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見王子安遲遲沒有下筆,撅著屁股在那里仔細抻紙的李世民,有些納悶地扭頭向王子安。
“咳——這張恐怕是廢了——太小,畫不開——”
王子安用手大致的比量了一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事,沒事,我們換張大的——”
一聽是這個原因,李世民頓時眉開眼笑。
地圖,當然是越大越清楚,越大越好用啊。
你當然是沒事啊,又不是你畫!
“換大紙吧——這張算廢了……”
王子安說著,隨手扯過剛才畫的那一張,雙手一團,習慣性就一個單手投籃的動作,結果紙團還沒落到紙簍里呢,就被房玄齡一個箭步撲上去,穩穩地搶到了手中。
“別扔,別扔——咳,我主要是怕浪費,反正這畫也畫了,萬一有用呢……”
一張廢紙而已,你心虛個什么勁兒,我這也沒說你啥啊。
然后,他就看到李世民樂滋滋地沖他書桌下面,抽出了一張最大的宣紙,眉開眼笑地撲在了桌面上。
紙張比較大,跟后世市面上賣的紅紙差不多大小。鋪開,滿滿當當一大桌子。
這狗皇帝,又想趁機壓榨我!
這張紙,別說畫大唐疆域圖,哪怕是畫世界地圖都足夠了好嘛。
魏征、房玄齡和李君羨一看,趕緊趁機圍了上去,一人幫忙扯著一邊。難得可以親眼看到有人當場繪制疆域地圖,不親眼見證,豈不是一大憾事?
見魏征一把年紀了,也搶著過來抻紙,在那里彎著腰,撅著屁股地等著,王子安都快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畫地圖,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畫完的,魏征都這么大一把年紀了,干這個可不輕快。
“算了,我用鎮紙壓著點吧,你們這樣子太辛苦了——”
王子安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一聽這個,魏征頓時就不買賬了。
“繪制地圖,乃國家大事,豈能輕忽?這萬一要是因為紙張沒有抻好,出現了不必要的誤差,老夫豈不是成了罪人——咳咳,我主要擔心耽誤了東家的生意……”
啊,這——
你這還時刻不忘自己人設!
好吧,愿意抻,您就抻著吧,啥時候累了,啥時候算。
紙張雖然大,但王子安也沒準備給他畫太細致,就比照著后世的地圖,簡單地勾勒出了主要的山川河流分布圖。
想著既然已經把嶺南地區畫出來了干脆隨手添了幾筆,把東南亞和天竺、大食等周邊地區一塊畫了出來。記得以后打通絲綢之路的,就算是自己的助力吧。
嘖,竟然莫名的就有了一種參與歷史創造歷史的快感。
“西邊竟然還有如此廣袤的土地——”
李世民忍不住目光閃動,若是子安畫的不差,這外面的土地,竟然比大唐的疆域還要廣袤。
“瞧你說的,多稀罕呢——人家不僅面積大,而且土地肥沃,河流眾多,物產豐富,你以為世界上就大唐這么點地方呢——”
“你是說,西域諸國和天竺大食之西,還有很多肥沃的土地?”
盯著地圖,李世民若有所思。
“豈止西邊呢——”
瞧著李世民和程咬金這些大佬,一個個震撼莫名,沒有眼睛的樣子,王子安不由心中好笑,有些惡趣味地又簡單地補上了幾筆,干脆給他畫了一副簡易的世界地圖。
“看到沒,由大唐這邊,一路往東,漂洋過海,途徑二萬八千里處,還有一片極為廣袤的大陸,我把它稱之為南北美洲,這絕對是一塊寶地……”
所有人,還沒從王子安忽然展示出來的世界地圖造成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呢,就聽王子安忽然話語一頓,接著補了一句。
“對了,我剛才給你說的土豆,地瓜,玉米等高產作物就產自這里——可惜,距離遙遠,憑你們現在的條件,根本過不去,不然那么怕取得其中一樣,就足以徹底解決大唐缺糧問題……”
一想到這個,王子安也不由心中微微有些遺憾。
忽然就有點想念醋溜土豆絲,松仁玉米,西紅柿炒雞蛋,還有那香甜可口的烤地瓜了……
嘴饞了。
“子安,你說的這個什么土豆,地瓜還有玉米產量真的很高?”
