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曉榮醒轉過來，看到自己歪在方琳的肩頭，對面的墻壁寡白得刺眼。
“你醒了？”方琳見狀輕聲道：“你知不知道陳鴻為什么要跳樓？”
為什么？！
李曉榮心里一陣刺痛，疲軟之極道：“我哪知道他為什么——”
她看見父親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眼眶一熱，聲音開始哽咽道：“我正在和他慪氣呢。他，他居然在外面有人了！”
“這線索很重要。”坐在李援朝對面的警官姜武陽神色一動，馬上朝李曉榮道：“你來說說知道的具體情況。”
李曉榮這才發現自己姜武陽的存在，一怔之后有些茫然道：“這是哪里？我們怎么還不回家？媛媛知不知她爸爸——他，他現在在哪里？”
方琳挽住了李曉榮的手道：“陳鴻——他送去法檢了。我們在樓區分局呢，剛剛做完筆錄。李叔叔很詳細的說了今晚陳鴻在家里的狀況，以及平時的情況。當然，我也補充了一些知道的情況，還有，芙蓉好像也被嚇到了，她也說了一些她知道的情況，后來被王頂鑫接走了。”
“是這樣——”姜武陽清了清嗓子之后道：“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陳鴻有可能不是自殺。從躍云大廈調取的監控來看，他是九點零四分到了地下停車場。乘坐電梯去了二樓的半島咖啡。咖啡廳的監控只有正門和走道有，可以看到他是九點十五進來的，十點過五分出去的。他去見誰，也許可以問詢當班的服務員。”
李曉榮微微一愣，隨口道：“他不喝咖啡的。”
姜武陽點頭道：“好，你接著說。”
李曉榮有些懵圈道：“要我說什么？”
姜武陽看了看李曉榮，緩緩才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有人的？”
李曉榮心里一痛，看了看父親后垂下眼簾輕聲道：“我三天前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有一張他和別人的親密照。一看就知道他，他——”
姜武陽看到李曉榮氣苦的說不出話來，連忙接著問道：“那照片呢？”
李曉榮急促地出了幾口粗氣后道：“我當時就撕掉了！”
姜武陽微微皺眉，隨后問道：“還能找到嗎？能說說照片里的具體內容嗎？是裸照？還是——”
李曉榮聽到這樣的提問，心里極為不舒服，冷聲道：“不是！”
姜武陽不理會李曉榮的不快，問道：“那你怎么判定他照片里的女人有關系？”
李曉榮覺得對方的問題好討厭，句句直往心口的傷疤撒鹽，于是閉上眼搖頭道：“我就是知道，可我又說不出來！”
姜武陽見狀轉為問道：“所以你和陳鴻就大吵大鬧了一番？”
李曉榮抹了一下臉頰的眼淚，難受至極道：“你什么意思？還懷疑是我要殺了他不成？”
姜武陽一臉嚴肅道：“如果他在外面有人，你不缺殺人的動機。”
“嘿！”方琳這時候不滿地提醒道：“你這是問話還是審訊啊？！”
姜武陽看了方琳一眼，苦笑了一下道：“習慣了，不好意思啊，可是——”
他轉而朝李曉榮繼續問道：“陳鴻就算自殺，也應該有自殺的理由。聽你們提供的情況，他年薪優厚，有家有妻兒，平時也沒什么反常。那就有可能是謀殺了，你是她妻子，你發現她在外面有人，是他日常就露出了蛛絲馬跡嗎？”
李曉榮明知道對方是因為案情需要才這樣問話的，可她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她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緒，緩緩才道：“我沒發現他有什么不對勁。他在銀行工作，經常會加班，應酬也多，放貸和催款的時候一忙起來兩三天不回家也正常——”
說到這里，李曉榮驀然一驚，難道他以前加班都是借口？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像毒蛇一樣盤在了心里，讓她不寒而栗！
就算李曉榮不愿意相信，她很想將這念頭趕走，可那毒蛇即便沒有咬一口，也已經惡心到她自己了。
李曉榮的心里都有了一個陰影——那就是照片的事情不會空穴來風。
見她良久沒往下說，姜武陽忍不出問道：“你想到了什么嗎？”
李曉榮疲軟的搖頭，語氣極低道：“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些不認識他了。”
方琳見狀擁住自己閨蜜，拍了拍她的胳膊后朝姜武陽道：“要不，今天想這樣吧。曉榮情緒不是很穩定，很多事情估計也想得不周全。該說的情況，我們應該都說得差不多了。如果我們想到了什么，到時候再來補充也不遲。”
姜武陽看了李曉榮后道：“如果陳鴻是被謀殺的，你應該也希望盡快能捉到兇手對不對。所以你要配合我們，及時的反饋一些重要的情況。像你剛才說的他在外面有人，應該不止照片這樣簡單吧？”
李曉榮一怔，緩緩搖頭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姜武陽點了點頭道：“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們是成哥的朋友，我會跟進案情的進展的。這樣好了，那行，今天就先到這里，想到了什么情況，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方琳見李曉榮木然不語，只得起身道：“那行，謝謝你！”
說完攙扶起李曉榮附耳輕聲道：“我們先回家。”
李援朝朝姜武陽點頭致意，然后朝李曉榮道：“回家后先不要告訴媛媛。”
李曉榮黯然的點頭，感覺自己連呼吸都有些難受，陳鴻沒了！
他為什么要這樣？
他今晚是那個女人在一起嗎？
一想起陳鴻和別的的女人一起，李曉榮心里的恨意就像寒意一樣籠罩全身。
李曉榮冷不禁的打了幾個寒顫之后，悲傷被恨意驅散了不少，難受卻不減，她看著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眼角的眼淚又不爭氣的直流。
想到那討厭的警官說的話“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
不禁暗想，現在誰也不能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
方琳扶著默然不語的李曉榮走到了門口后，才輕聲道：“我去開車，你今晚要不要我陪著你？”
李援朝穩穩地一把攬住李曉榮后輕聲道：“不用了！琳琳，你也累了，曉榮和我打車回去就成了。”
方琳笑笑道：“李叔叔，沒事！等我一下就好。”
凌晨的街道車輛稀少，再加上一路遇到的全是綠燈，十幾分鐘就到了新華小區，三人一路都默然不語，臨到下車的時候，方琳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事情已經這樣了，還得自己保重！”
李曉榮整個人處于一種縹緲虛空的狀態，對方琳的話自然沒有在意。
李援朝代自己女滿是歉意的語氣道：“謝謝你們的關心和幫助，我們會好好守住曉榮的。”
方琳點了點頭，目送他們父女進了樓道才常常嘆了一口氣，才啟動車子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