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很難想象四巨頭那樣的巫師會被攝魂怪搞得焦頭爛額,相比現在那種披著破爛黑袍到處亂飄的幽影,它們更像是災難的代名,就像六百多年前奪走了歐洲三分之一人口的黑死病一樣,巫師的魔杖可以打倒敵人、捕獵巨龍,但又如何消滅早已在人群中蔓延的疫病呢?
我們迫切地希望能夠找到一勞永逸解決它們的方法,如果希望在我們這一代人的身上熄滅了,我們的后代就要面對那些災難,格蘭芬多是當時最擅長決斗的巫師,在我看來,哪怕是現在的巫師也沒有那種對戰斗的野獸般的敏銳,阿不思過于周全,格林德沃鐘愛炫技,斯卡曼德仰仗外物,納爾遜這一代的年輕人還沒有成長起來……更何況他也不像個巫師,一點兒不存粹。
可即便是格蘭芬多,也無法真正殺死哪怕一只攝魂怪,它們依托于某種我們完全不了解的魔法存在,哪怕把一只打得再凄慘,它也會和蟑螂一樣重生。
奇怪的是,攝魂怪們對靠近它們的巫師并沒有展現出多么大的興趣,它們收割生命似乎僅僅因為本能,根據駐扎在阿茲卡班、目睹了攝魂怪們復生的巫師們的報告,它們從懵懂中蘇醒,饑渴地吞食島上人的性命,只有在海上警戒的巫師們幸免于難,但它們并沒有向外追擊,反倒是沖著島嶼中央的棺槨瘋狂地發起了攻擊。
這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棺木的主人并非與攝魂怪有關聯的黑巫師,更有可能是把它們關押在此的人。
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將能夠找到的所有巫師兒童收攏在了霍格沃茲,第一個趕來的四巨頭便是好戰的格蘭芬多,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棺材的重要,用剛學會不久的守護神咒驅散了它們,第一時間保住了棺木,在第一批蘇醒的攝魂怪的呼喚下,越來越多的怪物從地下爬出,前仆后繼地沖向棺木,格蘭芬多幾乎堅持不住,好在緊接著赫奇帕奇與斯萊特林就趕到了。
赫奇帕奇的參戰讓獨木難支的格蘭芬多有了更多發揮的空間,兩人配合無間,抵御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斯萊特林敏銳地察覺到了落在棺材旁的一根攝魂怪的斷肢,他意識到棺材板上那些酷似悼詞的銘文極有可能是一種可以對攝魂怪造成殺傷的魔法,一門心思地撲到了對它的研究上,而終于安置好學生的拉文克勞也趕到了,格蘭芬多面對這些怪物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赫奇帕奇也抽出空救治傷員,拉文克勞見他一個人可以抵擋,也去了棺材旁邊,她和斯萊特林很快發現,這座島嶼上留存的最后魔法正是在棺木上。
嘉德騎士團的初代成員很快趕到,在他們的幫助下,戰斗很快不再是我們一邊倒的被動挨打,斯萊特林決定帶走棺材,他的這一舉動卻引發了攝魂怪們更激烈的暴動,好在我們殺出了一條血路,騎士團的成員們護送著我們幾位教授回到了霍格沃茲,并為學校設置了最早的防護魔法,讓它從地圖上消失。
在棺木銘文的幫助下,斯萊特林創造了一個建立在守護神咒基礎上的魔法,遺憾的是,這個魔法的難度比守護神咒還要高,要求也更苛刻,以至于除了他本人以外沒有人能掌握,好在在他的幫助下,我們總算有了一種新的、能夠對攝魂怪造成傷害的魔法。
這個魔法后來也失傳了,不過我推測,湯姆·里德爾應當找到并學會了它,也把它教給了納爾遜,我見過納爾遜的守護神,那只隼很特殊,它的利爪和喙如同實體,能夠對攝魂怪造成傷害。
我們對棺木的研究越深,越感覺到它有無窮的寶藏等待發掘,可無論如何,我們也打不開它,本著謹慎的原則,我們沒有暴力破壞,因為拉文克勞說,封鎖它的魔法還會維持一千年,暴力破解可能會損壞里面的東西,也可能放出一個恐怖的魔頭。
從阿茲卡班離開的攝魂怪們開始了它們的繁衍,這種繁衍更像是寄生,那些沒能抵過它們影響的絕望靈魂成了攝魂怪誕生的溫床,好在它們的子代并不強壯,但戰爭的局勢也因此更加緊促,它們似乎可以感受到棺木在哪,以至于我們哪怕帶著它躲到南極的冰層下,也會被無處不在的攝魂怪找到,這很快引發了一場席卷全球的戰爭,沒有人不為此竭盡全力,因為一旦倒下,自己就會成為攝魂怪的一部分,而斯萊特林魔咒造成的殺傷也只是杯水車薪。