魏征有些激動地看著王子安,瞧那架勢,就跟告訴了他,他就能飛過去,把種子帶回來一樣。
“那肯定啊,最起碼比我剛才說的占城稻高多了,不要說土豆和地瓜這兩種作物了,就但說里面產量最低的玉米,一畝地少說也得上千斤,啊——也就是差不多十石左右……”
咕咚——
王子安聽到了咽口水的聲音。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他,企圖從他臉上走出一絲開玩笑的神色。
“十石!還最低?”
李世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著心中的震驚。
“照你這么說,那土豆和地瓜豈不是要十幾石?”
“十幾石?你開玩笑呢——地瓜怎么也得畝產二三十石,土豆的話,那就更高了,種得好了,三四十石應該沒有問題……”
王子安斜了他一眼。
這沒見識的,要是土豆和地瓜只能畝產千八斤,大家還不得哭了。
幾十石!
大家被這個數字,震撼的有點懵!
“真是越說越沒譜了,你就可勁兒吹——你說的那地方都不一定有沒有,兩三萬里的地方,你怎么知道的?你難不成還能朝滄梧而夕北海——直接飛過去走了一趟?”
就在大家還在為王子安描述的畫面心神搖曳的時候,長孫無忌冷笑著瞥了一眼王子安。
雖然對王子安背后的勢力有點忌憚,但他也不愿意放過這種給王子安上眼藥的機會。
竟然敢拿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來戲耍大家,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長孫無忌此言一出,其他幾個人也不由從王子安描述的畫面中醒過神來。
“若是世間真有你說的這種作物就好了,這天下百姓哪里還會有什么饑饉之苦……”
李世民苦笑著沖王子安搖了搖頭。
雖然他沒有說王子安是在胡說,但明顯心里已經認為王子安又在他們尋開心了。
王子安看著又暗戳戳給自己使絆子的長孫無忌,不由嘴角上挑,露出一絲若有深意的笑容。
“我沒有開玩笑——”
說到這里,王子安用手在地圖上一劃,手指按在了白令海峽上。
“由大唐往北,穿越極寒之地,可以達到此地,你們可以看到,此處與北美洲之間只有一處幾十里寬的海峽,若是天氣晴好,可以看到對面的山脈,若是冬季的話……”
說到這里,王子安抬起頭來,看向長孫無忌。
“若是冬季的話,這海峽說不準會結冰,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從這里直接穿過去——怎么樣,長孫管事,你要不要親自帶人去試試看——若是你能幫大唐取回糧種,你可就立了大功了,說不準還可以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哦……”
我可去你的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吧!
你個狗東西,分明是伺機報復,想坑死我!
長孫無忌雖然心中大罵,但卻挺了挺腰桿,臉上露出一絲凜然的神色。
“若是你所言無誤,老夫何惜此身?雖然老夫年邁,但哪怕是粉身碎骨,以身赴死,也愿為朝廷,為陛下,為天下百姓取回糧種——”
望著被長孫無忌這話感動地微微動容的李世民。
臥槽,你個老銀幣,竟然還能趁機在這里蹭一波好感度!
“說得好啊,真是讓人感動欽佩——不過,長孫管事啊,你去的話,確實年齡有點太大了,不過你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你家里的晚輩啊——多好的機會,說不準可以為你的兒子弄個爵位哦……”
長孫無忌:……
被王子安這一句話,險些擠兌的吐血。
尤其是,當他看到李世民竟然真的若有所思的時候,他心里就更慌了。
即便是那地方,真的有所謂的高產作物,但光聽聽就知道,此一去,是何等的兇險艱難,恐怕用九死一生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個狗東西,居心何其歹毒啊!
“子安,不知道你說的哪幾種作物,到底長何模樣……”
瞧著李世民一個勁地往白令海峽那個方向瞄,王子安就知道,恐怕李世民是真的動心了。
想了想,隨手扯了一張宣紙,飛快地畫了幾張素描。
“就是這玩意兒——若是你們想派人去試試的話,不妨做個參考……”
李世民接過來,珍而重之地把它收在了懷里。
“我一定會轉告陛下,若是能找到這上面的作物,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李世民神色認真地沖王子安點了點頭。
“啊——也行吧,到時候我兒子都得好幾個了,記得讓皇帝每個人給一個爵位哈……”
王子安開玩笑地哈哈一笑。
他也沒往心里去。
開玩笑呢,從白令海峽穿過去?
