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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他們約定在文化節過后。

  游太喜歡下雨天,尤其是在周五這種日子。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在體育課的預備鈴敲響之時,天空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水。

  即便付出的代價是這節課改上數學,游太也會覺得這筆交易十分值當,他就是個如此討厭運動的怠惰家伙。

  直到放學的鈴聲響起,窗外的天際似乎也沒有停止哭泣的打算,或許是遇上了什么悲傷的事情,或許也只是單純想發泄一下對待世界的不滿。

  那樣的話,天空一定是個成年人。

  成年人流下淚水,是不需要理由的。

  十六歲的少年尚不能理解這份憂傷,此刻的游太正坐在位子上收拾書包。

  “游太,今天也要去練習么?”坐在身后的龍小司問他。

  “嗯,今天還有和輕音社的集體彩排,馬上就是校慶了,大家都在努力,我也不能拖她們的后腿。”游太收拾完書包,背在了肩上。

  “你這家伙,性格完全都變樣了啊。”龍小司不由得感嘆。

  “是么?嗯……大概是吧。”游太自己也沒法否認。

  “小颯,要來我們社么?”

  “抱歉,今天我們社也有事,多半是翹不掉了。”

  凌颯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他這幾天作為游太的配音指導,出現在文學創作社的時間,基本不比游太少。

  拜此所賜,籃球社最近還出現了王牌正在被挖角的奇妙傳聞。

  “沒事,這些天多虧了你。”

  “記得請吃飯。”凌颯笑著說。

  “當然,只是校慶前大概是沒時間了。”

  “我知道,要加油啊。”

  “嗯。”

  游太告別兩人,走出班級,先他一步收拾完書包的短發少女,已經站在門口等他。

  雖然游太從未與暖冬鳥約定過放學后一同前往社團,但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似乎已經成為彼此默認的事實。

  暖冬鳥站在教室門口,小心翼翼地沖教室內,小幅度地揮了揮手,臉上泛著不好意思的淺笑。

  游太回頭看去,龍小司與凌颯正對著暖冬鳥揮手說著再見。

  這名容易害羞的冬季少女,確切地邁著前進的步伐。

  天空依舊下著軟綿綿的細雨,雨滴敲打在房檐地面上,回蕩著秋季的交響樂,靜謐,神秘。

  兩人順著走廊走到出口,游太仰面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得發起了愣。

  他沒帶傘。

  “那個……游太同學,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

  身旁,可愛柔弱的短發少女從包中取出折疊傘,發出像是小貓咪般的膩人聲音,乍聽之下,甜到心間。

  “嗯,謝謝。”

  得到少年的回答,她越發羞澀地低下腦袋。

  游太主動接過了傘,撐開后,原本隔著一定距離的他們,一下子,縮在了傘下。

  彼此的距離,被拉近了。

  從初識時,一直有所保持的兩米安全距離,再一次次的縮短后,終究變得蕩然無存。

  “最近,變得和男生也能說話了呢。”

  撐著同一把傘,走在雨中的校園,少年優先說起了話。

  “……嗯,都是游太同學的幫助。”少女輕點螓首。

  “我什么都沒有做,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哪怕再得意一些也沒關系,像暖夏夜那樣。”

  他印象中的暖冬鳥一直都是這樣,謙遜而柔軟,游太認為她可以再任性一些。

  “像夏夜姐……那樣么?”暖冬鳥呢喃了一句。

  游太像是沒有聽到般的,依舊目視前方,只是稍稍將傘往暖冬鳥那邊傾斜了一些。

  “吶,游太同學是……怎么看待夏夜姐的呢?”

