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像從死神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納爾遜言簡意賅地為湯姆講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而湯姆則安靜地坐在一旁聆聽著,出神地盯著納爾遜的嘴巴,連手邊的小西紅柿都被他忘記了。
納爾遜講完發生的事情,心滿意足地靠著搖椅的椅背躺下。
“所以說……”
湯姆沉吟片刻,表情凝重地開口。
“怎么了?”納爾遜望著湯姆凝重的表情,思索著自己的計劃是不是哪里出了紕漏。
“所以說……”湯姆盯著納爾遜的嘴巴,過了很久才開口說出下一句話,“你其實還是可以說話的。”
“除你武器!”發覺自己被戲耍了一周的湯姆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從袖口甩出魔杖向納爾遜射去,“你讓我陪你演了一個星期的啞劇!”
迅如雷電的紅光撲向不遠處的搖椅,而反應敏捷的納爾遜早已不見。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湯姆揮動魔杖,納爾遜的搖椅被炸得粉碎。
“我主要是為了安全,防止說話時曼德拉草的葉子掉出來。”納爾遜辯解的話語從湯姆身后傳來。
“我早該想到的,平時你吃飯的時候也沒少說話!”湯姆翻轉手腕,倒轉魔杖向身后射去,一條鎖鏈將他身后發出聲響的銀球捆了個結實,這條鎖鏈整體呈墨綠色,細看卻感到色彩斑斕,它竟是由一條條銜著尾巴的小蛇一節節扣在一起組成的,讓人很難相信它的結實程度,但是從那個被鎖得嚴嚴實實的銀球可以看出,它的韌性似乎還不賴。
“我都是咽下去才講話的,這是基本的餐桌禮儀。”這個長得像個喇叭的小球并沒有因為被鎖住而失去自己的功能,還在喋喋不休地發出納爾遜的聲音,似乎要把這幾天沒說的話都補上,“而且湯姆,你不覺得不說話其實是一件好事嗎?”
“什么好事?”湯姆站在原地,手藏在袍子的袖管里偷偷動著。
“賽克斯教授曾經說過,”被蛇鏈捆住的銀球猛地縮小,從鎖鏈的縫隙中掉了出來,落到地上消失不見了,而納爾遜的聲音則從湯姆身后的另一個方向再次傳來,“阿爾法德如果沒長嘴,那也算是個美男子。”
“你是阿爾法德嗎?”湯姆反問道。
“呃……”
“不要說‘呃’這種翹舌音,納爾,”湯姆突然緊張地說道,“當點心,你的葉子差點掉出來。”
“唔?”納爾遜的聲音突然一滯,湯姆左手邊的樹叢中發出一陣樹葉摩擦的聲音。
“蛇網鎖行!”
湯姆準備已久的魔咒猛地射出,一道綠光筆直地射向樹叢,將途徑的灌木和樹木削出邊緣整齊的大洞,在洞的另一邊,一個全身被蛇鏈織成的蛇網捆住的人影趴在地上,像一條毛毛蟲一樣蠕動著,湯姆心滿意足地搖搖頭,甩了甩頭發,向魔咒射出的方向走去,出了口“惡氣”的他放聲大笑,“可算被我逮住了!”
“唔唔……”
眼見的湯姆透過被魔咒清出的大洞,看到那個趴在地上的人正掙扎著被鎖在身后的手指夠向一旁的魔杖,他當即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蛇佬腔,一條接到命令的小蛇從蛇網中脫落出來,游向魔杖,把它叼起來遞到湯姆的手中。
“別亂動,納爾,你身上這些可是真正的蛇,我可不敢保證它們不會鉆進你的領子。”
湯姆走近扭動的人形生物,把他翻了個面,撥去他臉上的蛇鏈,露出了納爾遜無奈的臉,為了防止納爾遜不慎把曼德拉草的葉子吐出來,湯姆還貼心地用一塊上好的蛇皮封住了納爾遜的嘴。
“唔唔……”
納爾遜馬上沒了動靜,事實上,除了表情豐富的臉和脖子以外,他確實哪兒都動不了。
湯姆把納爾遜扶起來,用納爾遜的魔杖戳了戳他的臉,笑道,“被人用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逮住的感覺還挺奇妙的,不是嗎?”
