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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巫師與麻瓜

  “威爾特寧先生,您真的覺得我們家是英國一等一的大家族嗎?”

  博洛克斯突然湊近納爾遜,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納爾遜盯著博洛克斯的眼睛,兩人相距如此之近,以至于他甚至可以從這雙漆黑的、和阿爾法德與沃爾布加一模一樣的眸子中看到無比強烈的名為“野心”的情感,這雙眼睛以后會屬于很多人,屬于雷古勒斯,屬于小天狼星,屬于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但似乎只有這種野心才最適合這雙眼睛。

  博洛克斯深深望了眼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緩緩開口,“您似乎覺得我們家族有很多錢,在魔法部有很硬的關系——”

  “這難道不夠風光嗎?”納爾遜打斷了他的話,搖晃著酒杯,任由酒液爬上杯壁再緩緩滑落,說道,“我研究過英國的純血家族,從古至今,神圣二十八家都掌管著幾乎所有的權力,不論政權更迭,不論時代變遷,不論坐在魔法部部長位置上的是什么人,你們都能安穩地坐在干岸上、坐在王座上,當遇到危險,會有麻瓜出身的巫師去拼殺,當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會有金銀財寶為自己開路,這難道不是權勢嗎?”

  “您似乎并不清楚英國的國情,魔法部部長有時候并沒有看起來那么風光。”博洛克斯苦笑道,“就拿現在的魔法部長,那個赫奇帕奇的麻瓜小子來說,我承認,他是有一些本事,也很有眼光,但是他和威森加摩的傀儡并沒有什么區別。”

  “威森加摩的首席,沙菲克法官,也是你們純血二十員。”納爾遜搖搖頭,反駁道。

  “是啊,操縱著魔法部長的人,簡直權勢滔天,但是您并沒有看到我們千百年來的遭遇。”

  “請講。”納爾遜做足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巫師,哪怕是再強大再偉大的巫師,也和墻角的老鼠并沒有什么區別。”博洛克斯搖搖頭,“您覺得我們家這棟房子價值幾何?”

  “應該挺貴的?”納爾遜四下打量了一番,望了望窗外有零散行人散步的格里莫廣場,說道,“我不是很懂房地產的行情。”

  “曾經,它是一棟無價之寶,那時候有一條公路直通對角巷,周圍零零散散地分布著幾處巫師家族的莊園,甚至這棟房子也有一座比格里莫廣場大很多倍的莊園,那時候沒有人不羨慕布萊克家族,有這樣一棟漂亮、昂貴的大房子。”

  “嗯,確實很漂亮。”納爾遜看著房間里除了黑以外沒什么毛病的陳設,很難把它和鳳凰社時期那棟臟亂差的屋子聯系起來。

  “可是這一切很快就變了。”博洛克斯握緊拳頭,在頭頂揮舞了兩下,說道,“麻瓜的城市發展得飛快,倫敦在不斷地向外擴張,很快地,我們的莊園就被包裹在了新城區之中,您覺得對于麻瓜來說,會魔法的巫師應當是什么?”

  “是巫師啊?還能是什么?魔法師?變種人?還是——”

  “是神明。”湯姆突然插入兩人的話題,見到納爾遜和博洛克斯都望向自己,他擺了擺手,說道,“抱歉,我只是不小心……”

  “說得沒錯,岡特先生,”博洛克斯贊許地望了湯姆一眼,“我認識您家族中的長輩,恕我直言,他們并不能算是什么出眾的人,沒想到岡特家族竟然有了你這樣的后代。”

  不等湯姆回應,他就轉過頭,望向納爾遜,說道,“不論從智慧、歷史還是力量上來看,麻瓜眼中的巫師就是凡人眼中的神明,但是您是否見過東躲西藏、被凡人攆著跑的神明呢?這樣的神明還稱得上是神明嗎?”

  “這難道不是巫師保密法的要求嗎?”

  “保密法……啊,沒錯,保密法,”博洛克斯咧著嘴,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酒,一口吞下,臉上泛起一片不健康的潮紅,搖頭晃腦地說道,“我小的時候第一次聽說保密法,還覺得它是一部偉大的法律。”

  “小時候”納爾遜重復著博洛克斯的話,問道,“那么現在呢?”

  “現在?”