我很快有了更加重大的發現,許多證據表明,海爾波的力量來源于一種概念之上的東西——死亡,他創造的攝魂怪也具備了不少和死亡相關的特征,想要更加深入地發掘,就必須深入死亡;拉文克勞的研究結果也令人驚訝——她找到了攝魂怪找不到棺材的最佳藏身處——迷離幻境。
迷離幻境向來是巫師們最不愿意提起的地方,沒有人會對死亡保有好奇,哪怕我們終有一日會走向死亡,但那并不代表我們需要在生前就去了解它。
必須有人為了更多人的勝利去死,但沒有人愿意做這個犧牲者,唯一的例外就是格蘭芬多,他愿意為了他的朋友與家人付出生命,但拉文克勞很快否決了他的自告奮勇,因為這個赴死的人,他必須把消息帶回來,他是個勇敢的人,但勇敢者的赴死無法讓他成為一個茍活的、可以帶回消息的幽靈,想要成為幽靈需要經歷考驗,需要勇氣之外的足夠堅定的原因。
那天的會議陷入了僵局,戰爭依舊在繼續,就在當天晚上,斯萊特林敲響了我房間的門。
“你可以一直存在,見證越來越多被周圍人書寫的歷史,見證你的過去成為人類寶貴的財富。”
他是這樣說服我的,我不記得我有沒有被說服了,哈哈,但這個原因足夠堅定,所以第二天,我就帶著棺材走進了迷離幻境,沒有人送別,所有人都在抨擊斯萊特林,抨擊他哄騙一個老人送死,將我坑害成一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的游魂。
其實他是懂我的。
我至今記得我踏入迷離幻境的那天,那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也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天。
嗨呀,米勒娃,我不是輕描淡寫地在這兒說,這事兒本來就挺輕描淡寫的,你不懂,我確實有死后成為幽靈見證歷史的打算,只是恰逢其會罷了。
真的,別哭了,我真沒騙你。
不過說起來也好笑,我的女兒從那天起就不認我了,她說我們家人的家訓就是不畏死亡,她也的確這樣做了,已經是母親的她把我的外孫女送到了霍格沃茲,自己去抵御攝魂怪了,不過我必須澄清一下,我們家沒有這種家訓,這句話是她自己編的,但是到現在一千年過去了,如果我的家族還在,它倒是的確有成為家訓的資格。
后來?后來她死了,她也沒違反自己編的家族信條。
別哭啦,米勒娃,其實我知道的,她惱怒的并非我對死亡表現出的怯懦,她擔心的,是我這個父親在即將迎來的漫長歲月中無法抵御的孤獨。
我們言歸正傳吧,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迷離幻境?哦對,迷離幻境。
我實在沒有辦法確切地形容那時候迷離幻境的模樣,如果硬要說的話,它更像是一處還未完工的工地,我年輕的時候,英國的貴族們流行讓子嗣在成年后去羅馬旅行,大家熱衷于購買古羅馬的古董以彰顯財力、攀比眼光、吹捧家族的底蘊,我也不例外,十七歲成年的時候我去過一趟羅馬,在那里買了我藏書中很大的一部分,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座麻瓜建造的教堂,深不見底的地基、盤根錯節的鋼筋以及拿著設計圖勘察現場的工匠。
到后來,我的女兒成年的時候也去了一次,我讓她請當地的畫家作一張教堂的畫,二十年來,我對那座教堂的興趣一直沒有降低,但很遺憾,她帶回來的仍然是一處亂糟糟的工地,據當地人說,工期恐怕得持續幾百年。
迷離幻境帶給我的就是這樣一種感受,我總覺得這里少了什么東西,那時候它還不像現在這樣上下分明,偶爾還能看到映照現世的城市與自然風貌,在走向死亡的過程中,我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走在地上還是倒懸在天上,看起來倒像是東方傳說里創世前的世界,混沌一片,天地未開,它就像一個蛋黃流失了的雞蛋,只剩下濃稠的蛋清在空腔中攪動著,填補它失去的部分,似乎有一種力量一直在重塑這里,沿途中,我看到了數不清死于那場災禍的人們排著隊向死亡進發,他們的顏色被迷失霧褪去,一生寶貴的記憶被剝落下來,落到霧中,被緩緩地同化為它們的一部分,以此來填補空曠世界中的空缺,這也許就是這里的規則。
