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斂看著那個狀若瘋魔、血氣外露的身影。
好像有什么東西觸動了他的內心。
隨后，他沉默了。
他到現在才發現一件事情。
無論是他和楊教授或許都沒有考慮到的一個問題。
李峰的意識，真的已經消失了么？
還是說如同他一樣只是陷入了這個夢境。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應該怎么面對李峰？
要告訴李峰這一切都是虛假的么？
告訴他，這只是一個夢境。
他在這個夢境里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虛假的，只不過是可笑的夢中泡影。
告訴他，他已經失控了。
那些曾經以他為信仰的人如今信念崩塌，變成碌碌無為的廢人。
告訴他，他深深地傷害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他的妻子失去了未來，而他的女兒這輩子哪怕走出了那恐怖的陰影，也只能用一只眼睛去看這個美麗的世界了。
應該告訴他么？
也許楊教授能夠做到，
但白斂不能！
“那么，毀滅吧！”
白斂看了一眼身旁的茍不二：“富貴道友，走吧。”
茍不二這時完全像變了個人，他看見厲鬼時的眼神中不再是驚懼，而是克制不住的激動。
茍不二擋在白斂身前，不管前方有多少厲鬼，他都能夠第一時間一拳擊潰厲鬼的身軀。
那些數不盡的厲鬼們似乎也發現這邊還有兩個活人，開始向著他們瘋狂地涌了過來。
茍不二看著蜂擁過來的厲鬼，低下頭半蹲著身體。
他猛地抬頭，眼睛里似乎蘊含著一道奇異的光芒。
“全力一擊——右直拳！”
看似普通的拳頭向著厲鬼潮揮了過去。
砰砰！
砰砰砰！
整個大地都在顫動，大片的高樓直接坍塌，數不盡的建筑殘渣更是掉落在地面發出陣陣轟鳴。
若從天空看去，就會看到茍不二這一拳造成了大約兩公里的高樓都瞬間變成了殘骸。
隨之消失的，還有這片區域中數不盡的厲鬼。
“干的不錯。”白斂似乎見怪不怪地拍了拍茍不二的肩膀，然后繼續向著李峰的方向走去。
而李峰也因為剛剛那一拳終于發現了白斂和茍不二的存在。
“白斂你和茍富貴怎么在這里？”
“不說了快來幫忙，決不能讓這些厲鬼踏入基地一步！”
“還有其他人呢？沒有和你在一起么?”
李峰看著慢慢走來的白斂，臉上滿是焦急：“你還用什么走的，快跑過來幫我一起守住基地大門。”
說著他一刀劃破一只厲鬼的胸膛，將厲鬼踹倒。
雖然黑刀是無法擊傷厲鬼的，但這是夢境里，李峰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白斂慢慢地走來，路上靠近他的厲鬼都被茍不二一拳解決。
雖然四面八方都是涌來的厲鬼，但是經過茍不二之前那全力一拳，已經消滅了絕大多數。
剩下的厲鬼，茍不二跟在白斂附近隨手就清理掉了。
白斂慢慢地走到深夜小隊大門口，李峰這時候拽著最后一只抱住他大腿的厲鬼，用黑刀捅進了厲鬼胸口。
“你個小子，來這么慢。”李峰漠然開口，但是那雙黑白的眼睛卻是露出一絲激動。
白斂一直低垂著頭，沒有去看李峰的眼睛。
“你小子怎么了，看到那么多厲鬼難道害怕了么？”
“記不記得我怎么教你的，不管什么時候都一定要保持冷靜。”
“反正有我在你身邊，絕對不會讓你輕易就死去的……”
白斂沒有說話，而是來到李峰最后殺死的厲鬼身邊，拿起那把黑刀。
白斂抬起頭，眼睛里面滿是血絲和淚光。
