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即將帶領火部,成為谷上霸主的梟雄首領,火鳥并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
相反,他的智慧讓他總是在關鍵的抉擇上,處理的非常理智。
瞥了黑豕一眼,火鳥說道:“這一次到訪,原本是為了火部和炎部的友誼長存,但黑豕傳信與我,說你們窩藏山部余孽王權,這才讓我前來。”
這種坦然的話自然是真的,但也不夠真。
他們搜剿余孽是真,想拿住炎部的把柄,來一場名正言順的殺雞儆猴,這也是真。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不如預想了。
炎部沒他想的那么好拿捏,王權也不見了蹤影,那就只能選擇前一個真,把自己摘出去。
陽挑起眉頭,道:“那火鳥前輩找到王權了嗎?”
火鳥哈哈大笑:“一番搜查,自然知曉這就是一個鬧劇,也是,炎部怎么會窩藏王權呢?唉,若非黑豕他們從中作梗,我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啊。”
似乎他和炎部,本就關系極佳,而之前的事真的只是場誤會,如今要重修于和。
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雙方下臺階的說辭,也就聽聽而已。
還稱兄道弟?剛才都要殺起來了,這種關系,不是仇人就不錯了。
黑豕他們此時已經十分不安:“火鳥前輩,你們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啊!你不是我,只要我們做你的內應,就幫我們成為炎部第一家族,掃除路上的一切障礙的嗎?你為何出爾反爾,如此不守信用?”
他險些就要大罵火鳥,因為他知道火鳥和陽的對話,就是在拋棄他們。
沒有了火部的支持,他黑豕家族在炎部的力量,絕對處于弱勢,輕易就會被大骨和陽的家族碾壓。
而今天的背叛和以往的舊仇積累起來,他黑豕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里去。
陽瞥了他一眼,對這種又蠢又壞的叛徒不屑一顧。
陽對火鳥道:“前輩,既然這是一場誤會,解除了就好,和平與穩定是我們部落之福,更是人族之福啊!”
火鳥點點頭,從身上掏出兩枚骨劍,遞給了陽。
“這是黑豕他們給我的獻禮,今日一場誤會,對炎部多有冒犯,還險些沖突起來,這實在是傷了你我部落間的友誼。這兩把骨劍,就當做是賠禮吧。”
說罷,火鳥一個抱拳,帶著火部的戰士們徑直離去,沒有多做猶豫或不舍。
數百人的隊伍宛若一陣旋風,幾個呼吸就在百米之外,再十幾個呼吸,連人影都不見了,只留下一道黃色煙塵。
路上,有下屬問他:“首領,那黑豕是不是撒謊了?難道炎部真的沒有窩藏王權嗎?”
“呵呵,誰知道呢?就現有的情報來看,王權死了的可能,占據一半,他沒死而后又藏在炎部的可能占據了另一半。”火鳥并不相信黑豕,但也絕不相信炎部的其他人。
那人又問:“那我們為何不與黑豕他們聯手,直接碾碎炎部,再扶持黑豕他們上位呢?這樣不僅少了五成可能,或許還能找到那王權,也能多了附屬部落。
即便沒有找到王權,有黑豕他們的作證,我們讓炎部改天換地也是名正言順,同樣能抓住這個機會殺雞儆猴。”
他十分自信自己這一方的戰力,認為能輕易碾壓炎部。
但火鳥仍舊是搖頭:“這個選擇的前提,是我們能輕易拿下炎部,但這已經是個很大的問題了。我們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底蘊和實力。”
“難不成,那個傳言是真的?”那人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口干舌燥有些難以置信。
火鳥點點頭:“炎部可能真的出過巫王,而且留有巫王的兵器,若能激發一次,那就是讓地巫也頭皮發麻的必殺之招了。”
很多巫王,都沒有一件王級兵器,因為那需要珍惜的煉器資源,更要有獨立的明確的道,比如開創一條自己的修行道路,讓后人順順當當跟著走。
正是這個考量,以及難以找到王權作為拿捏炎部的實證把柄,讓他放棄了原有的計劃。
打打殺殺很有用,但稱霸的底子要是都打沒了,那就是因戰而亡的傻子了。
他們現在收獲的資源已經夠多,占有的地盤也夠大,該好好消化才是,而不是因為戰爭的自我衰弱而引來豺狼虎豹。
當火部的人離去,炎部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火部的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剛才差點就打起來,可是嚇壞他們了。
但陽和大骨,沒有讓眾人離去,反而將部族成員都召集到了后山廣場。
看到這副架勢,黑豕有些慌了,這時候恨不得拔腿就跑。
可他的家族和家當都在炎部,根也在這里,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禾,雷,你們去找一下王權。”大骨撓撓頭,他還真不知道王權在哪里。
禾問:“火部沒找到阿權,阿爸,你把他藏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讓你去找就老老實實去,哪來的值這么多話!”骨道。
禾剛被阿媽梳理柔順的頭發,又給撓的亂了,阿爸都不知道,火部也沒找到,這讓她怎么去找嘛!