不凍死半路上才怪!
就算是凍不死,遇到個北極熊什么的,也得涼涼了。
地圖雖然畫的很精簡,但也讓李世民等人大開眼界。雖然他們不知道王子安口中所謂的非洲、美洲、南極洲和澳大利亞,這些地方到底存不存在,但是他們卻能看得出來,這份地圖,不似作假。
尤其是大唐境內的山川河流,除了幾處河道流經的地方稍微有些誤差之外,其他的基本沒有太大差別,這根本不可能是臨時胡編亂造的。
那幾種作物,也是栩栩如生,枝葉果實,如在眼前。
沒有見過,不可能畫成這個樣子!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而且他見過,甚至吃過!
一想到這個可能,所有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地相隔著數萬里的大海,他怎么過去的?
難不成他真的是仙人的弟子?
一夜日行八萬里?
聯想到王子安層出不窮的手段,滿院子的珍寶,以及對功名富貴那異乎常人的態度,大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有人,包括長孫無忌在內,都不由心神震蕩,乃至于,連王子安展露出來的這種全新的畫法都給忽略過去了。
不過,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追問。
更沒有人傻乎乎地問,你既然知道,既然見過,為什么不給大唐帶過來這種傻問題。
仙道之說,總是讓人莫名的有些敬畏。
王子安并不知道,自己隨手惡作劇般地舉動,竟然帶來了這樣的后果。
“咦——這是什么味道?好香!”
正拿著地圖,震撼天下竟然如此之大的房玄齡,忽然抽動了一下鼻子,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左右環顧著問道。
“廢話,當然是肉香!”
程咬金眼神不屑地瞥了一眼房玄齡,這個毫無見識的土鱉,旋即忍不住興奮地轉過身來,下意識地聳動了下喉結。
“怎么樣,子安,是不是已經燉好了……”,
王子安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旋即笑呵呵地站起身來。
“果然是燉好了——誰過來搭把手——”
一聽這個,程咬金和李世民頓時就來了精神。
“我來,我來——”
見兩個人熟門熟路地沖出去。
剩下的幾個人,不由相互對望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聳動了下喉結,身不由己地跟了出去。
那味道太香了。
醇厚綿遠,就像拿著一個小鉤子,在你心里勾啊勾,讓人忍不住唾液分泌加快,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大快朵頤。
望著這群人沒出息的樣子,長孫無忌心中暗自鄙夷。
“真是斯文掃地!這像什么樣子?區區幾塊肉食而已,就跟誰沒吃過似的——”
想到這里,他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又往門外瞟了一眼。
呵——去是不可能去的,咱丟不起那個人!
鹿肉和羊肉都差不多了,奇異的香味混攪在一起,讓明明已經吃了一會的幾個人,一個個圍攏過來。
“但憑這味道,老夫就覺得這一趟來值了——”
魏征感慨地用手摸著肚子。
“現在想一想,老夫活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子安這里,才算過了兩天人該過的日子……”
房玄齡:……
玄成,你夸張了啊,你忽然這么一本正經地當舔狗的樣子,讓我有些不適應啊。
結果他拿眼掃了一眼自家陛下和程咬金、李君羨幾個人,頓時傻眼,發現他們不僅沒有取笑調侃的神色,反而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頓時就懵了。
“還是用碗吧,省事——唉,誰——那個老房,幫忙拿幾個碗……”
王子安一邊查看兩個鍋里肉燉的情況,一邊沖著站在櫥子旁邊的房玄齡招呼了一句。
“哦,好——”
轉身,拉開櫥門,然后他就呆了——
琉璃!
一櫥子的琉璃制品,就那樣隨意而錯亂地堆放在廚房的櫥子里。
一想起,自己珍而重之收藏起來,每每有空就要拿出來把玩一番的琉璃杯,房玄齡覺得自己就像個大寫的笑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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