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大叔一臉失落的坐在柜臺前,仰頭灌下一杯燒酒。
“真是抱歉啊,還讓你們陪著我。”北川大叔帶著一絲歉意,而后嘆了一聲,看向手中的酒杯,目光柔和,“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了,但是能跟我這個老頭子胡鬧我已經很滿足了。”
“沒事了沒事了,”江成連忙回道,臉上滿是苦笑,“該說抱歉的是我們了,這種事情幫不上什么忙真是抱歉。”
說著,江成輕輕敲了一下一旁還在大吃特吃的神樂的腦袋,小聲的提醒道:“喂,你也給我道歉!”
“疼!”神樂放下碗筷揉了揉腦袋埋怨道,而后一臉不情愿的看向一旁的北川大叔,“對不起,大叔。”
“啊哈哈哈,不用了不用了,”北川大叔笑了笑,“畢竟是大叔我用那種方式逼迫你們接受委托了。”
柜臺里站著的始終保持著觀望態度的登勢婆婆突然開口道:“喂,老頭兒,所以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你的老婆之間。”
江成捏著杯口,眼睛也微微的瞥向了北川大叔。
“說實話,我可能只是覺得寂寞吧……”北川大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緩緩的講述起曾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送報員。年輕,害羞,甚至不諳世事。”
“某一天,我們的公司突然來了一位美麗的小姑娘,真是漂亮呢,現在的我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我連看她的勇氣都沒有。她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與我們這種土包子截然不同的光芒。”
“說實話,第一次跟她搭話是因為什么我都想不起來了,能回想起來的就只有,她坐在我的單車后邊發出的笑聲以及吹響的口琴聲,那個銀鈴般動聽的笑聲以及叫不上名字的曲子,即使是現在想來,我也覺得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
“好像也辦過很多傻事惹她發笑,不過全都記不起來了,能記起來的就只有,掩面笑著的她還有她伸過來的手……兩個人稀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在周圍人的祝福里。”
北川大叔講的不快,言語中滿是感懷。
“但是,一次意外卻讓我們斷掉了能當爸爸媽媽的希望。但即使是這樣,兩個人還是一路支撐著走了過來,三十多年過去了。最近,我們兩個剛剛從公司退休。然后不知怎的突然就感覺到了不安。”
“有時候會想那她現在到底是因為什么和我在一起呢?到底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的?”
說著,臉色已經開始有些泛紅的北川大叔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呢,凈讓你們聽到這些無所謂的抱怨了呢。年紀都這么大了我都凈說些什么呢,我是童貞嗎?啊哈哈哈…”
說著,北川大叔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而后從原地起身,掏出一張紙幣放在了桌子上直接轉身:“她已經快要做好飯了,抱歉,該走了。還有,謝謝你們了,能耐下性子聽老頭子我嘮叨這么久…”
看著北川大叔有些落寞的背影,眾人誰也沒有說話。
不過就在北川大叔剛剛走到門口拉開推拉門時,江成突然站了起來并出聲道:“等下,大叔。”
“怎么了?”北川大叔轉過頭問道。
“神樂,”江成看向一旁的神樂,“明白嗎?”
“了解!”神樂站起身來,應了一聲后并敬了個禮。隨后,直接沖向了門外并消失在剛剛升起的夜色中……
江成,登勢婆婆以及北川大叔站在登勢小店的門口,看著手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滿臉都是汗的神樂飛奔而來。
江成瞬間氣不打一處來:“喂!不是說了只需要買那個就可以了嗎?!為什么這么多大包小包?!你到底都買了些什么啊!”
神樂走到跟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而后將購物袋放在地上并從懷里掏出江成已經空了的錢包放在了江成手中。
“你的錢包。”
“怎么空了啊?!!”
“因為正好看到超市的醋昆布在打折阿魯,買夠兩千個可以打九點九九折呢。”神樂理直氣壯的解釋道。
“那也太多了吧!那點折扣根本就不需要在意了!這么多醋昆布你到底要吃到什么時候啊?!”江成白著眼瘋狂吐槽道,“再這樣下去你的青春就全都是醋昆布了啊!”
神樂毫不在意的掏了掏鼻孔,并在江成衣服上蹭了蹭,而后從一旁的購物袋里掏出一個看上去就很舊的明顯就是二手的帶有銹跡的口琴遞給了北川大叔。
“我不是說讓你買新的了嗎?!!”江成嚷道。
“因為買完醋昆布以后,錢已經不夠了阿魯。”神樂解釋道,“所以說,全部都是小舅舅的錯。”
“給我適可而止啊!喂!!”
