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里一片黑暗,靠著外面海灣碼頭的霓虹燈照進來,才有一點點昏暗的能見度。
琴酒站在明暗交割的界限處,灰影照在他刀削的側臉,仿佛再往前一步就完全沉浸在了黑暗中。
“你,是要背叛組織嗎?Scorpion。”
“我不認為頻繁聯系我是一件好事,說正事吧,琴酒。我不希望有更多的蠢貨和我有過多的接觸——比如說,你身邊的那個家伙。”
“混蛋!想死嗎!”伏特加猛地掏出槍。
琴酒卻把槍收起來了。
“大哥?”
琴酒大步走進黑暗中,模模糊糊有個人影的輪廓,他一把抓住那個人影使勁一拽——
咕嚕嚕。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從人影頸部滾落出來。
“死、死了?!大、大哥,這、這是?!”
伏特加吃了一驚,后退一步,盯著腳邊疑似人頭的東西驚疑不定。
“只是個假人,”琴酒打開一個小手電筒,仔細觀察人偶,抑制不住危險的笑容,“錄音和音響?”
伏特加抬手擋了一下刺眼的光線,這才收起槍抓起地上人偶的人頭。
“嚯,天蝎宮有夠惡趣味的,這個人頭長得還真是……有點別致,大晚上也不怕嚇到別人,看著挺滲人的。”
人偶頭慘白的漆皮爆了出來,仿佛有花斑裂紋的蛇蛻,眼睛處是兩個黑幽幽的空洞,沒有鼻梁,鮮艷到刺眼的紅唇,嘴角都要咧到眼眶邊上了,扁平的面部組成詭異到恐怖的笑容。
“嘶,今晚的風還是有點冷的……大哥,我們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伏特加咧咧嘴,隨手把人偶頭丟到一邊。
“蠢貨,”琴酒把人偶頭撿回來細細觀察,“哼,無聊的暗示把戲。”
琴酒手指摸索著,人偶頭白色的漆皮咔咔地掉落,琴酒捧著人偶頭專注又詭異的模樣讓伏特加有點心底發寒。
“大哥,這家伙是不是在耍我們……”
“閉嘴!”
伏特加有點氣悶地掏出煙。
(好煩,又被aniki(大哥)訓斥了,今晚aniki訓了我好幾次了,該死的天蝎宮!要不是你搞出這些古里古怪的東西,aniki怎么會煩躁!)
(嗯,一定是天蝎宮把aniki惹生氣了,不是我的錯,我只是想幫aniki的忙而已,都是天蝎宮這小子害得我挨罵!aniki一定對我的印象都不好了!)
(嘶……說起來,那人偶看多了心里還真有點毛毛的,今晚是不是有點冷?感覺風大了……)
伏特加正在胡思亂想著打發時間,心想:反正動腦子的事aniki會搞定的,我只要老實聽aniki的話辦事就行了。
嗯,aniki賽高!
琴酒拿出手機按了一串數字,撥通。
咚、咚、咚,一陣鼓點,溫柔的歌聲在安靜的倉庫里特別響亮。
“キミとの戀に戀をしてるだけで……(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愛的不可救藥……)”
伏特加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鈴聲,看了看標注著“琴酒大哥”的來電提示,張了張嘴,又閉上,低著頭不敢與琴酒對視。
要不是琴酒的視線太過古怪,并且越發危險,讓伏特加有種自己即將要被干掉的錯覺,他絕對不會發出一點聲音,就當自己是個死人吧,嗯,社會性死亡了……
“阿諾,aniki……我可以解釋的……那個之前不是有個很火的偶像沖野洋子么,但其實她的歌我不是太喜歡,太甜膩了,正好我那天無聊刷粉絲交流版塊,看到有個小粉絲推薦倉木麻衣的歌,說是不輸給沖野洋子,請我務必聽聽看……我一時好奇……”
伏特加語速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低。
琴酒望著自己的小弟,心累地揮揮手——
“閉嘴!!!滾!!!”
“哈依!!!”
琴酒真有種給伏特加一槍爆頭的沖動!
這個場合是讓你解釋的嗎?!
還有你這個蠢貨都在說些什么啊?!
被粉絲推薦好歌?然后你就拿來當手機鈴聲了?
重點難道不是你特么為什么會在粉絲圈里混得風生水起啊!!!都特么有人給你推歌請你品鑒了?!
組織的畫風都給你帶歪了混蛋!!!
沙沙沙——
琴酒手機沒有掛斷,卻有些許雜音傳出,信號被干擾了。
“你都聽到了?”琴酒捧著人偶頭,壓著嗓子緩緩道。
“……”
古雅人聽得牙痛不已,他確實是在人偶里裝了竊聽器,但是他用的是錄音啊,就算這會琴酒問他,他也沒辦法回答啊。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伏特加……有點騷氣,看著濃眉大眼的,沒想到貌似在飯圈還頗有地位,你丫的怎么不在組織里上點心?
心疼我琴酒大哥,二五仔在送,豬隊友秀逗,酒廠吃棗藥丸。
“不愧是琴酒,嚴謹、細致,果然是那位最信任的人,真是可靠——”
砰!砰!砰!
放錄音的音響和竊聽器被惱羞成怒的琴酒通通打爛。
外面趴在集裝箱高處的古雅人猛地拽下耳機,捂著耳朵直咧嘴。
踏馬……又不是我惹你的,竊聽器不要錢啊,朝我發火……
古雅人暗道倒霉,本來錄音中空出的時間是為了套琴酒話的,他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琴酒,獲取點情報,暫時不現身見面。誰想到琴酒這么小心,一下子識破了他的布置,一點口風不漏。
最坑的就是伏特加,這么出糗的事情一搞,原本正兒八經錄好的套話都變得像是在陰陽怪氣地嘲諷琴酒似的。
耳朵被炸成嗡嗡響,不用猜也知道那邊竊聽器肯定被惱怒的琴酒打炸了。
接下來可就沒有那么多取巧的辦法了,面對的都是真槍實彈,一不小心可就小命不保了。
拿起望遠鏡,古雅人開始觀察2號倉庫口的情況。
嗖——
一個小黑點的東西被丟出倉庫。
古雅人沒仔細看清,下意識就察覺到危險。
“不好——”
咣!!!
一道燦爛的白光把川崎碼頭這里照得宛如白晝,整個東京灣的人紛紛側目。
“居然是震撼彈……”
古雅人咬著后槽牙,眼睛緊閉,但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嘩嘩淌著。他不僅暫時失去了視力,更糟糕的是,眼睛傳來的劇烈痛疼干擾著大腦的判斷,讓他身體出現輕微的不受控制的反應。
古雅人緊緊伏在觀察點,動也不動,全力壓制身體的顫抖,強大的忍痛能力讓他沒發出一點動靜。
他深刻地明白,這會盲目轉移、先動先死。
琴酒絕對布置了狙擊手作為觀察和控制的手段,一直躲下去也肯定會被狙擊手找到干掉。
這是一場較量,他必須活到與琴酒當面對峙的時候,才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打消琴酒的懷疑。
但是組織不需要證據,琴酒也不聽廢物的辯解,刺探琴酒的舉動已經給了琴酒足夠干掉他的理由,輸了這場較量,被弄死也活該。
琴酒手握正當理由,組織規矩沒人比琴酒更清楚,這會干掉古雅人,不會受到任何問責懷疑。
不過,古雅人早來一小時的布置不光是這些而已。
“嘿,震撼彈是吧,那我就請你看看焰火!”古雅人咬牙忍痛,慢慢從懷里摸索出一個起爆器。
狠狠按下去!
藝術就是派大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