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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三姓家奴

  東安平。

  沈侃苦著臉看了看從城外逃回來的部曲士兵,出去追擊劉預的時候足足有近千人,如今跑回來的卻只有五百人,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就折損了五成的士兵。

  要不是在靠近城門的時候,城頭的弓箭手驅逐了追擊的騎兵,恐怕還要折損更多的人手。

  青州刺史派來的監軍游翰剛才也在城頭目睹了沈侃手下潰敗的全過程,在寧北軍賬下督游翰看來,剛才領隊的幾個部曲兵頭都應該斬首,追擊時候不能協同,撤退的時候也不會相互掩護,只會撒丫子跑路,在幽州軍中都應該統統殺頭。

  在游翰憤怒的要求把幾個領隊的部曲兵頭斬首,以儆效尤的時候,沈侃連忙解釋,不是我方無能,實在是劉預太兇殘,如今折損嚴重,要是再斬掉軍中領隊,恐怕更會讓士氣低落。

  在沈侃接連替手下辯解之后,終于讓監軍游翰放棄了斬首作戰不力的兵頭的打算。

  沈侃怎么可能斬殺自己的手下,因為這幾個領隊的部曲都是自己心腹,而且雖然剛才的表現十分不堪,但這已經是沈侃的軍中最膽大最善戰的了。

  在看到東安平城頭的沈侃部屬士兵胡亂的射箭之后,劉預就率領騎兵遠離了城墻。

  在剛才輕松的戰斗中,劉預率領十幾個騎兵沖突了兩次,不過是殺掉了十幾個人。

  這些戰力低下的沈部追兵就開始崩潰逃跑,再加上追擊中投降和逃入周圍荒野中的人數,劉預估計逃回東安平城中的士兵不會超過六百。

  而劉預己方只有兩個騎兵受到了輕微的箭傷,如此懸殊的戰損比,劉預知道東安平城中的沈侃肯定已經喪膽。

  在把幾十個俘虜帶下去捆綁結實后,劉預又率領衛兵趕到了緊鄰東安平城的渡口。

  渡口原本有一些沈侃部曲和工匠在搭設浮橋,此時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城頭的守軍能清晰的看到渡口這里的情形,劉預就指揮手下的衛兵,在守軍的眼皮底下,把剛剛搭設半截的浮橋全給破壞了,就連深埋土中,用來捆扎浮橋鐵索和麻繩的石墩都被用馬匹拽了出來,扔到了河中。

  東安平城上的沈侃看到劉預竟然如此囂張,心中雖然惱怒,但卻是毫無辦法,甚至心中浮起了深深的恐懼。

  沈侃投降朝廷,就是因為面對臨淄城中發難的幾家豪族,他既然不想死當然選擇了反水。

  他原本想著主動投效了寧北將軍王滹,又主動交代了東安平是叛軍的倉庫,以后就可以抱緊朝廷大軍的大腿,不用再怕什么人啦。

  可哪曾想到東萊叛軍的余孽劉預竟然如此兇惡,連劉預的主力都沒有見到,就被人家打掉了近半兵力。

  也不知道劉預后面的主力到底有多少兵力,到時候憑借自己這六七百殘兵能不能守住這東安平。

  東安平兩易其手,現在的東安平城除了自己這些部曲,幾乎就是座空城,就算想強抓一些壯丁都沒有希望。

  在看到劉預把淄水河上的浮橋徹底毀掉之后,沈侃更加絕望了,這浮橋沒有兩三天是搭設不起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守住兩三天的時間。

  很快,沈侃忐忑不安的擔心,就變成了現實。

  剛剛到下午,東安平城東就清楚的出現了大股的軍隊。

  惴惴不安的沈侃在大略數過人數,發現足足有三千人之后,就明白憑借自己城中這殘存的六七百人,就連城墻站滿都不可能,是不可能守住這城池的。

  東安平城失守只是快慢的問題。

  在看到城外的劉預所部三千士兵,剛到達城外,就開始熟練的制作攻城器具的時候,沈侃的一顆心更是冰涼,這可惡的劉預看來是對東安平城勢在必得啊。

  監軍的游翰,這時候開始不停的敦促沈侃,要他命令手下的士兵抓緊準備守城用的拍桿、鉤槍、開水等器物,要給予城外的賊人迎頭痛擊。

  沈侃和身邊的士兵在聽到監軍游翰的催促后,都是一臉的心神不定的樣子,他們從上到下都已經對劉預畏懼如虎。

  東安平城外。

  劉預在后面的三千步兵趕到之后,就命令趕制攻城的器具。

  一直在觀察東安平城頭的劉預發現守軍有些奇怪,在看到自己準備攻城之后,城頭的守軍并沒有抓緊時間準備守城的器具。

  劉預猜想多半是城中的沈侃對于守衛城池沒有什么信心了,以劉預對沈侃之前的了解,此人以前雖然殺人越貨、搶掠貪婪的事情沒有少干,但對于自己的性命卻是萬分的珍惜,他投降晉軍,多半也是因為于此。

  雖然劉預自信對于已經喪膽的守軍可以一擊擊破,但是肯定會消耗掉不少手下士兵的性命,這三千士兵中的每一個對于劉預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雖然不死人練不出強軍,但東安平城中的沈侃恐怕連敵人都不太合格。

  劉預叫過一名衛兵,低頭吩咐起來,然后寫了一封短信交給了他。

  很快,這名衛兵就騎馬舉著一面白旗,跑到了東安平城下。

  “我家將軍說,你我同是東萊郡鄉鄰,不忍爾等喪命刀劍之下,只要開城投降,既往不咎,依然兄弟視之。”

  隨后,這名騎兵又高聲大喊了三遍,然后用弓箭把劉預的勸降信射到了城頭。

  監軍游翰也早在城頭聽到了下面騎兵的高喊,待聽到是勸降的話后,他有些惱火的命令道。

  “射死他,給我射死他。”

  但是周圍的沈侃部曲沒有人射擊,全都仿佛沒有聽到游翰的話一樣。

  一名沈侃的部曲,把射到門樓立柱上的信,給沈侃拿了過來。

  沈侃還沒有伸手拿到信,身邊的監軍游翰就突然一把抓過去了。

  他冷笑著對沈侃說道:“叔衡兄,你不抓緊命人準備守城,還想再復叛回去嗎?”

  沈侃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其實他剛才聽到劉預的衛兵高喊勸降,就已經動搖了,只是寧北將軍派來的監軍游翰還在身邊,他一時之間還沒有來得及下定什么決心。

  看到沈侃猶豫的態度,游翰就知道,這個沈侃多半又想叛而復叛,他先是歷數了一番朝廷對沈侃的恩典,又說了一番東萊余孽勢不能久。

  最后看到沈侃還是猶豫,不禁大怒道:“沈侃,你在臨淄城中可殺過他們的人,如今再復叛回去,怎么可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三姓家奴可沒有好下場!”

  突然,一個黑影從沈侃旁邊竄出,向著游翰的猛撲過來,把游翰撲倒在地,游翰的幾個衛兵也都被旁邊的沈侃部曲按到在地。

  被結結實實壓在地上的游翰,此時惱怒的破口大罵沈侃是“三姓家奴”,壓制他的黑影人在幾個人幫助下,把游翰五花大綁了起來,見他猶自不聽的叫罵,一把扯過一塊破頭巾塞到了他的嘴里。

  “讓你再罵,你娘的幽州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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