的問題能夠得到妥善的解決,放心,我并沒有告訴他們你的具體信息。
納爾遜躺在前門小庭院正中的躺椅上,手邊的小桌板上整齊地碼著一疊厚厚的羊皮紙,僅從紙面的狀態來看,這些信紙可能已經存放了一千年,不過上面的字跡倒是新的,第一頁就用小巧的筆跡寫得密密麻麻,看得納爾遜頭暈目眩,難道這就是幽靈的寫字方式嗎?
他閉上發酸的眼睛,甩甩頭,休息了一會兒,拿起下一張羊皮紙。
這些羊皮紙長短不一,他新拿起的這張則是完全換了一種筆跡。
“原來賓斯教授是抓了幾個家養小精靈來幫他寫信?”納爾遜心中有了計較,他望了望遠處連綿不絕的森林,據說看大片的綠色有助于放松眼睛,他索性從椅子上直起身,握著一頁羊皮紙,出現在了不遠處一棵高大樹木的枝杈上,極目遠眺,不一會兒就縮回腦袋繼續讀起信來。
拉文克勞?你確定你見到的羅伊納·拉文克勞嗎?
我沒有聽說過她也變成了幽靈,事實上,她的離世就發生在我還在霍格沃茲執教的時間內,這對我們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難以接受的災難——四巨頭中最智慧最敏銳最冷靜也是最可靠的一個人,突然就離開了我們。
我確信她死了,雖然很遺憾,但是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但你卻在遠隔千里的阿爾巴尼亞見到了她,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很抱歉,我從未聽說過記憶可以以這種方式存活,可能這便是為什么羅伊納·拉文克勞不同于其他平庸巫師的原因吧。
不過她大概率確實只是一段記憶,畢竟她曾經對你說過如果我還活著之類的話,如果真的是羅伊納本人,應該會知道我的選擇吧。
不過不管是不是她,既然她擁有冠冕中的記憶,并且有為你授課的興趣,你可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拉文克勞向來以機敏和好學著稱于世,沒有聽她授課的機會對這個時代的巫師來說是很大的遺憾。
在四巨頭的年代,霍格沃茲并不像現在這樣每門課都分得很清楚,邊界分明,這四位院長哪一個都是全才式的人物,他們的課程往往綜合了各種學科,除了魔法史。
或許她的補習可以幫助你把在學校里學到的東西融會貫通,以羅伊納的智慧,她應該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你的紕漏,她是發掘學生的大師,對于你這樣麻瓜出身的巫師來說,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至于羅伊納的故事,如果有機會,你還是問問她自己吧,四巨頭中每一位的人生都稱得上是跌宕起伏,充滿傳奇,相比歷史,它們更像是你們喜歡在我課上看的傳奇小說。
翻到反面,一個字也沒有,這張羊皮紙比前一張短很多,寫這頁的家養小精靈的字跡有些粗狂,納爾遜把羊皮收好,翻身從樹上躍下,霎時間出現在前門旁的躺椅上。
賓斯教授的回信來得很快,距離納爾遜寄出信也只過了不到一周,看得出他的假期真的很閑,納爾遜把羊皮紙放回那一厚疊羊皮紙中,小心收好,這種變化劇烈的字跡看得他頭暈眼花,納爾遜準備過一會兒再看剩下的內容。
那只送信的貓頭鷹和納爾遜也有過一面之緣,正是那只屬于霍格沃茲的、在胸前插滿其他鳥類羽毛的大貓頭鷹,它此刻正趾高氣揚地踩在小屋旁的紫杉上,目不斜視地望著那座斧頭模樣的山。
“我沒帶貓頭鷹糧,不知道它吃不吃這個……我記得它上次吃了幾粒。”
從小屋中走出的湯姆抬起頭,看了看那只貓頭鷹,丟了一把小西紅柿上去,空中突然出現一陣颶風,一道黑影在空中閃爍,納爾遜只覺得眼前一花,他揉揉眼睛,還以為是看信看出的幻覺,幾秒鐘后,樹冠處歸于平靜,除了貓頭鷹突然鼓起來的腮幫子之外,什么都和剛剛沒有什么區別。
“這只真的是貓頭鷹嗎?”湯姆小聲問道。
你可以把它逮下來自己觀察一下。
“還是算了,”湯姆撇撇嘴,問道,“對了,賓斯教授說了什么?”