  博洛克斯想了想,說道,“現在我仍認為它是一部偉大的法律,這是巫師對這個世界最深的憐憫,如果只有巫師,世界絕對會很快陷入寂靜,它一開始就是為了將麻瓜從黑巫師那些滅絕人性的屠殺與折磨中解救出來,給他們一個安全的容身之所,和現在紐特·斯卡曼德每天在倡議的那個《神奇動物保護法》并沒有什么區別,我們需要麻瓜,正如我們需要神奇動物!但是我們為什么要害怕我們保護的種族?究竟發生了什么?讓我們對麻瓜的憐憫逐漸變成了畏懼,變成了忍讓,以至于幾百年后才終于有格林德沃大人站出來喚醒矯枉過正的魔法界?在這些蠢材無底線無休止的‘保護’下,麻瓜甚至真正有了和巫師叫板的能力,我們需要他們那些武器嗎?上周甚至還有一枚填裝著爆炸物的鐵柱撞到了我們家的保護罩。”

  納爾遜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博洛克斯。

  在博洛克斯的眼中,推崇保密法的巫師們無疑是一些矯枉過正的極端者,像極了納爾遜在很久之前曾經見過的那些極端的環境保護者們,他們寧愿餓殍遍地,寧愿關停所有工廠,寧愿回歸茹毛飲血的時代,寧愿將人類幾千年創造的文明稱為地球的癌癥,寧愿視那些同樣能夠保護環境的發展方式而不見,始終堅持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觀點,從而陷入無意義的抗爭。

  “我理解,”見納爾遜陷入了沉默,博洛克斯用自以為親近的聲音寬慰道,“您是被麻瓜撫養長大的,所以思維方式一時間沒轉換過來是正常的,等過幾年就會明白差距的。”

  “等等,”納爾遜出聲打斷他的話,盲生終于發現了華點,“但是麻瓜和巫師都是人類啊。”

  “怎么會呢?”博洛克斯笑著聳聳肩,“同一物種內怎么可能有差距如此大的個體呢?難道小雞仔也可以叫鳳凰了嗎?”

  “那么麻瓜出身的巫師算什么呢?”納爾遜反問道。

  這下輪到博洛克斯沉默了,他沉吟片刻,開口道,“這些……就交給學者吧,并不重要,其實我想說的是……”

  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么,一時之間卡在了這里。

  “是什么?”納爾遜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真正打動我的,就是格林德沃大人的主張,我很久以前就聽說過他的主張,但一直苦于沒有沐浴他真理的機會——麻瓜就應當被更有才能更具力量的巫師統治、管理、馴養,而更有能力的人理應登上更高的位置,獲取更多的資源,希望這可以解答您的困惑。”

  “原來如此,”納爾遜點點頭,“他的這番話確實很容易讓巫師產生共鳴。”

  “作為格林德沃大人的得意弟子,”博洛克斯“我們家族對您也是極為重視的,這也是我總是讓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孩子邀請你們兩位來家里做客的原因。”

  說罷,他面露微笑,沖著湯姆點了點頭,“我在霍格沃茲讀書的時候,雖然有非常優秀的學生,但他們其實稱不上完美,甩不開他們身后的人太多,而你們二位不同,據我所知,像你們這樣能夠把別人遠遠甩開的人,最近的,就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了。”

  “鄧布利多有這么厲害嗎?”湯姆有點兒不服氣。

  “當然,他比起岡特先生還是要差一點兒的,”博洛克斯眨眨眼睛,說道,“拋開我的孩子們不講,作為斯萊特林的前輩,我本人也很想看看,幾百年來最優秀的斯萊特林長什么樣子。”

  “我姓里德爾,”湯姆耳朵變得紅潤,低下頭,僵硬地說道,“湯姆·里德爾。”

  “好吧,里德爾先生。”博洛克斯挑挑眉毛,為湯姆的空杯子倒滿了飲料。

  “您言過了,”納爾遜搖搖頭,“我們比起鄧布利多教授,還是要差很多。”

  “畢竟他已經這么老了。”博洛克斯聳聳肩,絲毫不顧及鄧布利多正值壯年,甚至以后自己可能會比他死得更早這件事,看得出他似乎很不待見鄧布利多,“活了這么多年,總會有些絕活。”

