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再看吧——)
王子安不由以手捂額。
竟然烏龍了!
兩位大佬,我要是說,這一切都是個誤會,你們信嗎?
“啊,這個——不重要,不重要……”
袁天罡、李淳風:……
不是啊,侯爺,你這糊弄的也太明顯了吧?
瞧著袁天罡和李淳風一副你瞧我是不是傻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干笑兩聲。
“啊,這——你們來的正好,我這里有算術一部,可窮數極理,可算星羅萬象……”
王子安趕緊岔開話題。
啊,不要窮追不舍了,兩位大佬,還是到數學的王國里盡情遨游吧。
果然,王子安此話一出,袁天罡和李淳風的注意力馬上就轉移了過去,兩個人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目光熠熠地看著王子安。
這是機緣終于要到了嗎?
“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有啊,有啊,有!
我們太有了!
兩個人急忙點頭。
“那行,回頭等我寫出來送你們——”
袁天罡和李淳風聞言,好險一頭栽地上。
虧你剛才夸得天花亂墜的,還以為是什么仙家秘籍,結果你給我說現寫?
王子安也很無奈。
我真沒想坑你們,但這事情它不是巧了嘛。
“這樣吧,雖然我跟你們頗為投緣,但畢竟法不輕傳,若是你們誠心求學,那我就簡單地出一道小題考驗一下你們的水平如何?”
說到這里,王子安負手而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數術一道,博大精深,包羅萬象,資質不夠的話,即便是我有心傳授,恐怕你們也學不明白,倒不如直接放棄……”
袁天罡和李淳風:……
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若說數術神奇我們信,但若說我們連學的資質都沒有,我們還真就不信了!
但是兩個人見王子安說得煞有其事,又對他未卜先知的本領心存敬畏,最終還是不著痕跡地相互對視一眼,沖著王子安鄭重其事地抱拳一禮。
“我們二人,雖然不才,但愿意勉力一試,還請侯爺出題——”
啊,這——
還挺自信。
王子安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你們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遭受過高數老師的毒打啊。
“那么,就試一試吧——不用緊張,我盡量給你們出個簡單點的,當然,就算是解不出也沒有問題,能展示一定的資質就好……”
王子安雖然想讓兩個人直接沉迷數學,忘掉自己的烏龍事件,但到底是個善良的人,有些不忍心,于是,很好心地提前給兩個人打了個預防針。
兩個人:……
即便是兩個人心性淡然,但還是忍不住被王子安給挑了好勝之心。
不是狂妄,在數術一道上,還真沒含糊過誰!
“侯爺盡管放心——”
袁天罡還好,李淳風到底是年輕一些,忍不住上前一步,挺著胸脯,背負雙手,淡然一笑。
啊,這——
不要怪我不善良,這都是命。
王子安心中先同情了兩人一把。
“有小兔一對,若第二個月它們成年,第三個月剩下小兔一對,以后每個月生產一對小兔子,以后亦每月生產小兔一對。假定每生產一對小兔子,必為一雌一雄,且均無死亡,試問一年后共有小兔幾對?”
這是意大利數學家裴波那契在《算盤書》中提到的一個例題。
當時,掛在這上面的同學一大堆。
一開始,兩個人臉上還頗為輕松,但聽著聽著臉上的神色就變了。下意識地就蹲在了地上,在地上,比比劃劃起來。
越比劃,越心驚。
到了最后,額頭的汗水都快下來了。
人家隨口出的一道小題,自己竟然不會!