只是她一抬頭,便發現王權站在山頂上,正低頭看著他們。
今天的這場鬧劇,王權大致知曉是怎么回事了,正是因為如此,心中的火氣才不小。
自己好好的住著,還想著帶領炎部以后吃好喝好,過上大好的日子。
結果呢?那條巴蛇的事還沒解決,黑豕他們就給自己來了這一出。
“阿權!阿權!”禾在下頭喊著,笑嘻嘻的臉上看不出之前的擔憂緊張了,真是喜怒來去皆是快。
王權順著山坡走了下來,臉上掛著笑容,揉了揉她的頭發。
“阿權,你太厲害了,我們還以為你會被抓到呢,結果火部的人,根本找不到你!”禾一副為王權驕傲的神情,更是猶有榮焉。
王權點頭:“我當然厲害了,我是王權嘛!”
大骨好奇:“你躲什么地方去了?火部可是把大山圍得水泄不通,更是翻來覆去地尋找了好幾遍呢。”
這份本事,可是超乎他們的想象,如果不是王權躲藏的好,炎部和山部,今天必然有一場血戰。
“他們粗心大意唄。”王權隨意說道,似乎真的只是運氣好而已。
黑水老頭臉皮抽搐,口中不住地念叨著:“粗心大意,粗心大意,怎么能粗心大意啊!”
就因為一個粗心大意,他們家族的計劃就全部泡湯了,更要承受炎部其余人的反噬。
黑豕眼睛通紅,忽的跑到王權面前,喝罵道:“我在山洞里喊你的名字,你為什么不出來?你為什么不出來?就因為你,我的謀劃全部功歸一簣了啊!”
他的話,落入其余人的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似乎,王權沒有被找到,是王權的大罪過。
王權氣急而笑,冷哼了幾聲,猛的伸出手掌,直接打在黑豕的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廣場上回蕩著。
眾人矚目,他們知道王權很生氣,但沒想到他會給黑豕一巴掌。
畢竟黑豕,可是炎部的實權人物,更是一位元巫。
“你們真是愚不可及,碗大的能耐要去裝缸大的水,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貨色!”
王權看著黑豕黑水等人,對這個家族,他的目光中滿是冷意。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十分憤怒,憤怒到不可就此罷休的程度。
挨了王權一巴掌,自視甚高的黑豕如何能接受,他漲紅了臉,拳頭高高地揮起。
但拳頭還沒落下,一口青銅鼎就落了下來,將他砸的頭皮血流,直接跌坐在地上。
黑水黑熊等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都是以緊,不僅為黑豕擔心,更為自己的命運惶恐不安。
“你可真是,毫無悔改之心,甚至都不認為自己錯了。”
首領陽胸口起伏,氣到火冒三丈,恨不得現在就要殺死黑豕。
身為炎部成員,他們本就是一份子,該團結合作共對外敵。
可是黑豕他們,不僅與對立的火部合作,更反叛炎部,以實際行動表達自己的叛逆之心。
這種行為可不僅僅是謀權造反,更是拿炎部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陽站在高處,與眾部族將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黑水和黑豕等人,聞言拼命反駁狡辯,直言陽是在指鹿為馬攪亂黑白。
但大骨與大祭司,都為事情的事情背書,加之有許多人親歷了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所有人心知肚明。
此時的黑豕家族,大部分人都是恐懼不安,少數則愧疚羞恥。
而禾等人,都在口中大罵這些人,這種危害部落,根本不把炎部放在心里的成員,根本不配留在炎部。
此時,陽見氣氛已經合適,對眾人問道:“對待這種行為,我們能不能饒恕?”
“不能。”部族們齊聲道。
今天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罪魁禍首是誰?他們自然要宣泄這股怒火。
陽又道:“我們炎部想要生存,想要一步步崛起,在谷上立足,能不能容忍這樣的叛徒?”
“不能!”眾人再次齊聲道。
一聲聲吼聲落下,就像是震天的重錘,敲打在黑豕等人的心頭。
他們臉色發白,渾身都是冷汗,手腳都有些發軟,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或者干脆昏倒過去。
他們家族百年的榮耀,幾世的尊嚴和奉獻,在這一刻都丟了個干凈。
還想成為炎部第一家族?還想成為炎部首領?想想想怎么在炎部立足吧!
氣氛已經達到了高潮,所有人都在等待陽的判決,而陽卻將王權領到了高臺上。
“王權,這一次劫難,最大的受害者是你,而最大的貢獻者也是你,他們的命運,就交給你來處置了。”陽鄭重說道。
這話是為了王權上位而鋪墊,但同樣是為了給王權一個交代,以免這份仇恨怒火留在他的心里。
王權的嘴角微微挑起,站在高臺上,俯瞰著黑豕家族的所有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