納爾遜艱難地搖了搖頭。
“你是說你不喜歡用網?”湯姆挑挑眉毛,見納爾遜又點了點頭,他笑道,“你這個點頭和搖頭是阿爾巴尼亞的還是英國的。”
“英國的?”湯姆自顧自地說著,用魔杖點了點納爾遜胸前的蛇頭,頃刻間,束縛著他的蛇網崩碎了,這些首尾相連的小蛇幾乎同時松開了自己的嘴巴,納爾遜只感覺到全身癢癢的,下一秒便一陣輕松,小蛇們從他的身上爬下,游進叢林中消失不見了。
“其實你不說話還是有好處的,”湯姆把魔杖塞回納爾遜的手里,“起碼我現在閱讀眼神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小的時候我總覺得可以看透孤兒院里每個孩子心里在想什么,這幾天我感覺自己的這種能力又回來了。”
恭喜你。
“現在把黑板拿出來是不是有點晚了,”湯姆的余光突然看到一塊黑板,他頓時覺得啼笑皆非,說道:“這有什么好恭喜的呢?這看起來像是攝神取念……不,這就是攝神取念,這種名頭可不好聽。”
有些精神強大的巫師就是天生的攝神取念大師,這和易容馬格斯或者天生的預言家沒什么區別。
“我寧可被人稱為天生的魔法廚具掌控者,起碼那樣聽起來還像個正面人物,天生的攝神取念者聽著像是恐嚇不想睡覺的臭小子們時經常會被講到的那種睡前恐怖故事,”盡管納爾遜很快摸出了黑板,但是一切已經晚了,湯姆白了一眼他和飄在他身后的黑板,無奈地說道,“還有,你忘了用筆寫字。”
沒有人會給小孩子講睡前恐怖故事的,湯姆。
“你胡說,我以前就經常給別人講睡前恐怖故事,”湯姆反駁道,“在我講完故事后,我們的關系往往會產生明顯的改善。”
你這是恐嚇吧?
“胡說,他們都對我挺好的,”湯姆撇撇嘴,“你忘了嗎?有一年圣誕節,他們幾乎每個人都送了我禮物,我可現在都還收著呢……”
雖然你總是用睡前鬼故事恐嚇他們,但是他們都很喜歡你呢。
納爾遜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笑了起來,他記得那個圣誕節,前一天孤兒院組織了一些孩子去教堂做禮拜,中途被荒年里最常見的小混混盯上了,湯姆在那段時候有兩大看不慣,一是看不慣小不點,二是看不慣欺負小不點的人,對于后者,他要更加看不慣一些。
所以直到現在,孤兒院里都流傳著一個傳說,一個關于一位武藝高強的大哥曾經落魄在這里的江湖傳說。
“我說,你舉個黑板真的不累嗎?”湯姆現在最看不慣的應該就是這塊愚弄了自己一個星期的黑板了。
納爾遜指指自己的嘴巴,搖了搖頭。
“好吧,我把這塊蛇皮給忘了……”
“年輕真好啊……”
森林深處,穿著一襲黑裙的羅伊納站在一棵高聳樹木的樹杈上,扶著粗壯的樹干望著遠處走向一棟蘑菇狀小屋的一金一黑兩道小小身影,這一幕仿佛帶她回到了孩提時光,母親坐在床頭為自己念著那些光怪陸離又結局溫馨的童話故事。
她也曾經這樣做過,但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講故事的水平實在太次還是海蓮娜天生就不喜歡聽故事,她和女兒的關系最終卻走向一個事與愿違的冰點。
高傲的自己直到女兒出走前都沒有反思過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而海蓮娜偷走的冠冕被遺失在這片森林中,反而在一千年后給予了自己一場不同尋常的新生。事實上,憑借她的智慧,在“重生”后的兩天中,她就已經考慮到了不下一百條母女關系出現裂痕的原因并針對性地提出了不下兩百種解決方法。
“不過又有哪件事是完全稱心如意的呢?”羅伊納用手撥弄著垂到胸前微微卷曲的黑發,“聽說她在拉文克勞做了幽靈,和那個又傻又愣的巴羅一起……這下連霍格沃茲都不想回去。”
“那個黑色和薩拉查太像了,可是金色和戈德里克差別有些大,沒那味兒,不過倒也不少不能湊合,如果再來一個梳著麻花辮,沒事兒就喜歡哈哈哈,又能做得了一手好飯的姑娘就好了……”
她撫摸著身邊的樹干,再次感嘆著,“年輕真好啊……”