怪不得人家能未卜先知,自己卻只能幫人看相。
李淳風心中忽然莫名地就想起了莊子《秋水》中那位洋洋自得的河伯,自以為自己了不起,等見到北海,才知道自己的淺薄與鄙陋。
啊,小丑原來就是我自己——
見兩個人在那里,算得汗都出來了,王子安在心里偷偷地同情了一把。
可憐的娃啊——
“不用著急,回去慢慢推算就是——什么時候推算出來了,什么時候去找我,到時候我就傳授你們真正的數術之學……”
袁天罡和李淳風失魂落魄的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喃喃自語。
瞧得李世民和魏征等人一頭霧水。
他們見多兩人仙風道骨,寵辱不驚,淡定自若,宛如仙人的超然姿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這副樣子,心中頓時好奇的不行。
到了最后,魏征還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拉住了正要離開的袁天罡和李淳風。
一打聽,竟然是被王子安隨口的一道數學題給難住了,頓時就驚了,心里好奇的不行。
什么數學題,竟然能難住這兩位數學大家?
要不說好奇心害死貓嘛,這不,很快懷疑人生的隊伍就壯大了好幾倍。
自詡在算學一道上還頗有些造詣的魏征、閻立本紛紛中招,就連李世民和薛仁貴也不由皺著眉頭,掰著手指頭,在那里一個勁的嘀咕。
到底有多少兔子呢?
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子安看著這一群自動往坑里跳的大佬,不由嘴角上翹。
這回,可真和我沒關系啊。
若是按照以往,這跟著王子安回去,怎么也得在王子安家里再混一頓,平時想找個混飯吃的理由多不容易啊——
但今天,大家被那一對兔子給折磨的欲仙欲死,尤其是和王子安擠在一輛馬車里的李世民和魏征,更是生無可戀。
王子安這狗東西,偏偏還老神在在地翹著二郎腿在邊上看著,一邊看還一邊不厚道地安慰。
“不急,不急,慢慢來,雖然你們資質確實差了些,悟性低了點,算的慢了點,但我不會嫌棄你們的——數術之道就是這樣,粗粗一看,只覺得好像漫天星辰,散落一片,但仔細推敲,卻又自有規律可循,但要想發現規律啊,就得有點悟性了……”
李世民、魏征:……
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好的去打聽什么數學題,跟這狗東西一起看熱鬧不好嗎?
“我忽然想起家里還有點事,就此別過——”
李世民實在是受不了這狗賊的嘚瑟勁兒了,一進城門,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我今天就是從這里走回去,也不跟你這個狗賊同居一車之內了!
魏征此時也反應過來。
“咳,那啥,我忽然想起,我跟一個朋友,還有個約會——就此別過,就此別過——”
蹭——
也跳下去了。
那干凈利索的勁兒,渾然不像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家。
“啊,不跟我一起回去喝一杯了啊,那可惜了,我今天還想著弄幾個新花樣呢……”
王子安在馬車上,探著身子沖兩個人喊。
兩個人:……
忽然有些后悔。
等王子安的馬車,不急不緩地離開,李世民和魏征這才從墻角的拐歪出走了出來。
“陛下,我與國子監的幾位老友許久未見了,這不,今天正好路過,想過去看看——陛下要不是一起?”
李世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朕也正有此意——走,同去——”
國子監,自然雜志社。
雖然已是下午半晌,按照往日,即便是這些敬業的老先生們,也已經到了下值的時候,但今天卻不然,一群鬢發蒼蒼的老爺子,神情振奮地聚在一起,看著眼前還帶著淡淡墨香的自然雜志。
“真是不可思議,子安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先是報紙,再是這雜志,你們看,這么多冊,竟然如出一轍,連字體的間隔都一模一樣……”
不少老頭,端詳著眼前的雜志,忍不住嘖嘖稱奇。
“不可思議?子安那孩子身上不可思議的地方多了去了——別的不說,就說我們這里掛著的那些警句,言簡意賅,發人深省也就算了,但就那字跡就超乎了想象……”
有個老爺子忍不住接過話頭,在那里感嘆。
這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一個字符,一種字體,偏偏每一種字體,都是那么的成熟完美,獨樹一幟。
這還是人力所能達到的嗎?
