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忍冬塔,燈火通明。
亞當和索西沖進去不久,就找到了燈光的開關,蒸氣燈很明亮。
忍冬塔內的布置華麗,全都是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地板光滑干凈甚至能夠看到上面行人自己的臉。
天花板上是水晶吊燈,近百顆菱形水晶拼湊在一起,形成美輪美奐的吊燈下墜,懸浮在半空中。
墻壁上面繪制著花紋,如同攀爬蔓延的荊棘。還有一副副人物畫像釘在上面,那是歷代皇室成員。
亞當和索西高速前進,轉過幾條粗壯的白色大理石柱。眼前出現向上的螺旋臺階,墻壁有著花窗。
這是一種仿宗教式的窗戶,上面鑲嵌著拼花玻璃。玻璃表面反射著吊燈的光芒,顏色被棱角割裂。
亞當右腳輕點地面,整個人卷起狂風,出現在中間的平臺上。
索西同樣跟在后面,對于他們來說,黃銅扶手沒有任何作用。
兩道狹長的黑影,飛快沿著樓梯盤旋而上,很快就到了十樓。
轉角處有一根格里納柱,其實就是普通的白色大理石柱子。只不過上面的雕飾是格里納時期的。
“轟!”厚實的墻壁被人撞碎。
一個男人如同蠻牛般沖入,身后擴散到空氣中的絲線重新收回。
蘇墨赫然是用切割絲當作攀爬工具,直接飛了上來,強行攔截。
“滾開!給我死!”亞當眼中閃動寒光,暴烈的氣勢充斥在眉間。
地面轟然震動,表層碎開。他瞬間跨越十多米的距離浮現身形。
右手慢慢的伸出,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明明亞當的手臂將空氣都抽出爆炸聲,在蘇墨的眼中卻有這只手是慢慢按過來的錯覺。
手掌非常白皙,上面皮膚柔嫩的如同少女一般,食指輕輕一點。
一道濃郁的白氣在指間瘋狂凝聚,然后嗖的一聲高速彈射出去。
“嗡……”雙槍出現在手中。
鱗片般的紋路張開,槍身縫隙間,流露出熔巖般的危險光澤。
一道明亮的光彈呼嘯,在空氣中拖過一道長長的紅色尾焰。
這正是久違的生靈燼滅彈!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蘇墨的魔能可以說是海量,槍下殺死的亡靈也是數不勝數。生靈燼滅彈的威力得到極大提高,甚至成倍提升。
所以,這道紅色的光柱比之前膨脹了一倍,顏色濃郁了三倍!
紅芒和白氣碰撞在一起,發生劇烈的爆炸,火焰席卷了整層樓。
槍口冒著黑煙,蘇墨戴著暗瞳眼鏡掃過樓層,凝視效果發動。
火焰的另一邊,索西雙手緩緩張開,紅色的火焰居然如同水流一般匯聚過來,最后凝聚成彈珠。
屈指彈射,彈珠飛速彈出。
蘇墨旋身一記橫掃,手臂如同刀刃一般橫斬出一擊,呼嘯轟鳴。
彈珠彈到手刀上,瞬間就重新膨脹成火焰,變成了一個火龍卷。
蘇墨面色如鐵,兩對黑色的鋼鐵翅膀從背后伸出,擋在身前。
另一邊,亞當看著眼前應對從容不迫的蘇墨,暗罵一聲晦氣。
眼前此人分明是三翼級,他的指槍可不是普通人能夠接下來的!
火焰還未散去,蒂斯就已經像上次一樣,“緩慢”的抬起雙手。
十根手指高速點擊,如同一位彈奏鋼琴的優雅紳士,瀟灑從容。
數不清的白線飛射過去!