“再見了，峰隊！”
白斂把黑刀捅進了李峰的胸膛，把腦袋靠在李峰的肩膀上。
因為只有這樣，眼淚流下的時候才不會被滿臉驚愕的李峰看見。
“你……為什么……”
李峰臉上片刻的驚愕之后，就是憤怒的表情。
“難道說……”
“叛徒！”
“你居然是……叛徒！”
黑刀再次向前一送，李峰整個人顫抖了一下，然后整個人也開始化作灰燼。
白斂看著手中的黑刀，眼神之中滿是悲傷。
“白斂道友，你沒事吧。”茍不二拍了拍白斂的肩膀。
“沒事，我們也該走了。”
茍不二摸了摸腦腦袋：“我們應該去哪里啊？”
白斂抹了抹眼角的淚光，露出一絲狠厲。
“當然是……上路啊！”
白斂手中的黑刀如同武士收刀一樣，雙手握住刀柄，把鋒利的刀尖刺向身后的茍不二。
黑刀入體。
“白斂道友，你在做什么？”
茍不二看著插入體內的黑刀一臉震驚。
卻只見白斂冷笑道：“不要裝了，你絕對不是真的富貴道友，你是夢魘鬼假扮的。”
似乎是隨著身份被拆穿，面前的“茍不二”也是忽然陰笑了起來。
“那又怎么樣，拆穿了我的身份你也得死。”
“你不會以為，這夢里的武器能夠傷害到我吧。”
“茍不二”直接承認，然后輕輕地把手放在腹部的黑刀上。
黑刀仿佛泡在強酸之中開始快速融化。
等不及白斂反應過來，“茍不二”把手探進他的腹部。
很快，一個鮮活的大腰子被掏了出來。
白斂滿頭大汗地捂住腹部往后退。
“你知道么？”
“如果你在夢里死了，就永遠也回不去了。”
“茍不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下一次，就要奔著這個位置來了。”
隨著“茍不二”的陰冷笑聲，兩人的距離迅速靠近。
白斂一邊捂著腹部一邊在內心大喊。
“混蛋，快出來啊！”
“不出來我就被弄死了。”
但是回應他的，只有一句極為不屑與氣憤的聲音。
“這么廢物……就去死……”
“蠢……貨……”
接下來無論白斂怎么呼喊，體內的那個聲音都不再理會他。
似乎這一刻是真的放棄了他。
面前那個虛假的茍不二把手伸向他的腦袋。
“砰！”
一個拳頭忽然貫穿了“茍不二”胸口。
隨著“茍不二”的身體破碎，另一個茍不二出現在白斂眼前。
“白斂道友?”
雙方還沒有來的及相認，整個世界忽然瘋狂振動起來。
巨大的天幕開始破碎，地面裂開，高樓也一座座的塌陷，只剩下一片黑色的虛無。
白斂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是夢魘鬼死亡后，夢境也開始坍塌了。”
隨著整個世界的破滅，白斂和茍不二在一間房子里醒來。
整個房間里除了他們還有楊教授。
楊教授一看到他們醒來就急忙追問：“為什么這個叫茍富貴的人會忽然出現在你身邊？”
白斂把尸斑李峰幫助他用“找替身鬼”的能力把茍不二拉入夢境幫忙的事情慢慢說出，除了隱瞞了茍不二逆天的實力之外，其他的事情基本都說了出來。
“原來我剛出現的時候打到的人就是你啊。”
白斂想起那件事情忍不住一陣嘴角抽搐。
由于解決了夢魘鬼的事件，白斂終于可以離開了。
可是這樣就結束了么……
在關押李峰的那個房間，在李峰的旁邊還有個鋼鐵座椅。
而上面坐的人，
赫然是雙目無神的白斂！
房間一角的楊教授看了看手表，一臉不耐煩地說道。
“這么久都沒醒來，看來很有可能也迷失在里面了……”
說罷，楊教授轉身離開。吩咐一個黑甲人員要嚴加看守。
而在他們沒有看見的時候。
那個雙目無神的白斂，忽然詭異地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