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要暴露,村民把白巳等人團團圍住。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說!是不是來偷盜的!”
“打死他們!!”
村民們群情激憤,看著就要發展成械斗,刺芒試圖上前打圓場。
“各位!各位大哥!別激動、別激動,咱們好好說!我們只是迷路的藥店伙計!討口水喝,別打、別打!”
這個時候的語言是蒼白的,而且老鼠擅長的是眼力勁,哄人話術并不是刺芒能玩得轉的。
反反復復那幾句無力的辯白頓時激怒了村民們。
白巳顧不上暴露,拉著小南和彌彥就跑。
“等……為什么要跑!”
“笨蛋!你還真的想和這些村民動手嗎?”
“我們又不是打不過!可以解釋的!”
“你想怎么解釋!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盡可能談成交易,他們的反應太激烈了!肯定有問題,不要做多余的事,先離開!”
刺芒作為老鼠,反應最快,見勢不妙就先跑一步。
長門默默跟著。
一行五人狼狽地逃出村莊。
等鉆進了山林,村民才止步悻悻回去。
彌彥這才有空喘口氣。
“白……蛇,剛剛為什么要逃?”
白巳看了一眼刺芒,緩緩道:“沒事,既然已經讓刺芒來了,就直接叫名字吧。”
“白巳,我們不能好好解釋一下嗎?我看村子里的狀況并不太好,他們肯定很樂意和我們交易的!”
“你給我清醒一點!”
白巳跳起來,一拳打在彌彥臉上。
出于信任,彌彥并沒有躲。
這點力道當然不至于讓他受傷,疼痛卻依然明顯。
“你干嘛!”
“讓你腦子清醒一點。”白巳冷冷道,“一個高度戒備外人的村莊,村里的青壯年孔武有力,而老幼婦孺都明顯缺乏營養,你以為這是為什么?”
“難道不是村長他們一家刻薄嗎!我可是看到那些村民都很畏懼鐵錘他們一家!”
“白癡!你覺得一個山里的村莊武備森嚴是正常的事情嗎?這擺明了是優先供應青壯的營養!”
“這說明什么?他們有極為緊張激烈的戰斗要打!可山里哪有什么戰爭?”
“難道你還沒發覺這任務中的蹊蹺嗎!”
白巳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我們的所見所聞匯報回去,見到了翠雀,探明地點,也算完成了任務,不要插手多余的事!”
可令白巳意外的是,彌彥這次沒有認同,反而憤憤不平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可是,他們需要幫助!這才是明擺著的!”
“搞清楚!我們現在是老鼠!不是行俠仗義的義士!老鼠就應該謹小慎微一些!先把你自己的小命保住!”
“是暫時成為老鼠!!我們不可能一輩子是老鼠!不然自來也老師教導我們是為了什么!!我看,昏了頭的是你吧,白巳!”
“你太傲慢了,彌彥!
你以為戰爭下的亂世是什么!是讓你玩英雄游戲的過家家嗎!
一點點行差踏錯,我們就完了!!
能要我們小命的人太多了!
忍界的水,比你想象得深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你到底明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我們學會忍術、向往忍者,是為了什么!不是茍且偷生的!
我想改變這個國家!
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在那之前,我可以允許自己韜光養晦,但絕不能容忍自己見死不救!!
那樣的我,沒了原則和底線,還能繼續朝著夢想前進嗎!!”
白巳窒住。
他一直把彌彥當成不懂事的小孩,卻忘了彌彥在遇到自來也之前,也是一個人帶著伙伴們艱難求存的。
彌彥或許天真、單純、善良,但這和愚蠢并不對等。
在白巳看來很不“劃算”的選擇,是因為他站在了成年人的立場上考慮,而彌彥再怎么成熟,一個孩子到底還是抱著些美好的希冀。
兩個人的選擇都沒錯,只是立場不同。
若是以前,彌彥是團隊的核心,若再給白巳幾年時間,他也能自信成為這個團隊的領導者。
可偏偏是現在這個尷尬的時期,彌彥對小南和長門有過去的情誼,白巳又慢慢贏得小南和長門的信任,兩人一下子僵持住了。
“隨便你,我是不會拿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棲息之地來冒險的,”白巳冷靜下來,生硬地拒絕,“老鼠的首領,是我。”
彌彥轉頭看向小南和長門,期待道:“你們呢?會支持我的對吧!”