  或許暖冬鳥并沒有問出來的打算,可她仍是不自覺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果然,在這名少年面前,她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慌亂,靜不下心來。

  更何況,自少年將傘撐起,把二人都籠罩之時開始,她的心臟律動,便沒有平復下來過。

  撲通——撲通——

  希望,沒有被他聽見。

  “唔?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游太疑惑地看她。

  暖冬鳥心頭一跳,有些支支吾吾地說:“游太同學只有對待夏夜姐的態度,和其他人不一樣。”

  “嘛……可能因為那家伙是個笨蛋吧。”

  因為是個笨蛋,所以潛意識會不將暖夏夜當做女性來看待。

  “有這么明顯么?”游太不由得問。

  “誒?什么?”

  “我的態度,我自認為我應該區別對待了才是。”

  暖冬鳥微微抿嘴,雨滴落在傘面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一絲不漏的傳入而內。

  游太同學他,果然是有意識地在特殊對待夏夜姐么。

  不知為何,一點都不意外呢。

  “嗯,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只有對夏夜姐是特別的……”

  換做是以前的話,游太同學能夠與姐姐們搞好關系,我理應會感到高興才對。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沒辦法再有那樣的想法了。

  我開始為這樣的自己感到害怕,害怕再這樣下去,我會變得討厭姐姐們。

  我明明,最喜歡她們了。

  這樣的感情,不會有任何虛假。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變得,不是我了。

  “不是的,對我來說,只有暖冬鳥同學是特別的。”

  雨還在下,路還在走。

  只是周圍的聲音,忽然都聽不見了。

  像是隱匿于空中的暗淡星辰,在一瞬間綻放出光華,照亮整片星空。

  少年的聲音,就是具有如此的魔力。

  使她,再也邁不出步伐。

  游太走出幾步,發現暖冬鳥站在原地,雨水低落在她白皙稚嫩的后頸,順著少女的精致鎖骨,一路滾入胸前那瑰麗的溝壑。

  游太立刻往回走了幾步,重新將傘撐在少女頭頂。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少年擔憂地問道。

  暖冬鳥輕輕搖頭,感受著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劇烈地心臟鼓動。

  原來,游太同學也是這么想的么?

  那游太同學,難道也和我一樣,對我……

  一定,不會的吧。

  游太同學只是把我當做重要的朋友,只有這點是絕對的,他就是這樣的人。

  我無法說自己有多么了解游太同學,可是那么溫柔的人,一定不會做令我傷心的事。

  義無反顧地在班級里為我說話,主動幫助我與其他男生交朋友,為了治療我的男性恐懼癥,努力想要展示我優秀的一面。

  比起你自己的事,你更關心身為朋友的我。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所說的“特別”,也只是朋友而言的“特別”。

  即便如此,能夠從你口中,聽到我是特別的這樣的話,我仍舊會為此心動不已。

  這就是……戀愛么?

  現在的我,能夠毫不猶豫地確認。

  這一定就是戀愛了。

  “吶,游太同學。”

  少女并攏著雙腿,站在原地,柔順的短發上,幾顆天空掉落下來的水珠,正沾在發梢處,上下起伏。

  “嗯?”

  聽見少年的聲音,暖冬鳥深深吸了一口氣,拼盡全力,去看那雙深灰色的眸子。

  “等到校慶之后,等到……我們的朗讀劇能夠順利結束之后,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對你說。”

  “非常,重要的事?”少年感到疑惑。

  “嗯,可是現在的我,還沒辦法傳達給你。

  你能,再等等我么?”

  她忐忑不安地說著自己的心意,對于她來說,這已經是她現階段能夠做到的全部。

  暖冬鳥一點都不勇敢,可不勇敢的她,也擁有努力的資格。

  想要,與他更加親近。

  游太不明白暖冬鳥的想法,無法理解她想展示的心意。

  雖然無法理解,卻想要支持她。

  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暖冬鳥也一定在與什么戰斗著,身為朋友的自己,能夠做的只有支持她了吧。

  少年收起雨傘,周圍的最后一顆水珠落于地面,雨后的初秋空氣,格外地沁人心脾,連濕度都變得溫柔幾分。

  游太向她邁近一步。

  即便雨走了,傘收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會再恢復如初。

  “嗯,我知道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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