我帶著棺材,一路向深處狂奔,肩負著兩項最大的任務,屬于生者的色彩從我的身上剝落,在即將徹底走入死亡旅程的下半段前,我背負的棺材把我壓倒了,我單薄的身體不再能夠承受它的重量,這也讓我想起了我此行的使命。
就是我們腳下的這片位置,我把棺材埋在了這里,埋在了這個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那時候我還沒徹底成為幽靈,拿出了他們交給我的東西,在這里激發了那些早已設置好的魔法,收集著這片死亡世界從未顯露于世的秘密。
我們有了許多新的發現,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攝魂怪的存在的確與這里有關,構成它們的是一種和迷失霧類似,但性質完全相反的魔力、或者是物質,你也知道迷失霧是什么了,沒錯,死者的記憶,那么攝魂怪的來源也就明晰了,它們的確源于黑魔法的源頭,卑鄙的海爾波,他竊取了死亡的力量,用自己的靈魂輔以殺戮的罪孽,塑造了它們。
我們對抗的并非簡單的怪物,而是古希臘時期為一個時代帶來恐懼的黑巫師。
卑鄙的海爾波!
他在一千年前就被打敗了,否則我們的皇帝就該是他的,魔法是不斷進步的,我們又如何不能戰勝一位失敗者的殘魂呢?
在了解了敵人是誰,敵人究竟是什么后,我的時代迸發出了她遠超前人的智慧,各種對于守護神的利用被開發,各種針對攝魂怪的魔法被創造,年輕的、強大的巫師在霍格沃茲開放的知識的哺育下誕生,嘉德騎士團也迎來了空前的繁榮,我們甚至找到了梅林時代留下的遺跡,失傳的魔法和煉金道具填充著我們的武器庫,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三方協助下,因失去目標而變得混亂的攝魂怪也被我們圍剿消滅,到最后,只剩下它們游蕩的子代,但也掀不起什么風浪,只能作為都市傳說的素材,五百年后被艾克斯蒂斯發現的阿茲卡班也只剩了一座殘留硝煙的荒島,而他捕捉并以此培育的攝魂怪更是孱弱得可笑,被已經頗具規模的魔法部發現后,也只能作為看守犯人的獄卒廢物利用了。
現在,拉文克勞口中的一千年時間已過,我等待了一千年的秘密也即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米勒娃,你能幫我打開它嗎?
“教授,我準備好了。”
麥格用力地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緊緊地抿住嘴唇,把手靠在了棺槨上。
賓斯教授把手蓋在了臉上遮擋住視線,但眼睛依舊瞪得像銅鈴一樣,他依舊可以透過自己透明的手掌看到這一切。
“教授……”
麥格撫摸著棺材板上被時光幾乎磨平的銘文,在聽過賓斯教授的故事后,聰明如她,已經將所有已知的情報聯系在了一起,勾勒出這場綿延兩千年戰爭的始末與高潮,黑魔法的陰影從未從他們的頭頂上真正離去過,她也想起了棺材板上字跡的來源。
“米勒娃,很抱歉在這么晚的時候寄信給你,只是明天我就要去面試了,你也不想看到你親愛的學弟因為各種刁鉆古怪的問題成為一個無業游民吧?我對自己在黑魔法防御術上的造詣充滿信心,但我對校董們似有若無的腦子沒有半點兒把握,如果可以,我是說,如果你沒事干又恰巧分享欲難以宣泄的話,能否告知我明天可能會遇到哪方面的問題呢?我不擔心自己會在能力或是對教育事業的熱情上敗給那幾個劃去競爭者,我只是想擁有更多和你成為同事的把握。”
麥格的眼前浮現出一封不久前收到的信件,羊皮紙上的字跡緩緩地與指尖掠過的刻痕重合。
這種字跡獨特又夸張,如果沒有見過,恐怕真會把某些復雜的紋路當作魔文,指尖輕輕地從兩千年前的刻痕上劃過,將這串連貫而神秘的符號梳理成古希臘語的句子。
“我親愛的朋友,希望在兩千年后,迎接你的人會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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