長門思考了一會,冷靜道:“回去,更好。”
白巳露出一絲微笑,彌彥臉色僵硬。
長門繼續道:“但,我也想,幫助別人。就像彌彥你,幫助我一樣。”
這下輪到白巳臉色僵硬,表情難看地看向小南。
小南躊躇著,低著頭小聲喃喃道:“如果、如果有能力的話,我也想幫助他們……那些孩子,很可憐。”
白巳徹底冷靜下來,揉著眉心,慢慢道:“捋一下。”
“一個寧愿犧牲未來,也要保持現階段戰斗力的村莊,把下一代的口糧都供給青壯,你們真的明白其中代表的含義嗎?”
“他們面臨的危險和急迫,已經到了孤注一擲的地步了。”
“不可能是普通的山賊盜匪,聯系起這次任務的發布者……”
“這不是我們——幾個會忍術的少年能招惹得起的。”
白巳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我尊重你們的選擇,但……”
白巳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小南張了張嘴,長門悄悄搖頭。
刺芒少年左看看右看看,一時猶豫了。
“刺芒!你還在等什么!”
“是、是,蛇大人!”
“地點就在這里了,翠雀的位置我也標注在村莊的簡易位置圖上了,交易什么的,你們自己去談吧,這不是我們老鼠該做的。”
白巳冷著臉,和蓼老板交接了任務。
蓼撫掌贊嘆道:“不愧是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掌控老鼠的人物,蛇你的能力果然很強啊,怎么樣,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對于我們背后的人,你應該有所猜測了吧?”
“呵,就像我剛剛說的,無論是談判還是別的什么,都不該是我們老鼠做的。老鼠或許會扣扣搜搜做些小本生意,但絕不會摻和到你們的事當中。”
“無論你們準備做什么,記住,與我無關!但凡牽扯到我們,老鼠也是會咬人的!”
面對白巳的威脅,蓼老板收起地圖,笑道:“蛇,知道我最欣賞你哪一點嗎?知進退、懂分寸。放心,我們也不想你們插手。”
“所以……你們,不會插手的吧?”蓼意味深長道。
白巳冷哼一聲,帶著刺芒扭頭就走。
望著白巳的背影,蓼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不過也是個老鼠罷了。”
隨手把地圖丟給手下:“去,今晚就組織人手,去地圖上的地方探探,不要放過一根翠雀!”
“是,大人。”
“蛇大人,我們剛剛這么沒禮貌不會激怒對方嗎?”
“適時地表達‘憤怒’,也是禮貌表達‘善意’的方式。”
“那,小南大人他們……”
“我說了,不必去管。”
“可是,那邊的弟兄傳訊過來,彌彥大人似乎遇到了點麻煩,村民們要軟禁他們。”
“不是讓你撤走人手嗎!”
“大人,小的有罪!可、可是,彌彥大人畢竟是蛇大人的同伴啊……”
刺芒聲音越說越低,白巳冷著臉:“晚飯不必送了,沒事別叫我!”
白巳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陷入天人交戰中,明知道自己出于理性做了正確的選擇,可是為什么這么不安呢?
像是,做錯了什么。
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我,錯了嗎?
“蛇大人!不、不好了!”手下老鼠慌慌張張撞門進來,“我、我們被騙了!”
“怎么回事?慢慢說。”
“那個蓼,他騙了我們!那些草藥根本不是什么治療風濕的!翠雀是劇毒!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他們的人手晚上襲擊了村莊,盜走了所有翠雀!嫁禍給了彌彥大人,現在,彌彥大人他們、他們被村民圍攻了……”
“你說什么!”白巳騰得站起來,“彌彥他們在搞什么!不反擊嗎!”
“弟兄們離得遠,看得不清楚,但是好像彌彥大人拼命在解釋什么,不肯傷害村民,但是他們自己……”
“這個白癡!!!”
白巳咬牙切齒,不知道自己是氣憤彌彥的善良,還是憤恨蓼的無恥。
為什么這么氣憤?不是早就清楚這個殘酷的忍界根本不值得信任嗎?
不是早就做好了正確的決定了嗎?
為什么我會這么焦急、憤怒?
白巳豎瞳閃爍,陰冷的聲音從牙縫里鉆出來:“給我召集所有人手。”
“所有老鼠聽令——”
“燒光所有藥店倉庫!!然后給我——”
“踏平大青山!!!!!!”
霸道!狠絕!
老鼠何曾有過這么瘋狂的時候!
但是——激動!熱血沸騰!胸腔中的一點余熱要迸發!
老鼠們紛紛興奮得面紅耳赤!
那就瘋狂一次吧!!!讓人知道,老鼠也是有血性的!!!
所有老鼠單膝跪地,齊聲大喊:“遵命!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