  納爾遜笑著搖了搖頭,博洛克斯見狀,再次按了按手邊的小鈴鐺,幾位仆役上前一步,揭開了扣在食物上的蓋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桌豐盛非常的晚餐,各種納爾遜叫不上名字的菜品和肉類把桌子占得滿滿當當,納爾遜注意到自己身前的飯菜采用了偏法式的做法,而湯姆的面前甚至還擺了一盤紅艷艷的小西紅柿,這讓納爾遜不由得高看了博洛克斯一眼,愈發好奇由這種人領導的家族是怎么沒落得那么快的。

  當食物的香味充斥著整間餐廳時,桌上的幾人已經換上了輕松一些的話題,大家談論著斯萊特林,談論著霍格沃茲,談論著明年可能就要在霍格沃茲舉辦的三強爭霸賽,推杯換盞中,一陣陣笑聲回蕩在餐廳里。

  餐桌上,紋章學造詣深厚的博洛克斯為納爾遜和湯姆詳細介紹了英國的純血二十八家,并且著重介紹了漢格頓的岡特一家。

  “當年岡特家族就住在格里莫廣場附近,這里的巫師家族搬離到只剩我們兩家,可惜馬沃羅·岡特把房子賣了,”博洛克斯嘆息著搖頭,望了湯姆一眼,“我小時候還和您的一位長輩打過架。”

  “莫芬?”

  “莫芬·岡特?”博洛克斯皺著眉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他是您的……”

  “舅舅,他是我母親的弟弟。”

  “那就是他沒錯了,”博洛克斯嘆息道,“說真的,我挺羨慕岡特家族的,這樣一個家族能夠培養出您這樣的后代,簡直是老祖宗顯靈了,哦,也對,岡特家族的祖先是斯萊特林大人,他顯靈確實可以創造這種奇跡。”

  “他們沒培養過我,我和岡特家族不熟。”湯姆抿著嘴巴,回答道。

  “啊,是這樣嗎?抱歉,”博洛克斯咂巴咂巴嘴,“那他們簡直太幸運了。”

  “說到培養,”酒足飯飽的納爾遜突然開口說道,“對格林德沃而言,只要是巫師,就是一視同仁的,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時候可能就不會再有家族培養和資源這種事了。”

  “是這樣嗎?那我需要好好考慮一下。”博洛克斯皺了皺眉頭,很快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再次深深望了自己的子女一眼,盯著玻璃杯一言不發,半晌后,他望向納爾遜,認真地問道,“威爾特寧先生,您的想法和格林德沃大人一樣嗎?”

  “沒有兩個人會有完全一樣的想法,”納爾遜攤開手,說了一句說了等于白說的回答,“哪怕是最堅定的圣徒都不一定會贊同格林德沃的每一句話,我又不是格林德沃,怎么可能和他的想法一樣呢?”

  “我是說……對于我們這些家族,”博洛克斯斟酌著用詞,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兩個孩子,“比如說布萊克家族,您的想法是什么呢?據我所知,和我們接觸的那些人的想法和您應該也有些不太一樣,這也是我想要找您的原因之一,希望能夠更加直接地接觸到格林德沃大人,省過那些……惹人煩的中間步驟。”

  博洛克斯似乎看出了什么,不斷試探著。

  “我?阿爾法德和沃爾布加都是我的好朋友,”納爾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著搖搖頭,“我倒是很好奇,是誰告訴你們我是格林德沃的得意門生的?說實話,我覺得格林德沃和我應該都沒說過這句話。”

  “我明白,總有一些人喜歡亂嚼舌根,但是我發誓,我們當中沒有人主動打聽這些,”博洛克斯面容嚴肅地說道,“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不著急,”納爾遜拿起一張餐巾,輕輕擦了擦嘴,說道,“我和湯姆過段時間可能要去趟阿爾巴尼亞,中間會從克拉科夫中轉,或許可以順路帶您去紐蒙迦德,有興趣嗎?”

  “什么時候?”博洛克斯表情豐富極了,他似乎沒想過納爾遜會發起這種邀請,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手,說道,“我想我應當去準備準備。”

  “我們準備……”納爾遜說著,止住了話題,他望了望湯姆,問道,“你不是說要在倫敦辦點事嗎?”

  “回來也一樣,什么時候都可以。”湯姆抬起頭,對博洛克斯說道,“我們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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