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開門的果進文有些訝異,看到李洛手里拎著的油紙包和酒壺心中了然,側身讓過。
“小李來了?快進來,來就來了還提什么東西。”果進文接過紙包和酒壺放到桌上,滿臉都是笑容。
“要的要的,沒有果大哥的幫襯,我也進不了吳記商隊,您是我的恩人啊。”李洛抱拳,盡管開始有點功利心,但現在他是真心感謝。
兩人吃著肉喝著酒,話了話家常,又罵了罵林匪,感覺關系又近了一些。
聊到昨天入職的下馬威,果進文笑了笑:“這老疤是商隊趟子手里面的老手了,你別看他一副粗魯叛逆的樣子,實際上人還有點小精明,而且是梁三金的鐵桿,就是脾氣不太好。”
“這次雖然落了他們的面子,不過你也展露出自己的身手,他們短時間不會動手。這樣,改天我做個局,大家一起吃個飯,這事也就揭過去了,以后做人還是要低調點好。”
李洛連忙感謝果進文的好意,他不是職場初哥,自然知道果進文是好意。
果進文見他同意,笑容更盛幾分,“也就是你武藝高強,這疤眼脾氣臭,但手里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李洛撓撓頭,笑的十分謙遜:“恩人謬贊了,我其實不太懂什么武功,就是天生力氣大而已,但只是疤眼那種程度的,我打個兩三個應該是不成問題。”
“我打完疤眼的時候,聽到梁三爺提了一句整勁,這里面有什么說道嗎?”李洛轉口問道。
“整勁?這要換個人可能都不太清楚,可我老果是誰,我還能不清楚?”果進文喝的竹酒多了,有些上頭,話也多了起來。
“整勁是打行的說法,是通過多年的苦練,將腳、腿、腰、肩、手一條大龍練通,把動作中的“拙力”去掉,把勁用順。”
“從一開始的“費力”,達到輕松自然的‘省力’,讓全身力氣可以集中一處爆發。”
“整勁是打行的分水嶺,以下的稱為把式,只有練成了整勁,經過前輩檢驗,才能稱之為宗師,有資格開館教人。”
油燈下的房間,映照得人臉都顯得微黃。
果進文在房間里談興正濃。
“練成了整勁,一個人打十來個不成問題,拿著兵器更是了不得,古代那些萬軍猛將除了自身天賦異稟,無一不是整勁高手。”
“老實說,我感覺那些宗師跟我們普通人,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了。”
“那整勁上面有沒有更高的,比如什么暗勁,化勁?”李洛又給他添了一杯酒,好奇的問道。
“那種小說家之言就不要當真了,境界只區分整勁和以下。”
果進文大著舌頭,拍拍李洛的肩膀,一副教育年輕人的表情。
“你說的這個之前也有人傳,但那是外行不了解,同為宗師,確實沒有境界之分,但有高下之別。”
“不同的宗師因為練的武藝不同、身體素質差異,雖然境界相同,但戰斗力還是分了檔次。而開館除了要有境界,還要足夠能打才行。”
果進文接過酒杯,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好像記起了年輕時的時光。
“前些年,有個中原來的年輕人,一個人挑翻了思明府四家武館宗師。”
“你是沒見到,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跟大人打小孩那樣。”
“有時候人與人的差別,比人與狗都大。”
果進文把酒一口喝了一半,搖搖頭總結道,“所以整勁高手不一定是宗師,但宗師一定是整勁高手。”
“整個思明州能開館的宗師級別人物也是屈指可數,基本都在思明府。”
“倒是聽說軍隊之中有人通過戰場歷練突破了這一關。”
“但這些人跟平常練習的武館師傅路數大不相同,因為擅長的是戰陣武學,赤手空拳要弱一些,但若是披掛整齊,又要強上一些。”
“解家寨因為官面上的關系,還一家武館都沒有,你有機會可以去思明府見識一下。”
“等什么時候您有空了,帶我一起去見識見識。”李洛給他把酒倒滿,又敬了一杯。
看來就算入了靜,自己與所謂的高手差距很大,現階段還是以隱藏自身,猥瑣發育為好。
不過等自己練遍全身,可就說不好了。
“好說好說。”果進文來者不拒。
酒過三巡,李洛看氣氛差不多了,從身后袋子摸出一個油紙包。
“果大哥,這次過來,其實還有一樁生意要跟您談一談。”
“這是什么?聞起來還蠻香的。”果進文打開油紙包,看到里面躺著一塊圓餅狀、淡黃色的物體,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李洛先是往兩邊看了看,神神秘秘的湊過臉:“果大哥,可聽說過百花皂?”
“這就是百花皂?看起來跟胭脂鋪的有些區別,味道也沒那么香。”
果進文拿在手里把玩一陣,當即指出這兩者的區別。
“我看這個顏色不對,香味也沒有那么濃郁,怕不像真的。”
“形狀可以改,花香再濃郁些也無妨,咱們可以繼續調整嘛。”李洛跟果進文解說著他手里的肥皂,“果大哥不覺得這是一大商機嗎。”
果進文繼續看著手中黃色肥皂,也不答話,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
“百花皂賣的是什么,真的賣的是它的清潔功能嗎?”
李洛指著黃色香皂,嘴角勾起,“不,我覺得它賣的實際上是它的定位,它的品牌。”
“大家都覺得是皇帝用的東西,所以價格是澡豆的100倍,雖然它的實際功能跟澡豆并沒有太大區別,不過就是個洗澡的玩意兒,誰會真的在乎它是怎么做出來的。”
聽到這番話,果進文心中一驚,剛剛喝下去的酒液都化作冷汗從毛孔里排出來,作為賬房他實在太清楚里面巨大的利潤了。
但他沒有一口答應,反而停頓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從狂喜,到思慮,再到疑惑。
“這么大的生意,你隨便就可以賺的盆滿缽滿,為什么要找我?”
果進文把肥皂連同油紙反放在桌面上,用顫抖的手蓋住,努力不去看它,仿佛那不是金山銀山,而是一塊通紅的烙鐵。
“你我萍水相逢,無親無故,就不怕我偷學了,撇開你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