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媒體記者們連續用近似逼供式的問題轟炸了近二十分鐘后，潘啟玉一眾依舊面不改色。
守在門口的執法人員見潘啟玉幾人心態極好，根本沒有老實交代的可能，便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將幾人壓上了一輛專門用來運載犯罪嫌疑人的汽車。
既已決定按照正常的調查程序走上一遍，潘啟玉五人便也沒猶豫，老老實實的跟著執法人員上了車。
依照眾人對執法人員調查流程的了解，執法人員們無非是將自己一眾分開帶到審訊室里，先以極其嚴肅鄭重的態度講述此案的嚴重性與量刑，動搖眾人原本穩定的心里狀態。
隨即再結合著他們手上已經掌握的證據，半是分析半是憑直覺猜測的推衍出幾個完整的案發過程，一面分別與眾人講著，一面仔細觀察眾人的神情，還原事實的真相。
最后，只需兵分兩路，一邊依照事實的真相繼續尋找案件的關鍵性證據，一邊施展些諸如囚徒困境一類的巧妙心理戰術分而化之，大抵便能得到一份兼具口供與物證的完美定罪證據了。
當然，對于本就沒做什么的潘啟玉一眾而言，執法人員調查到最后，必然會得出眾人無罪的結論，將他們釋放，而那先被幕后勢力利用，后又觸了楚時這條虎須的迎風府也必會搬石砸腳，付出相應的代價。
眾人坦然的坐在汽車里閉目養神，幾名執法人員也只是黑著臉坐在車里監視著眾人，并不出聲，眾人知曉這是審訊前增加嫌疑人心理壓力的常用手段，便也十分配合的在一片沉悶壓抑的氣氛里到達了舟市警局。
在市局大院下車后，眾人倒是遇到了一個既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熟人，費陵。
整個舟市，唯獨費陵與眾人最為熟悉，早在眾人來舟市幫宋文光的學姐麻芝芝解決房間鬧鬼一事時，費陵就在幫著眾人奔走。
后來楚時決意調查舟市的貪腐一事，也是在第一時間與費陵交了底，讓他幫忙一起協助調查。
便是后來王府茶樓一事沖上了微博熱搜，整個舟市官場都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之時，楚時也決意將費陵先調到其他城市鍍金，待過些年舟市的風聲不緊了，再讓已在別處攢夠了資歷的他回來坐鎮舟市。
說的直白些，費陵早已是楚時的人。
如今看來，費陵倒也沒辜負楚時的一番信任與培養，而今楚時一眾因天兆軒爆炸案受到了牽連，費陵卻依舊堅定地站在了眾人身邊。
因費陵已提早得了消息在這里打點過一番，市局的氛圍倒并不向眾人之前猜測的那般緊張。
費陵站在市局大樓門口，先對著負責押送眾人的執法人員點了點頭，靠近他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為首的執法人員面色一沉，薄唇緊抿，似是并不愿通融。
費陵微微一笑，自口袋里掏出手機，給那執法人員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
執法人員死死盯著費陵的手機，面色變了幾變，仍是憤憤不平的堅持道：“既然上面有令，我可以讓他們跟你走。
但他們幾個的手機必須交給我們看管，便是拼了這條性命，我也決不允許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與外界聯系，在調查期間借他人之手銷毀證據！”
執法人員似是極其憤怒，說話的聲音很大，費陵頗有些尷尬的沖著楚時一眾笑了笑，似是還想繼續與那執法人員交涉幾句。
“不必如此，我們本就是前來配合調查的，交手機本就是正常流程，我們也沒必要搞特殊。”楚時笑著擺了擺手，將手機遞給了執法人員，率先走進了警局大樓。
其他人也跟在楚時身后，將手機交出后，大搖大擺的進入了警局。
潘啟玉在路過費陵身邊的時候，倒是仔細的看了他一眼。
原因無他，雖然費陵整個人拾掇的一絲不茍十分精神，與往日并沒什么兩樣，可潘啟玉總覺得他內里似乎十分疲憊，身上甚至還隱隱帶了些死氣。
見潘啟玉似是在觀察自己，費陵那雙掛了不少血絲的眼睛里溢出了一絲笑意：“潘少，有什么吩咐嗎？”
潘啟玉搖頭而笑，輕輕拍了拍費陵的肩膀：“辛苦你了，忙過了這一陣，費兄可得好好休息一下。”
見潘啟玉察覺到了自己的疲憊，費陵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笑道：“潘少說的沒錯，我是得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費陵與眾人寒暄了幾句后，直接將眾人帶到了位于警局頂層的一間會議室里。
說是會議室，除了門外掛的牌子上寫著會議室外，整個房間看不出一點會議室的模樣，倒像是一間被精心布置過的休息室，入眼便是一排單看起來坐上去就會十分舒適的真皮大沙發。
沙發前方的幾張茶幾上擺滿了新鮮的瓜果和一些年輕人喜歡吃的干果零食，沙發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張極大的投影儀幕布，懸在茶幾頂部的投影儀已經打開，正在無聲的播放著一部時下正在院線熱映的電影。
投影儀幕布左側的墻角是一道小門，里面是一個獨立衛生間，幕布右側的墻邊放著一張細長的餐桌，桌上擺著一個微波爐，一個小型烤箱，以及一個咖啡機，桌下則放著幾個高腳凳。
待眾人都進入了這間會議室，走在最后的費陵仔細的關好了房門，隨即打來了立于門口角落的雙開門大冰箱，在被一應食品酒水塞得滿滿當當的冰箱里隨便拿了些酒水飲料放在了茶幾上，頗有些不好意思道：“事出緊急，只臨時騰出了這間局長休息室，委屈各位了。”
“費兄這話實在太客氣了，我們這次來本就是打算走一遍正常的調查流程，便是被關在審訊室里餓上二十四個小時，也沒什么關系。”楚時笑道。
費陵似是渴了，隨手擰開了一瓶冰水，仰頭灌下了大半，這才看向楚時笑道：“幾位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天兆軒那件事他們根本沒有證據，到了審訊室少不得要用些手段，楚少又何必去吃那份苦頭。
這些年我在舟市官場上也有幾分顏面，加之那晁修杰口口聲聲將此事推到楚少一人頭上本就十分可疑，我便私下里活動了一番，要他們給了這份便利。
他們這會兒會先想法子審晁修杰，同時尋找更多相關的證人證據，待審出了晁修杰背后之人，諸位或許都不必在這里停留二十四小時，很快就能離開了。”
“這次辛苦你了，那晁修杰背后涉及的事情極大，需得注意著審訊的分寸，萬萬不可在他吐露事情前失手給弄死了，你在外面務必盯緊此事。”楚時叮囑道。
“放心吧，我這就出去盯著。”費陵起身，順便拿起了茶幾上自己喝剩下的半瓶水，“沒了手機，各位不妨看看電影打發時間，這間會議室的隔音做的極好，諸位又都是術法通神的修行者，應該不必擔心。”
“小事一樁。”正歪在沙發上狂吃零食的李逸仙笑瞇瞇的打了個響指，隨即拿著遙控器取消了靜音，開始選起電影來。
明天本就是周末，眾人不必擔心上課的問題，便也跟著李逸仙一起研究起來。
費陵默默的走出了會議室，將房門重新關好，在一片寂靜的走廊里緩緩前行。
他微低著頭，似是在垂眸看著地面，半睜的眼睛里滿是陰鷙與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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