我的守護神沒事兒,還有,讓我們好好聽課。
“這些老教授們都喜歡說這種話,越老越喜歡說,”湯姆有氣無力地說道,他甚至都沒怎看納爾遜的小黑板,七天和啞巴交流的經驗讓他在眼神交流方面更加得心應手了,“還好今天的課上完了……就是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幾天。”
“我想至少還得二十三天,斯萊特林,”羅伊納的聲音突然從湯姆身后傳來,嚇得他一激靈,“這片曼德拉草的單片葉子還需要被他含二十三天,之后還需要等待暴風雨的降臨。”
“拉文克勞女士,想到還有二十三天就不能聆聽您的教誨了,我就十分痛心。”
“沒關系,被魔法制造出的暴風雨對阿尼馬格斯的修行可沒有用,如果你實在喜歡聽我講課……”羅伊納露出一個“懂得都懂”的笑容,拖著長音說道,“暑假還有很久呢——”
哈哈。
納爾遜舉著牌子從兩人身邊走過,去招納吉尼觀察情況了,他的口袋里裝著賓斯教授隨信寄來的“鄧布利多的幫助”。
他有些期待,目前還活著的人中,變形術造詣最高的人應該就是鄧布利多了,有了鄧布利多的幫助,納吉尼的情況應該會得到不小的改善。
想到這里,納爾遜的腳步不由地快了一些。
“唉,”看著納爾遜的身影消失在林間,羅伊納向上望去,看到了那只正在梳理著自己羽毛的貓頭鷹,長嘆一聲,“這是你的孩子嗎?”
“什么?”湯姆小聲問道,“拉文克勞女士,您說什么?”
“沒什么。”羅伊納轉回頭,“這只貓頭鷹看起來很眼熟,是霍格沃茲的貓頭鷹嗎?”
“是的,這是我在貓頭鷹房里找到的。”
“那就是了,它的祖先可能也服務于霍格沃茲呢,畢竟這么能干的貓頭鷹已經很少見了。”
“納爾說過,它曾經單槍匹馬闖入過戒備森嚴的紐蒙迦德!”
“紐蒙迦德?那是什么地方?”羅伊納好奇地眨眨眼睛,坐到湯姆身邊,“我記得從納吉尼的記憶中聽到過這個名字,但沒有細說。”
“那里是有史以來最強大黑巫師的據點,由無數對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守護的魔法要塞……”
湯姆用一種老奶奶給孫女將鬼故事的語氣,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述起黑魔王格林德沃的故事。
“納爾遜,等我一下。”
納爾遜趕到納吉尼身邊,打開隨信寄來的小木盒,一棵熟悉的橡果正靜靜地躺在里面,接著,堅果里傳來了鄧布利多的聲音。
納爾遜謹慎地把橡果放在遠離納吉尼的地面上,后退了幾步。
幾秒后,鄧布利多出現在了擺放橡果的位置,他放下手里拎著的行李箱,聽到身后傳來納爾遜的兩聲輕咳,扭過了頭。
納爾遜望著高大的鄧布利多,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欲言又止:“教授,我記得這好像是你專為默然者——”
“抱歉我沒有說實話,事實上,能夠解決默然者的只有我本人,如果朱維爾真的是默然者,我當時也會過來的,”鄧布利多一眼就看到了盤在紫杉高大根系上的納吉尼,當即神情緊張起來,“賓斯教授把你托他轉告的一切都告訴我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姑娘,對嗎?”
“沒錯。”納爾遜皺了皺眉頭,又舒展開來,沒想到鄧布利多竟然親自到來。
“情況已經很緊急了,納爾遜,你的思路不錯,但是她的傷太重了,”鄧布利多彎下腰,打開行李箱的拉鏈,“你會幫助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