一旁的北川大叔,看著自己手中的口琴,滿是皺紋的臉上再次流露出一絲感動……
“我回來了。”
北川大叔拉開自家的門,同時喊了一聲。
聽到自己老公的聲音之后,北川太太從廚房中端出了飯菜并放在了餐桌上。
“抱歉,今天回來的稍微晚了一點。”北川大叔脫下鞋子,換上早已擺好在玄關處的拖鞋走了過來并在餐桌前坐下。
“嗯,去洗手。”北川太太就只是微微應了一聲。
“哦,我馬上去。”北川大叔連忙起身,跑去了衛生間。
衛生間里,洗完手后,看著鏡子里的不再年輕的自己,北川大叔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從懷里掏出那個舊舊的口琴看了看,不過最終,北川大叔還是將口琴重新放回了懷里。
晚飯后,北川太太收拾完碗筷后便走進了臥室換好睡衣在鋪好的榻榻米上躺了下來。
整個晚飯時間,北川大叔也沒有拿出口琴,并且也沒有說些什么。
洗了個澡后,北川大叔換上睡衣,拿上口琴,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不過在打開臥室門之后,看著躺在榻榻米上側著身子背對著自己好像已經睡著的太太,北川大叔再次猶豫了。
沉默了許久后,北川大叔悄悄地退了兩步,并輕輕的合上了臥室的推拉門。
在將口琴隨手放在桌子上后,穿著睡衣的北川大叔輕輕的打開了房門并走了出去……
昏黃的路燈下,北川大叔低著頭有些失落的緩步走著,腳步沒有停,回憶也不曾停下過,過往的一幕幕不斷在北川大叔的腦海里回蕩……
不知不覺,北川大叔已經走到了離家不遠的公園里,興許是有些累了,北川大叔來到公園里的長椅上并坐了下來。
抬起頭,北川大叔無言的看著面前這個燈火輝煌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城市。熟悉的是,在這里生活工作了數十年,陌生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跟回憶中的那種貧窮破敗完全不同。
北川大叔長嘆一聲,而后仰起頭看向漫天的星光。一成不變的東西也是存在的,比如這片星空。北川大叔似乎是找到了一絲慰藉,臉上的表情也逐漸釋懷了一些……
不過就在這時,腳步聲傳來。
穿著睡衣的北川太太緩步走來,并挨著北川大叔坐了下來,抬起頭跟著自己的丈夫一起看向夜空。
“這里,你還記得嗎?”北川太太突然出聲問道。
“什么?”北川大叔看向自己老婆那張柔和的臉。
“以前的某個時刻,你站在這里向著我大喊喜歡你!”北川太太笑了笑,看向自己的老公,“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北川大叔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臉上表露出些許的窘迫:“對…對不起,我記不得以前的那些瑣事了。”
北川太太笑了笑:“但是我還沒忘,無論過去多久。”
“啊…是嗎…”北川大叔依舊滿臉失落。
“啊,感覺有些冷呢。”說著,北川太太往自家老公的身旁靠了靠并將頭靠在了自家老公的肩膀上。
“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
“都是因為我的身體,才會讓你做不成媽媽的……”北川大叔的眼神有些躲閃。
“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最近才變得這么患得患失的嗎?”北川太太噗嗤一聲的笑出了聲,“你是笨蛋嗎?哈哈哈哈…”
“哎?”
“我根本就沒想過那種事情了,”北川太太笑著解釋道,“或許曾經確實有過,不過后來已經逐漸放下了。而且,就算有了孩子,等他們長大離家后,也會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這個最近才對我逐漸冷淡的呢……”北川大叔有些苦悶的說。
“吶,這個,還記得嗎?”北川太太拿起口琴,而后捂著嘴笑了笑,“那個時候也就只有你一個人說我吹的很好聽呢。”
“這個是…”
“還要聽聽看嗎?雖然差不多把譜子都給忘完了。”
北川大叔點了點頭。
隨后,北川太太靠在北川大叔的肩頭,稍顯生疏的將口琴輕輕的放在了唇上…
悠揚的口琴聲響起,北川大叔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這段有些遙遠的記憶……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兩人身后不遠處的草叢里,還有兩個小腦袋跟隨著口琴聲不斷的搖晃。
“走了啊,神樂。”江成小聲的提醒道,而后躡手躡腳的站了起來,并靜悄悄的轉身離去。
“哦。”神樂小聲的應了一聲后,轉身跟了上去。
萬事屋。
看著剛剛回來的神樂,銀時隨口問道:“你的委托怎么樣了?”
“本姑娘當然是完成了!你當本姑娘是誰?”神樂拍著胸脯說。
“搜嘎…”銀時明顯沒有什么興致。
“但是是大家一起完成的!”神樂接著說。
“喲西!贏了!”一旁的新八唧瞬間握緊了拳頭,“銀桑!三百元拿來!”
“切!”銀時一臉不爽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硬幣扔給了新八唧。
“喂!賭約不是三百元嗎?!為什么只有一個硬幣啊?!”新八唧不滿道,“而且這個連硬幣都不是吧!只是一個游戲幣吧?!”
銀時選擇了無視。
“所以說,神樂還不到一個人完成委托的年齡。”新八唧拿著那枚游戲幣,沾沾自喜的說,“跟我這種可以一個人獨立完成委托的人可是不一樣的哦!”
“閉嘴!四眼!只不過是個四眼而已!”神樂抱著手輕哼一聲。
“喂!過分了啊!”
“吵死了啊!你這四眼!”神樂直接撲了上去。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