羽翼散開,蘇墨持槍而立。
紅色激光在空氣中推進,他此刻如同一只背負著尖刺的紅刺猬。
每一顆生靈燼滅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攔截住空中每一道白線。
火焰如同花朵般綻放,一蓬一蓬火光在十層燃燒,地面漆黑。
爆炸的聲響回蕩,白塔邊緣的墻壁被破開個大洞。一條燃燒的火龍從里面竄出來,在黑暗中咆哮。
忍冬塔的左側,偶爾有一道白線穿破塔身,攢射到石磚地面上。
泥土飛濺,打出一個深坑。
忍冬塔的右側,數條紅色的光芒閃過,消失在黑暗的天空中。
底下正在交戰的眾人看到空中場景,知道里面的人已經交手了。
手槍驟然間融化,變成黑色的金屬蔓延到手臂上,延伸到背后。
這么長時間屠戮生靈,從魔紋中汲取的力量,已全部消耗殆盡。
蘇墨索性取消雙槍,四條強壯猙獰的手臂從背后張開、舒展。
一顆顆白彈飛舞,然后被鋼鐵般的手掌接住,重新消散成空氣。
亞當越打越心驚,他心中的一個想法越來越清晰,甚至是不寒而栗。亞當莫名其妙的覺得,對手在戲耍他們,如同戲耍老鼠的黑貓。
想在對手徹底死亡前,欣賞對方的垂死掙扎,還有絕望的神情。
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謹慎的他絕對會毫不猶豫撤走。亞當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如果對手的實力未知,那就不要和其生死相對。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這是暗月帝國交給他們的強制性任務。任務的重要等級達到了前所未有的S級。
這是屬于死也要完成的任務!
亞當是一名鎮壓級,同時也是一名軍人。他的父親,他的爺爺全部都是軍人。家族世代流傳的榮耀讓他無法做到放棄任務羞恥逃離。
這是可敬的!也是愚蠢的……
他手上的動作更加快速,密密麻麻的白色彈幕覆蓋蘇墨的身形。
亞當左手邊,蒂斯正以一個古怪的姿勢站立。他雙腳一前一后,手掌呈環形,中間有火星燃燒。
火星越來越亮,紅光熾熱。
這是一種蓄力的強大招式,需要有隊友在旁邊輔助,才能發揮出全部的威力。如果真的能夠在戰斗中使用出來的話,絕對威力驚人。
以火柱噴射的速度,即使是三翼級巔峰,也無法躲避籠罩范圍。
但是很顯然,蘇墨不傻,也并不是一個喜歡給他人機會的人。
其實一開始,他就應該使出適當力量,強橫的殺死這兩個人。
但是一股混亂感官突然籠罩住他的大腦,使他的理智受到影響。
不過好在現在已經調整過來。
蘇墨,不會再給這兩人機會!
身影如同狂風般閃爍,劇烈的共振,使整座忍冬塔都開始搖晃。
蘇墨周遭空氣轟然塌陷,他強悍的身軀在瞬間變成了一個漩渦。
周圍的火焰乃至是白氣,都被漩渦所無情吞噬,水花都沒冒出。
一只猙獰沉重的鐵掌,五根指頭張開,重重的擠爆空氣壓過來。
白色的空氣從指縫間滑過,留下一道道痕跡,火焰瞬間被拍滅。
劇烈的掌風激蕩起亞當前胸的衣服,翻起一道道波浪般的褶皺。
“咚!”整棟塔樓搖晃。
索西的腦袋被巨大力量直接按進胸腔里,變成了一具無頭男尸。
手掌繼續下壓,仿佛大馬力的打樁機一般,將他瘋狂劈成兩半。
發力過猛,手掌還收不住。繼續帶著無窮的力道打在地面上。
十層的地板轟然破裂,數塊巨大的大理石墜下去,化為粉末。
亞當眥目欲裂,他甚至沒有看清剛才發生了什么。等到其回過神來,眼前就出現無比慘烈的景象。
亞當轉頭和蘇墨對視,只感覺那紅色的瞳孔中是一頭兇猛惡獅!
正在仰天咆哮,震懾領地!
眼前魁梧的身軀雙手回收,剎那間一只碩大拳頭筆直轟過來。如同從炮管中飛出的超大口徑錐形炮彈,氣流一下子就被拳頭撕裂。
亞當雙手內合,十根指頭上流轉的白氣,快速覆蓋到手臂表面。
小臂交叉,牢牢擋在胸前。
狂風吹起黑色的下擺,亞當身上的衣服劇烈顫抖,差點掀飛。
咔嚓!兩條手臂被巨力折斷。
他仿佛被炮彈打中一般,在骨頭的痛苦折裂聲中。整個人騰云駕霧的飛出去,剛好從破洞撞下來。
周圍一切飛速移動模糊。
亞當重重砸在遠處花壇的一棵樹上,將粗壯的樹干直接砸斷。
他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的骨架發出顫抖。剛才那一拳令亞當頭暈耳鳴,眼睛和耳朵都滲出鮮血。
血霧充斥在眼睛中,整個視野一片血紅,他劇烈的咳嗽出血。
半空中,一道鐵塔般的身影飛掠下來,翅膀像蝙蝠一樣張開。
急速滑翔而過,翅膀邊緣帶起一道白線,留下兩道乳白痕跡。
在亞當的視野中,只看到一片代表死亡的黑影越來越大,最后籠罩住整片天空。鐵拳狂印在眉心!
