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今天早上。
吵鬧的鈴聲“滴滴滴滴”地回蕩在耳邊,將她從睡夢中拖拽回現實,睜開略顯沉重的眼皮,熟悉的天花板泛著淡淡的重影。
游蕩在房間內甘甜的香薰氣息,她一絲也聞不到。
她伸手按下了鬧鐘,卻感覺手臂異常沉重,連抬起來都廢了她好大的勁。
這些天的疲憊與倦意,還有身體上燃燒的火熱,好像集中起來一口氣在今天引爆。
得……趕快起床才行。
少女抱著這樣的想法,支著身子從床上坐起,汗水自額頭滴落,落在鎖骨,順著鉆入胸前的溝壑。
呼吸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火熱,急促。
已經忍耐到今天了,我一定沒有問題的。
她像這樣催眠著自己,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扶住衣柜不讓自己倒下。
“冬鳥,你醒了么?”
門外響起姐姐的聲音,她立刻想要回應,張了張嘴,卻駭然地發現,體內的火焰正在灼燒她的喉嚨,使她難以出聲。
“嗯……嗯。”
艱難地發出一個音符,姐姐給予回應后,門外便傳來了下樓梯的聲音,想來是下樓去了。
她吃力地脫下睡衣,發現睡衣已被自己的汗漬浸濕,站在落地鏡前,原本凹凸有致的白皙胴體,從上至下布滿邪惡誘人的紅暈,像是灼燒她嬌嫩身軀的火焰圖騰。
一顆顆汗珠自香肩落下,紊亂的呼吸,使得胸前巍然的山脈頻繁起伏,浮現于身體上的血紅之色,讓其看起來像是臨近噴發的火焰山脈,一時間,巖漿涌動。
她先是去了浴室,冰冷刺骨的水源源不斷地從花灑中涌出,就像那天,突兀間在她頭頂下起的大雨。
強行使用冷水替自己降溫的結果,只是愈發讓她的步子沉重。
緩慢的擦汗身上的水珠,穿上制服,手中的櫻色蝴蝶結不慎掉落在地,連彎腰都會使她感到眩暈。
死氣沉沉的,倒在地上的蝴蝶,有些像自己。
不能讓他看到這樣沒用的我呢。
還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倒下。
大家……都在等著我。
將外表打扮得與平時一般無二,暖冬鳥靠著心底的執念,走下了樓。
在那,父母與姐姐們已經等著自己。
“冬鳥今天是最后一個啊,有些少見,平時不都起得很早么。”
“她今天要上臺表演,一定是緊張地沒睡好吧,冬鳥,沒關系吧?”
暖冬鳥強撐著身子,流露笑臉,“嗯”了一聲。
與家人們一起用了早餐,中途,姐姐發現她的狀態有些奇怪,她便說自己沒睡好,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用完早餐后大家一起出了門,好在今天不用騎自行車,坐上了媽媽工作時用的商務車。
在汽車上睡了一小會兒,便到學校了。
下車后,爸爸媽媽找地方停車去了,而姐姐們總算發現了她的異常,暖冬鳥笑著說:“大家太夸張了啦,就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冬鳥,要不去醫務室休息一下吧,你可是主演,出事了可怎么辦。”
“嗯,我知道的,我自己去醫務室睡一覺就好,姐姐們先去自己的班級吧。”
“可是,小呆鳥……”暖夏夜還想說些什么。
“沒關系的啦,夏夜姐,我又不是你,才不會在學校里迷路。”暖冬鳥笑著打趣道。
“真是的!就算是夏夜,也不會在學校里迷路啦……大概。”暖夏夜有些不太確定地說,惹來了姐妹們的笑聲。
于是,暖冬鳥笑著揮手,告別了姐姐們,獨自前往了學校醫務室。
在轉身的那一刻,少女臉上的笑容無力的消散,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保持微笑也需要消耗體力。
這樣思考的話,無時無刻都在綻放笑容的夏夜姐,真的是很有體力呢。
她輕輕扶了扶鼻梁上的粉色眼鏡,慢慢悠悠地走向醫務室。
來到醫務室后,向校醫說明了情況,便脫下鞋子,躺在了病床上休息。
下午就是正式演出了,一分一秒都彌足珍貴,她本想再多練習一下臺詞,可身體狀況并不允許她這樣做。
她深刻了解到,若是自己再不休息的話,可能會影響正式演出。
只有這種事,她絕對無法接受。
更何況,她還有重要的話,想要告訴那名少年。
閉上眼,倦意一下子涌來,沒有給她胡思亂想的機會,睡夢之神便將她帶走。
這一睡,便是數個小時。
當她悠悠醒來,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四十分,距離集合時間只有二十分鐘時,立刻慌了神。
本以為休息過后,身體狀態能夠有所好轉,可當她的腳尖剛一落地,整個人便無力地撲倒在地面。
外面的校醫察覺到房內的動靜,立刻跑了進來,發現暖冬鳥正坐倒在地,趕忙上去扶她。
“同學,你身體怎么這么燙?”
校醫探手摸了摸少女的額頭,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沒……沒事的,老師。”暖冬鳥搖了搖頭。
校醫將暖冬鳥扶回到床上,戴上聽診器,簡單檢查了一下暖冬鳥的身體,又量了體溫。
“39.2度,是高燒呢,癥狀應該出現好幾天了才對,去過醫院了么?”
暖冬鳥低著頭不說話,微微搖頭。
“班級告訴我,我聯系你的班主任,你的家長今天有來學校么?”
校慶期間,許多學生家長都會來學校,因此她才會多此一問。
暖冬鳥依舊不說話。
校醫只以為她是太虛弱了,便道:“你是暖家的四胞胎吧,你先在床上躺著,老師去聯系你的家長。”
說完,她便立刻出門,前往了就近的職員辦公室。
暖冬鳥說不出挽留的話語,也找不到那樣的理由,手指緊緊攥住潔白的床單。
現在就算去禮堂,也會被姐姐們要求趕緊去醫院吧。
距離朗讀劇的正式開演還有兩個小時,不止是姐姐們,還有爸爸媽媽,輕音社的大家,以及……他。
都會竭力阻止自己上臺表演。
枕邊的手機,振動個不停,是姐姐打來的電話。
少女的眼眶早已布滿淚水,起身離開了醫務室。
病床上,手機仍舊振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