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此竹瀝非彼竹瀝,凌遲選錯了竹子。
“呃,良藥苦口嘛,乖,把剩下的喝完。”
“可是爸爸,你偷偷把自己那杯倒掉了。”
“不會,怎么可能的,我已經喝完了。”
“明明就沒有...”
“快喝快喝!”
“喔...”
連哄帶騙,小家伙總算把一杯竹瀝灌進了肚子。
姓凌的,你可做個人吧太坑了,明明就是你找錯了竹子,管我們卿卿什么事哦都說了良藥苦口,這么苦,藥效一定很棒吧狗頭 可能真的是良藥苦口,或者身體的自愈能力很好,下午的時候凌遲就感覺好了很多,嘴角的燎泡不那么鼓脹著刺痛了。
卿卿就不太好,喉嚨的紅腫讓她開始低燒、冒冷汗、流鼻涕。
凌遲當場自閉,他以為小家伙也能像他一樣很快好起來呢。
把小家伙抱到床上躺好,蓋上柔軟的虎皮。
凌遲在自己的儲備柜子里翻翻找找——他在秋天的時候屯了不少草藥,在懂醫術的水友指點下配比藥材、熬煮。
草藥不全,只有那么幾種,但總比完全沒有好得多。
竹瀝也要接著喝,那東西下火的效果還是挺不錯的,注意飲食清淡,最好還是不要吃肉了這幾天,金銀花還有嗎?
凌遲搖搖頭,
“謝謝這位水友的指點,不過金銀花已經沒有了。”
卿卿在勉強喝下一碗重要后感覺稍微好了那么一小會兒,很快又燒了起來。
半夜時,小家伙開始說胡話。
持續低燒比高燒更可怕,基本來說,只要退燒就沒問題了。
在這件事上凌遲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畢竟他在十二三歲之前一直是病秧子體質,直到成年之后才好了許多。
凌遲找了些藿香葉和艾草用棠梨酒搗碎,敷在卿卿額頭上。
已經燒迷糊的小丫頭努努嘴,
“好香好甜的味道哦...爸爸好討厭...我也想...想喝...”
小家伙的臉紅紅的,滾燙,沙啞的聲音中透著虛弱。
凌遲用濕毛巾給小家伙擦了擦臉,
“喝,等你退燒了就可以喝。”
“哼”
凌遲一直守著小家伙到天亮,燒了一夜,她終于沒那么燙了,看上去也有了點精神。
卿卿睜開眼睛,迷蒙道,
“爸爸,餓...”
能吃東西就是好了嘛 凌遲高興道,
“嗯,卿卿想吃什么呢?”
小家伙眼睛轉了轉,
“想吃...小蘑菇湯...被爸爸偷偷藏起來的紫色小蘑菇...”
“噗嗤...”
這小兔崽子!
“好好好,那就做被我偷偷藏起來的小蘑菇”
小家伙說的其實是紫花臉蘑菇。
別的種類的蘑菇凌遲收集了不少,但這種長在草叢里的紫花臉蘑菇曬干之后只有小小的一簍。
沒到這里來之前,他就很喜歡這種蘑菇,因此很寶貝的把它們單獨收了起來。
不過既然小家伙要吃,凌遲自然不能摳門了啊。
壁爐燃得很旺,泥爐被一條銹跡斑斑的金屬鎖鏈掛在火堆上,翻滾著一鍋清湯。
凌遲沒敢用什么大魚大肉,弄了只飛龍,剔下骨架用來吊湯。
飛龍湯的滋味凌遲嘗過幾次,清淡、鮮美。
干掉的紫花臉蘑菇在溫水中很快將身姿舒展開來,從皺巴巴的灰褐色又變成那種帶著紫色斑紋的鮮嫩姿態。
既然小家伙指名道姓的說要“小蘑菇湯”,那肯定不能用大蘑菇啊。
每一朵蘑菇都是凌遲精挑細選的,上面連個蟲眼兒都么得。
紫花臉蘑菇特有的馥郁蘑菇鮮香甚至比飛龍骨架的香氣還要更重,稍一沸騰,整個地暖洞里都是滿滿的蘑菇味,暖暖的,濕乎乎的。
“好香哦...”
小丫頭兩眼依舊迷蒙,使勁吸著秀氣的小鼻頭,
“是我的小蘑菇嘛?”
凌遲苦笑不得的看著這個貪吃鬼,
“對對對,就是你的小蘑菇。”
卿卿又提了一個條件,
“想吃酸酸的小蘑菇湯呢。”
凌遲滿口答應。
他還有一點酸桿和酢漿草,做成酸味的小蘑菇湯倒是不難。
酸酸的...蘑菇湯??
感覺有點詭異啊嗯嗯,果然還是朝著黑暗料理的方向去了么 這個還算不上是黑暗料理吧?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卿卿小可愛說酸酸的小蘑菇湯,那就要酸酸的小蘑菇湯 對!卿卿萬歲!喝了小蘑菇湯要快快好起來哦!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卿卿吃了五天清湯寡水的素菜,喝了五天的中藥和竹瀝,總算好起來了。
“爸爸,今天可以吃肉了咩?”
他陪卿卿吃了五天素,吃得臉色湛綠,再也沒抱怨過什么“上頓烤肉下頓烤肉,吃肉都要吃吐了”之類的話。
竹瀝配綠葉菜,清腸清胃又下火,分分鐘給你剮掉身上的一層油。
凌遲這幾天干活都是渾身無力腿腳發虛——事實證明,大概人終究還是肉食動物的成分多一些。
凌遲無奈的說,
“可以了,我煮了點肉粥,好歹過渡一下。”
“哦...”卿卿滿臉不開心。
她掰著手指頭數道,
“燉角羱,烤肉串,叫花雞,炸雞柳,野雞燉兔子,清蒸魚...”
凌遲嘴角抽搐,雙手捂臉。
好家伙,這一看就是真的好了 寧擱這兒報菜名呢?
我猜主播這會兒想打人幸虧是個女兒,要是個兒子,這會兒巴掌已經糊上臉了 盡管身體還有點虛弱,那個干飯是自帶結界的小飯桶終究還是回來了,自個兒干掉了小半鍋粥。
凌遲捏著下巴,看著鍋,
“唔,對比以前的飯量,果然還是差了那么點兒啊。”
何止差了一點啊,擱生病之前這鍋粥已經沒了 一鍋粥哪兒能吃飽,那不還得結結實實的來幾斤烤肉?
朋友安利的,剛進來,大吃一斤啊,話說這小家伙正常情況下的飯量到底是有多離譜那怎么能說是離譜呢,基槽而已 反手就是一個贊,小家伙加油,多吃,再來一鍋!
凌遲自己其實沒吃多少,一直笑瞇瞇的盯著小家伙吃來著,
“感覺怎么樣?”
“唔,”卿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眨眨眼,“好像還能吃...一點點誒?就一點點...”
她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頭,晃了晃,扯出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