地面轟然炸裂,腦袋背后斷裂的樹干也被彈飛出去。如同高速炮彈一般,打在一具機械甲胄身上。
這具甲胄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就要跌倒在地上。里面的駕駛員也是頭暈眼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還好樹干材質是木頭,蘇墨也沒有全力爆發。否則這名駕駛員很有可能會被反震力,彈死在里面。
蘇墨長身而起,手掌滴血。
廣場上,只有一名失血嚴重的匕首男在苦苦支撐。至于斷臂的蒂斯,已經在剛才,瞬間跑走了。
不是他想拋棄隊友,而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太恐怖了。那股可怕的震懾力從天而降,籠罩整個廣場。
和他實力相當的亞當如同炮彈一般被打飛出來,砸斷一棵樹后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一個魁梧的男人飛掠而下,當場一拳打死亞當!
蒂斯終究是可恥的逃走了……
柔和月光下,蘇墨看著包圍圈中,如同困獸之斗般的匕首男。
突然抬起頭,吹了一聲口哨。
另一邊,王宮的陰影中。一道斷臂的身影正在高速逃竄,如同夾著尾巴的黃鼠狼,簡直狼狽不堪。
鮮血不斷從臂膀滴下,肩膀上面血肉模糊,蒂斯臉色蒼白至極。
任務徹徹底底的失敗!他要活著逃回去,告訴聯邦溫頓城中隱藏的秘密。近百具堪比鎮壓級的機械甲胄,還有疑似四型原核的強者!
這些都是極其重要的信息!
他不能死!他還不能死!
這股強烈信念支撐著蒂斯,連帶著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輕快起來。
不遠處是王宮的圍墻,只要翻過去,只要翻過那里!我就能……
“咝”的一聲,腳步戛然而止。
蒂斯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圍墻邊的陰影里,一個人走出來。
這人面容平平無奇,眼神平淡看上去只是街道上尋常的普通人。
一股沉重的壓力如同山岳一般橫移過來,幾乎令人喘不過氣。
蒂斯絕不會坐以待斃,他悲憤的怒吼一聲,三階超頻時間發動。
鮮血如同柱子一般從斷裂處噴涌而出,他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對面的男人同樣進入三階超頻時間,身體如箭矢般彈射過來。
兩道黑影撞擊在半空,交錯。
平平無奇的男人站立,胸前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血痕,但是不深。
身后,蒂斯撲通一聲倒下。
男人轉回頭,平淡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感情,他看了一眼尸體。
然后走上前,將其拖入黑暗。
廣場上,收尾工作結束。
匕首男很快就被夾擊致死,他的攻擊完全破不開甲胄的防御。如果逃不走,只有活活耗死的下場。
蘇墨將絲線收回,他沒有將這些人的尸體收走,當做寄生材料。
主要是人多眼雜,而且剛才出手太沒輕沒重,都缺胳膊斷腿的。
守衛機械甲胄的不僅僅只有他一個鎮壓級,另外還有位雙翼級。
不過在戰斗開始之初,這名耳部有特殊魔紋的雙翼級,就已經察覺到寢宮方向也遇到了敵人襲擊。
蘇墨當機立斷,直接就叫這位鎮壓級前去支援。這里有七十具機械甲胄,還有他在這里,夠了!
冷風吹散血腥味,蘇墨聽到遠處的打斗聲還沒有停止。于是腳踏地面,身形數個閃爍,消失不見。
五分鐘后,聲響漸漸停止。
襲擊迦南國王寢宮的十名飛升者全部確認死亡,老國王甚至沒有受到驚嚇,他相信聯邦的實力!
這十名飛升者是被活活耗死,身上的魔能徹底殆盡。快速恢復的能力無法使用,而后一個個斬殺。
己方參戰的四名鎮壓級,有兩名都受了嚴重的傷勢。估計得返回后方,“享受”半個多月的療養期。
時間來到第二天,陽光明媚。
蘇墨坐在黑色長椅上,看著遠處的忍冬塔十層,忙碌的工匠們。
他真的不喜歡拆遷,只是有時候打到興頭上,會收不住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