天才到你沒辦法理解。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宋老爺子枯瘦的大手,緩緩地摩挲著雜志的封面,那專注狂熱的小眼神,跟撫摸情人嬌嫩的肌膚似的。
“自然雜志一出,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總算是能為后世留下一點東西了……”
孔穎達聞言,捻著胡須,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
“這上面所選的文章經義,除了老夫的一點拙作之外,無一不是一時之選,當世大儒的心血,此書一出,定然會轟動朝野,對弘揚學問,激勵后進大有好處……”
“不要想得太多,別的不說,但就老夫那點東西,這大唐上下能看懂的恐怕就不多,更不要說能靜下心來,仔細研究了——如今的年輕人,心性浮躁,眼睛全在功名二字上盯著,老夫這數術之道,恐怕是……”
孔穎達話音未落,就有一個須發皓白神情倨傲的老家伙,搖著腦袋,語氣幽幽地接了一句。
“數術之道,博大精深,智元兄在這上面的造詣極深,尋常后輩自然是看不懂的,但有了這自然雜志就不同了,哪怕是王兄在當代找不到合適的傳人,也能流傳到后世,不至于埋沒了一身所學……”
幾個人正說話間,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智元兄可是在這里——”
話音未落,一個身材干瘦,板著一張臭臉的老家伙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啊,魏征!
這老家伙怎么來了——
一群老家伙有些納悶地抬起頭來,順著目光往魏征身邊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忙不迭地站起身來,躬身施禮。
“老臣見過陛下——”
“免禮,免禮——”
李世民趕緊搶上前幾步,親自把孔穎達和幾位須發花白的老先生扶起來。
“幾位愛卿,面有喜色,這么晚了,還盤桓在這里,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李世民環顧了一眼屋內的眾人,笑呵呵地隨口打了個招呼。
“算不得什么大喜事,就是我們幾個老家伙,一起出了一冊書,正說著明天發行的事呢——”
孔穎達雖然說得謙遜,但臉上的喜色,卻是掩都掩蓋不住。
一起出書?
李世民聞言,不由眼睛一亮。
“不知道朕能不能先睹為快——”
“陛下請——”
不用孔穎達動手,已經有坐在旁邊的老先生隨手抽出兩本,遞給了李世民和魏征。
“主編王子安?”
兩個人目光在書面上一閃,不由抬起頭來,相互對視了一眼。
怎么到處都有這狗東西的事?
“子安這孩子性子謙虛,淡泊名利,原本不肯署名,但我們幾個老家伙覺得有些不妥,就偷偷把他名字加上了……”
孔穎達見兩個人神情疑惑,就挑著對李世民講了。
李世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狗東西,竟然還暗戳戳地搞了一個雜志!
大致的翻開看了幾眼,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氣,沒事,跟那個搞風搞雨的報紙不同,這次全是真正的學問。
“竟然還有數術之學——”
看著上面那一篇關于數術的文章,魏征忍不住眉頭輕挑,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老友王智元。
“怎么——不行?”
王智元瞥了魏征一眼,沒好氣地哼了聲。
“行,當然行——”
魏征說著,笑呵呵地把雜志合上。
“智元兄的數術之學,曠古絕今,老夫向來是欽佩的,這不,這幾天正好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數術問題,正想著找個機會向智元兄請教嘛——”
說到這里,魏征語氣頓了一下。
“若是智元兄覺得為難的話,那就算了——我再去找其他人……”
王智元聞言,雖然知道這老東西是在故意激將,但還是忍不住氣哼哼地道。
“少跟老夫來這一套,有什么問題,只管放馬過來——別人不敢說,不過憑你魏老道那點微末的數術道行,在老夫這里,還翻不出什么浪花!”
魏征一聽,頓時嘴角上翹,露出一絲得意的神色。
哈,老東西,讓你平時擠兌我!
老東西若是能解決,就回去奚落王子安那狗東西,若是這老東西解決不了,就奚落這老東西,報平日里的一箭之仇。
嘖,這一波,我魏征橫豎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