樹干搖了搖,仿佛在告訴她,你也依舊年輕。
“算了,還是先看看那兩個大寶貝。”
羅伊納拍拍手,一個藤蔓編成的大網兜從頭頂的樹冠中落了下來,被一根粗大的藤條拽著,懸在半空。
兩個年輕的男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纏繞在網兜內狹小的空間中,他們一人抱著另外一人的肩膀,嘴巴貼到他的脖子上,四顆鋒利的獠牙狠狠地扎進另一人的動脈,他鮮紅的眼睛、鋒利的獠牙和蒼白的皮膚證明著他的身份——一只吸血鬼。
而那個受了致命傷正在不停流血的男人也用雙臂箍住吸血鬼,十指上鋒利的指甲狠狠扎進后者的身體,他的一只眼睛僅僅的閉上,眼皮干癟,似乎里面的眼球受了什么重擊,兩個人放棄了所有來自文明社會的武器,就這樣用自己的爪子和牙齒糾纏在一起,誰也不放開誰。
“喂,你們兩個,到林子里干什么?”
網兜內的兩人稍微緩了緩姿勢,但是依舊糾纏在一起,看都沒看羅伊納一眼。
她熟練地操控藤蔓將兩人捆了個嚴實,輕松分開,看得出她對這個動作已經非常熟悉了。
“吸血鬼,你先說。”羅伊納指了指被吊在陽光中的吸血鬼。
特洛卡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一個歸鄉之人在家門口被莫名其妙襲擊又被莫名其妙抓起來的憤懣,秉承著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則,他又扭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對面的博金·博克。
“你說,小子。”羅伊納又沖著博金·博克挑了挑下巴。
“我叫博金·博克。”
“你們沒有別的要說的嗎?”
羅伊納等了一會兒,并沒有得到回應,兩個被藤條捆住的人完美地在動態的世界中達成了一種靜態的平衡。
“好吧,”她撇撇嘴,又拍了拍手,網兜上的藤條拽著兩人又藏進了樹冠,“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說起來,鄧布利多還幫我準備了露水,看樣子麥格給他說了不少。
在向小屋走的半路上,黑板忽然飛到湯姆面前。
“露水?”湯姆盯著黑板上的文字,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想說來著,你也該準備這些雞零狗碎的材料了。”
據說越靠近變身時間準備的材料藥效越好。
“這就是偏方,你信這個還不如信翻倒巷門口那個賣護身符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你說的那個貝拉·斯旺。”
事實上,我已經在森林里布置了很多收集露水的裝置,它們大都不會被陽光和人類打擾,不過有了鄧布利多的露水,我想我應該可以把它們收回來了。
“你還是留著吧,”湯姆撇撇嘴,“就用你自己收集的露水吧,其他人,哪怕是鄧布利多……嘖嘖。”
湯姆咂巴咂巴嘴巴,搖了搖頭。
納爾遜點點頭,把手伸進口袋中,摸出一個裝滿透明液體的水晶瓶。
“瓶子還不錯。”湯姆從納爾遜手里接過水晶瓶,品頭論足道,“看起來挺值錢的。”
“砰——”
一聲悶響突然從他手中的瓶子里傳來,水晶瓶瞬間變得粉碎,瓶中的液體灑了他一手。
湯姆甩甩手,臉上寫滿吃驚地望著自己的手,為自己的握力感到不真實。
緊接著,手中的透明液體突然自行流動起來,吸引著已經落到地面被土壤吸收的水滴,凝成水球,在收集到散落的水滴后,它像一根面條一樣慢慢拉長,逐漸變成黑色。
幾秒鐘后,一根筆直的魔杖出現在湯姆面前,它懸浮著,自行在空中寫出金色的圈圈套圈圈的文字:
“那個洞穴上方的樹樁里是個好位置,那個看起來像是拉文克勞冠冕的首飾旁邊有一個小坑,里面的露水很不錯。當然,對于這么一大片森林而言,能搞到露水的地方也絕對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