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卿低著腦袋,癱坐在沙發上,陷入深深自責中無法自拔,眼淚串連成線,止不住往下流。
趙三兩站在客廳中,沒有勸解,也沒有去安慰。
只從與周念卿結婚,兩人之間的生活一團糟蹋,以致他的精神已經有點麻木。
“你回去睡吧!”
周念卿淚眼婆娑的臉頰上,露出一個牽強笑容。
“嗯”
趙三兩點點頭。
然后邁著腳步,回到次臥中。
其實他很能理解周念卿,也許那個在巴格達被炸的四分五裂前夫,拋棄了周念卿,然而卻如血液一般,貫穿了周念卿青春時代最美好的片段。
怎是說忘就能忘。
就如燕子姍一樣,哪怕過去四五年,他每每想起,內心依舊會產生猝不及防的失落感,和無法言喻的難過。
唯一不同,他是男人,不會表現的太明顯。
更有幸遇到另外一個像暖陽般,慢慢治愈他傷口的女人 周念卿卻沒有這種運氣,她的舊傷依舊還在,而作為她老公的趙三兩,恰恰沒有重新照亮她生活的本事,每月拿著兩三千的工資,像擁有五險一金的正式工上下班。
回到房間,趙三兩身體很乏累,卻沒什么睡意。
靜靜的倚在床頭靠枕上,望著頭頂的白熾燈,愣愣出神。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所遇到的人,都是心里有過別人的人,有人會選擇心照不宣的不聞不問,而有些人會直接拿出來比較。
周念卿凡事要強。
哪怕二婚,估計依舊對趙三兩的期望值很高,心里經常將趙三兩和前夫比較一番。
最后結果很不理想。
所以對優秀前夫的思念,愈發強烈起來。
相應的,對趙三兩的態度愈加惡劣。
倚在床頭的趙三兩,忽然笑了一下,他想起他與周念卿剛結婚第二天晚上,床尾墻壁上就掛著前夫的照片,所以不管他優不優秀,與周念卿想不想前夫無關。
折磨她的。
不是趙三兩不優秀,也不是工資低,而是周念卿依舊愛著前夫,對他活著一直心存幻想。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依然不愿去接受現實,接受世事無常。
而她所表現出來的行為,被老周和周嬸一直看在眼中,以前不管,是因為沒結婚,后來結婚了還那副表情,逼得老周想出裝病的念頭,不然她真的太不消停了,整天鬧,除了老周兩口子受不了,估計也怕趙三兩受不了。
半夜時候。
趙三兩上了一次衛生間。
周念卿居然還坐在沙發上,不過這次沒哭,倒是沉默望著窗外的夜幕,眼神中寫滿了悲傷。
趙三兩掃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只要不自殺。
其他事趙三兩管不著。
這女人用最好的年華,換來最深的教訓,偏偏不愿為過去買單,淪落到現在這幅模樣,真是活該。
別說老周裝病了,換成他有這么一個不省心的女兒,估計早就被氣到心臟衰竭了。
老周能安然無恙,還有心情秀個演技,大概也是老天保佑。
“謩謩呢?”
周念卿轉頭看向趙三兩,問道。
“正在睡覺”
趙三兩淡淡的回道。
有些距離從一開始就存在,但并不明顯,大家還能保持相安無事的相處模式,后來醫院的一巴掌,就像天塹般橫跨在兩人之間,將兩人的關系將至冰點。
“我去看看她”
周念卿將地上擦眼淚扔的紙巾,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然后走進趙三兩房間中,低頭看著處在熟睡中的謩謩,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喃喃道“媽媽錯了,不該打你的,媽媽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動手了,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趙三兩一臉沉默的站在門口。
估計是今晚被刺激到了,以致周念卿精神都有點失常。
謩謩明明在睡覺,居然讓她原諒,隨即趙三兩就聽到周念卿跳脫性的話,徹底證明她腦子還是很正常,甚至比一般人更清醒,周念卿輕柔的撫著謩謩的額頭,輕聲道“你不說話,媽媽就當你原諒媽媽了,乖,媽媽就知道你不會怪媽媽的”。
說著又在謩謩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然后掀開被子,將謩謩抱起來,對趙三兩道“今晚我想帶謩謩睡”。
平淡的語氣。
好像還帶著商量的意味,引的趙三兩疑惑看著她,接著錯開身體,預留空間讓她抱著謩謩走進主臥當中。
第二天一早。
趙三兩六點鐘起床,開車回老家接三嬸去醫院照顧三炮。
老周昨晚說今天會去醫院和三炮商量,給他們一年時間相處時間,趙三兩估摸著三炮雖不愿,但最終應該會同意。
畢竟趙三兩的面子,三炮可以直接撕了,但老周的面子,他必須兜著。
回到植物店。
趙三兩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坐在椅子上,置身在暖洋洋的晨光中,昨晚的陰霾頓時被一掃而空,轉頭看向正在為植物噴水的老板娘。
今天老板娘穿著一件純白女士長衫,黑色長發沒有扎成任何發型,僅是簡單的披肩而下,就是如此簡潔的方式,將她飽滿五官,顯得愈發柔美,等老板娘的身影從一株蒼松盆栽前移開,趙三兩發現她下身搭配著一條牛仔褲。
白色長衫。
淺色牛仔褲。
這種簡單的穿衣打扮,落在老板娘身上,就像清晨的第一滴雨露,透徹而干凈。
植物店也因她的存在,被賦予了一種難言的意境。
大概察覺到趙三兩的眼神,老板娘抬起頭,也不言語,只是用那雙好看的杏仁眼瞪著他。
趙三兩訕訕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等忙完一切,老板娘放下挽起的袖口,走到收銀臺旁,拿起趙三兩為她準備的花茶,稍稍喝了幾口,然后將搭在額頭的一縷細發撩到耳后,輕聲道“昨晚張小嫻打電話過來,說你表哥如果再這樣,她就打電話報警”
“什么意思”
趙三兩疑惑問道。
“你表哥半夜十二點,站在張小嫻家樓下”
老板娘捧著透明的茶杯,回道。
“這”
趙三兩震驚的張大眼睛。
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表哥孫子恒的電話,可能因為昨晚站的太久了,表哥現在還沒有起床,聲音有點懶散,趙三兩開門見山道“你半夜三更站人家樓下干嘛!?什么?你想表現癡情一點”
得到孫子恒的回答,趙三兩斟酌一下措辭,才委婉道“表哥,你這不叫癡情,叫癡漢,張小嫻就一普通女人,接受不了這種驚悚路線,人家已經說了,你半夜十二點,再跑到人家樓下,她就報警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