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承乾熬好米粥,到隔壁老洪叔家叫王子安吃飯的時候,王子安正端著小茶壺,叉著腰,一臉得意地瞅著對面抓耳撓腮的老洪叔。
“不要掙扎了,投降吧,老洪叔,你已經無路可走了——哈哈,兩條五星連珠,你擋不住了——”
望著棋盤上密密麻麻黑白相間的圍棋,李承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老洪叔的眼神就有了三分敬意。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想不到就連先生這么一位做木匠的鄰居,都有這么高深的棋藝。
竟然能跟自家先生這么高的人殺到這種程度。
真是可怕啊,可怕!
對面老洪叔一臉不服地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扔,按著膝蓋站起身來。一邊揉著老腰,一邊回頭招呼著李承乾。
“僥幸贏一盤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不玩了,不玩了,吃飯,吃飯——小明子啊,你和子安留下一起在大叔這里吃吧……”
聽到這話,老洪叔的妻子也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子安,小明吶,今天晚上就在這邊吧,我給你們爺三整兩個小菜,你們一起好好喝一杯……”
李承乾:……
他有些不太適應這種淳樸熱情的招呼,不知道該怎么拒絕。
“算了,嬸,下次再說,我那邊小明明都已經做好了——”
王子安一邊說著,一邊溜溜達達往外走。
李承乾本來還想好好觀摩一下這圍棋局勢呢,見狀趕緊邁步跟著走了出來。
然后,他這邊還沒走出院子呢,就聽老洪叔在身后對剛剛端著碗上桌的老洪嬸炫耀。
“我還以為那些讀書當官的貴人,下的這圍棋有多難呢,想不到這么簡單——你看,老頭子我不過三個月就和子安這臭小子下得難分難解了——簡單的很,簡單的很……”
李承乾聞言,腳下一個趔趄,滿臉驚駭地回頭望了一眼老洪叔,心中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這,我原來還以為你平平無奇想不到竟然是一個天才!
“先生,想不到這老洪叔竟然是一位如此驚艷的棋道天才——”
剛一出院門李承乾就忍不住驚嘆了一句。
王子安揚了揚手中的小茶壺渾不在意地扔了一句。
“他天才個屁不過爾爾——”
李承乾:……
算了吧算了吧,在自己這位妖孽先生這里還有什么人能稱得上天才呢。
對自家先生敬畏3!
回到家,見只有孫思邈老先生一個人王子安一打聽,原來道門最近在玄都觀要舉行什么大會作為武當有名的修士王和被玄都觀的一群道士拉去講道了,估計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王子安隨意地點了點頭,招呼大家吃飯也沒再多問。
反而是趁機點評了一下李承乾今天熬制米粥的優劣提點了幾句。
米粥雖然最簡單但要想熬得恰到好處,把口感和營養都保持在巔峰狀態那就很有些講究了不是簡單的說說就行必須親自摸索實踐一段時間。
這個熬好了,才能談煲其他湯的事兒。
“百善孝為先做兒女的要想討得父母的歡心不見得一定要特別優秀但一定得孝順仁厚這個湯學好了,回去給你爹娘親手熬一份,讓他們嘗嘗——”
李承乾聞言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子安點到即止,也不多說。
若是說到這里了,這玩意兒還想不明白,那就是個棒槌,真的沒有幫忙的必要了。
等到吃完飯,收拾好餐具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全黑了下來。
屋外,北風漸緊了,寒意越發逼人。
李承乾恭敬地告辭出門,獨自趕著馬車回去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群黑衣侍衛,悄然隨之而動。
畢竟這是東宮太子,國家的根基,安全問題可不能大意。李世民雖然在李承乾面前,嚴厲告誡,不讓他自己帶侍衛,但暗地里還是給他安排了百騎司最精銳的人手,隨同護衛,以防萬一。
自從李承乾開始天天往他這里跑之后,這一片村子,治好得不可思議,連一些城狐社鼠,偷雞摸狗的小賊都不見了。
對此,王子安心知肚明,假裝不知道,還能真指望人家把太子扔這里不聞不問啊。
這都可以理解。
望著逐漸暗起來的天空,王子安起身關上房門,點上兩根蠟燭。
習慣了電燈的王子安,到了現在還是不習慣唐朝昏暗的燈光,不過沒了后世燈火通明的喧囂,這小小的蠟燭,柔弱的燈火,反而讓他的內心變得非常安靜。
尤其是現在,手中還有了書籍,雖然跟前世的記憶相比,似是而非,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孫思邈老先生,則拿著一沓文稿,在那里認認真真地仔細審核校對,偶爾還會抬起頭跟王子安討論幾句。王子安也會認真的一一解答,甚至有時候,還會拓展開,給孫思邈提供幾種新的思路和治療方法,每到這個時候,孫思邈就會老懷大慰,歡天喜地地記下來。
準備著第二天,帶到太醫院去跟那些同行們討論,驗證,然后再寫進教材里去。
眼看著已經到了后世八九點鐘的時候,王子安打了一盆熱水,正準備洗腳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大門外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他不由眉頭微微一蹙,跟前世不同,在這個幾乎沒有什么夜生活的時代,到了這個點,大家基本上早就睡覺。
這么晚了,竟然還有來客,就很有點不正常了。
他打著橫兒,披上了自己的棉大衣,推門走了出去。
這玩意兒做出來好久了,他一般都是在家里穿穿過把癮,回味一下自己前世值班的生活,倒是真沒有穿著出去過。
人都穿越過來了,倒是真沒必要在這種小的生活細節上標新立異,惹一些不必要的關注。
望著一身泥濘,狼狽不堪的王克,王子安不由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趕緊拉開大門,讓開身形。
“三叔怎么有空來了,快進來坐——”
跟王揆那已經出了五服的狗東西不同,這個王克可是自己前身父親的親堂兄弟,在王洼村里,算得上血脈最親近的人了。。
今天這么晚了,忽然出現在這里,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