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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老頭馬全

  趙三兩真不是開玩笑。

  他底薪兩千八,一天跑單十塊八塊,加起來一個月工資僅在三千左右浮動。

  偶爾出了三千大關,就好像逢年過節般歡喜的不得了,按照他以往的消費水平,這點工資正好滿足基本消費,奢侈不了但總歸餓不死,可只從買了車,日子艱難程度每況愈下,基本車險要交,每月車貸要還。

  既然買了車總不能不開,油費又在所難免。

  這些零零碎碎加起來,看著數額不大,但確實已經讓他彈盡糧絕,就差割腎改善生活了。

  關鍵花唄額度已經到上線,再也預支不了,借唄更不要提,以他的月收入,馬老板拒絕與他深度合作,至今都沒機會。

  反倒騰訊的小馬,愿意幫他度過難關,微粒貸允許他套現一萬塊。

  這筆錢趙三兩已經用在車飾上面。

  按照趙三兩預想,還有一個星期他就要發工資,所以眼前困難只是暫時的,等發了工資還掉一些,至少還有三四百塊剩余。

  但現在老板娘居然嚷著要扣他一百塊。

  這事堅決不允許。

  “有這么慘嗎?”

  小口嚼著米飯,老板娘抬起頭問道“平時也沒見你有多大消費啊?”

  “說的好像你給我月薪上萬一樣”

  趙三兩沒好氣的道“我一個月香煙三百五,油費五百,早晚飯差點也要五百左右,車貸一千八”

  細細一算,趙三兩整個人懵了。

  他工資多少來著,好像是兩千八。

  這些加起來是多少!?

  三千四。

  原來他一直處在超前消費當中,偏偏自己還沒發現。

  隨即趙三兩掏出手機,查看了花唄和微粒貸,欠的額度都預期之內,并沒有一筆超出他的預想,然后電光火石間打開京東小白條,那雙本來平靜眼眸瞬間瞪大,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難以置信神色。

  一萬三。

  數字清晰明了。

  就像一把捯飭扎在他的胸口,讓趙三兩心臟都跟著疼起來。

  “欠了這么多”

  老板娘伸著頸白脖子,朝趙三兩手機上貓了一眼。

  “逾期了,利益兩百了”

  趙三兩心疼的無法自拔,不過內心深處感到一絲莫名的驕傲,他居然與中國福布斯排行榜上三位靠前的富豪都有合作關系。

  只是這個牛他沒法吹。

  因為現代社會太多的年輕人,與他們都有生意往來。

  轉身與老板娘對視一眼,在老板娘微微敦促間,趙三兩討好道“要不你借點給我把賬還了,再稍微給我漲點工資,當然了,漲的這部分工資就當我還你的,你看如何?”

  “你覺得呢?”

  老板娘嘴角勾芡起淡淡的弧線。

  拼命忍著笑,但微瞇的弧光,打破她面部的寧靜。

  這就是她喜歡的生活狀態,平靜中帶著如窗外婆娑的光影,在微風中輕輕蕩漾。

  生活需要態度,也需要儀式感。

  三菜一湯,就是她的儀式。

  飯桌上的兒子,還有植物店這個整天招她煩的員工,都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覺得這注意挺好”

  趙三兩捧著飯碗繼續吃飯。

  大概習慣一個人做的飯菜后,哪怕做的再好吃,也總能挑出各種毛病。

  例如湯淡了。

  紅燒肉缺了上色的醬油,色澤有些微淡,黃瓜炒雞蛋這道菜雞蛋放多了,鹽放少了,等等一系列問題。

  但中午這頓飯終歸屬于免費供應餐,要求確實不能太多了點。

  不然惹老板娘不高興,中午補貼十塊錢讓他滾出去吃。

  現代物價這么高,十塊錢連碗帶肉的面條都不夠,更何況三菜一湯,米飯隨意吃的福利,所以兩者一比較,趙三兩吃的還是蠻香的,連榨菜蛋湯都喝了兩大碗,放下筷子,趙三兩坐在沙發上打了一個飽嗝,然后道“因為你打算扣我工資,以致我心情不好,所以下午曠工半天”

  “行啊,那就扣兩百”

  “扣唄,債多不壓身,我無所謂”

  趙三兩雙手一攤,很大氣道。

  兩人相處四年,趙三兩對老板娘性格了解的很通透,典型刀子嘴豆腐心,扣工資說說而已。

  何況植物這行業屬于看天吃飯,今天雨這么大,街道上往來行人都少的可憐,更別說小眾類植物生意。

  刷好碗筷。

  趙三兩從樓梯下的儲物間里翻出去年用剩下的窩料,與新買的腥餌攪拌均勻。

  準備好一切,趙三兩端著塑料餌盆走到植物店西邊馬路對面的河邊,這條河叫蓉河,發源與中國西部桐柏上西北部的河谷,干流流經周圍好幾個城市,全長八百多公里,而靠近植物店這條屬于整個主流的小分流,水流緩慢,河槽比較寬深,沿途有堤。

  這也預示沒有電魚人,和撒網這類現象出現。

  加上沒有船只的緣故,魚身上沾染不到柴油味,所以每年春夏秋三季河邊匯聚了大量的釣魚人。

  拋完窩料。

  趙三兩打著傘,在河邊看了一下來自于蓉城各個縣城的釣魚愛好者的垂釣情況。

  與他預想一樣。

  魚獲不錯,有兩個人釣了三七八斤,但都是早上五六點趕過來,一直釣到現在的收獲。

  下午三點。

  趙三兩提著漁具包,走到他中午拋灑窩料的釣點,屁股后面跟著死活要跟過來玩的大鵝小朋友。

  “不許靠近河堤邊,如果讓我發現一次,非把你踹河里淹死”

  “知道,知道”

  大鵝圓圓的大臉上盡是不耐煩的神色。

  趙三兩固定好位置,準備了兩根魚竿,一根專門釣大魚的遠拋,一根釣小魚的五米六近桿。

  “喲,來釣魚啊!”

  這時身后走來一個穿灰色外套的老頭,趙三兩轉頭嗯了一聲,然后掏出香煙給他點上。

  老頭姓馬,名全。

  長得其貌不揚,但兒子是蓉城第一醫院的主治醫師,割肝的。

  女兒畢業與衛校,同樣進入第一醫院工作,聽說現在已經是護士長了,而他自己在植物店馬路對面開了一家手工拉面館,生意不溫不火,但總歸讓老兩口有點事做,不至于閑的發慌,賺錢倒是其次。

  愛好比較廣泛。

  釣魚。

  喝酒。

  搓麻將。

  還有抽煙。

  屬于那種不服老,但已經步入年邁的老頭。

  “差不多了”

  趙三兩苦笑一聲,道“別老逮我一個人擼羊毛,去找段小樓擼幾下”

  “你還行,小樓不行”

  伸手接過趙三兩遞來的第四根香煙,馬全那張欲壑難平的臉上總算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抽煙。

  但從來不買,只抽別人香煙。

  如果沒人給,他可以幾天不抽,但只要一有人掏煙,他可以將幾天的空檔期,一瞬間回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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