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兆軒發生了爆炸。
費陵察覺到爆炸帶來的震感,站在自己位于十二層的辦公室落地窗前看到天空中的那朵蘑菇云時,心中無比震驚。
天兆軒今早七點有一場特別的玄丹拍賣會,據說楚時可能會在拍賣會上露面,就眾人關注的舟市反腐問題進行表態。
剛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費陵就覺得十分荒謬。
早在上周五的晚上,費陵就接待過楚時一行,幫他們解決了麻芝芝的事情,后來因著王府茶樓那照片上了熱搜的事,楚時還與自己通過幾次電話。
通過這些天來的接觸,費陵非常清楚,楚時雖待人溫和守禮,舉止文雅有度,內里卻是個心思縝密、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
之前在王府茶樓包廂,他只是意味深長的提了一句茶不錯,在自己匆忙做出解釋后,不疾不徐的以某種術法給了自己一顆定心丸,之后就再也沒有提及此事。
可誰能想到,在他離開的第二天,上面就來了個政務巡查小組。
要說這政務巡查小組的到來與楚時無關,費陵是萬萬不信的,不過這種事只能自己領會,不足為外人道,否則自己不但要背上一口辦事不利的黑鍋,還會成為一只替罪羊,承受整座舟市官場的怒火。
那些珍貴的食材都是迎風府給的,王府茶樓是市長親自挑的,就連他費陵都是上面特地為楚時準備的導游,費陵自認已經完成了“導游”任務,也與楚時建立了不錯的關系,自然不愿背鍋。
在費陵看來,楚時這樣的人,是絕不會為了一點黃白之物而向舟市的大小官員們妥協,所謂玄丹拍賣會一事,極有可能是他故意設局,請君入甕。
昨日看著一眾領導與同僚們無心工作,為了這玄丹拍賣會的席位與人選暗中奔走,甚至將彼此當做競爭對手般提防時,費陵心底覺得好笑的同時,也很好奇楚時到底會怎么做。
為此,費陵今日特地提早來到了辦公室,準備看一場熱鬧。
誰成想,天兆軒竟然發生了爆炸。
看著窗外不斷彌散的黑煙與半空中凌亂飄灑的碎屑,費陵微微搖頭,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嘆。
這一炸,不知死了多少舟市高官的親眷。
此事算是徹底掀翻了整座舟市官場,舟市官場中半數實權人物都是迎風府中人,眼下痛失至親,定然不會輕易了結此事,也不知最終會以何種方式收場。
不過舟市再亂,也與自己沒多大關系了。
早在自己被掛上微博熱搜時,楚時就已經給自己打過一通電話,問過自己調職其他城市的意愿。
楚時的意思很清楚,待舟市的反腐風波徹底平息后,就將自己平調去其他城市發展,磨礪幾年后,仕途定然能走的更遠。
費陵對此自然是愿意的,舟市是二流門派隕日派轄境內發展最差的一座城市,自己能在錯綜復雜的舟市官場走到今天這一步,憑的都是自己的本事,外調對自己日后的升遷大有裨益。
等自己再往上走一走,結交到更有實力的修行者,應該就不用再為那喜歡惹事的弟弟提心吊膽了。
想到費隴,費陵的嘴角漾起了一絲笑意。
咚咚咚——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費陵的思緒。
嘭——
辦公室的大門被人猛的推開,一個額角有疤的青年闖了進來。
此人費陵見過幾次,是費隴最鐵的哥們,過年時還來家里拜過年。
費陵記得他名喚封致,性格卻與名字極不相符,既不風流也不輕浮,看起來像是個沉穩內斂的人。
可據費隴說,這封致雖沒有修行天賦,卻是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主兒,在費隴那群狐朋狗友里被尊稱為“瘋子”。
這封致匆匆趕來尋自己,八成是自己那個弟弟又闖禍了。
“這大清早的,費隴那臭小子又怎么了?”費陵無奈道。
“隴哥去了天兆軒!”封致急切道。
費陵眉頭緊皺:“胡鬧!天兆軒剛剛出事,他跑那里湊什么熱鬧?!眼下他可是被迎風府的人拿了?”
“不是的陵哥!隴哥……隴哥他去了天兆軒的拍賣會!”
費陵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半晌,他嘴唇顫抖,聲音沙啞道:“你剛剛說什么?”
“聽說那位楚少會在拍賣會露面,隴哥想為您爭一爭……”
看著窗外那濃郁的黑煙,費陵只覺渾身的熱血似乎盡數沖上了頭腦,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開口道:“我昨日明明告訴過他,不許摻和拍賣會的事。”
封致左右開弓,狠狠甩了自己兩個耳光,低聲道:“是我沒勸住隴哥。”
費陵用力握了握發麻的手掌,緩緩閉上了雙眼,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待頭腦中的暈眩感稍稍恢復了幾分,這才緩緩開口道:“執法隊的修行者應該已經趕過去了,走吧,我們也去天兆軒那邊看看。”
天兆軒附近擠滿了人,昔日那座紅墻綠瓦分外氣派的三層小樓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滾滾濃煙與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
附近被爆炸聲驚醒的住戶都已披著衣服趕了過來,這些舟市民眾有生以來第一次目睹如此規模的爆炸,震驚害怕之余,又忍不住遠遠的站在一旁想多看兩眼。
執法隊的修行者們在爆炸發生后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眼下一名修行者懸停在半空,正同時操控著附近的五個消火栓滅火。
一名修行者執著一桿青色的玉筆,正對著天兆軒不斷畫下一道道符箓,似乎在用另一種方式壓制著火勢。
余下的幾名修行者則在天兆軒的殘垣中搜救幸存者。
費陵與封致擠進人群最中央時,執法隊的修行者已經救出了三名傷者,看他們的衣著,正是天兆軒的工作人員。
看著傷者們被修行者御劍送去了醫院,費陵的眼睛微微一亮。
這群修行者救援及時,手段高超,弟弟或許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