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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王浚的野心-上

  “幾千蠻子,都殺掉了?”

  劉預也是頗為有些無語,自己好不容易要尋些奴工干些苦力,你們咋就全給弄死了呢,不是說兩晉時代,奴隸仆役都是珍貴資源嗎?

  “基本全殺了,除了有幾個伶俐的留下。”張統很干脆的說道。

  “馬上就要開春耕種了,留著作活兒不是很好嘛,為何要殺掉?”

  劉預一副很是惋惜的樣子。

  “將軍,有所不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

  張統看到了劉預表情的變化,心中卻是一喜,看來青州劉預這里,對這些不善耕種的濊貊奴很是中意,雖然不知道青州人要他們作何用處,但是只要能有人肯要這些野人,那樂浪、帶方兩郡的士人可就有了一個非常好的營生了。

  當然,這也是讓張統親身前來的真正原因。

  隨后,張統就把這件事的原因告訴了劉預。

  自從去年高句麗鼓動兩郡東邊的濊貊人隨從寇掠以來,樂浪帶方兩郡就抓獲了大批濊貊人,前后總計得有四千到五千人之多,但是很快就發現這些濊貊人太野蠻愚鈍了,基本都是干得少吃得多,特別是耕種的活,要是不用心糊弄監工,根本很難發現。

  到了冬天后,已經欠收一年的兩郡開始缺乏糧食,而在漫漫大雪冰封中,這些濊貊人又屢次baoan,最后不得已只能全部殺掉,一了百了。

  劉預一聽,竟然主要是因為缺糧食,才殺掉這些濊貊奴。在這個時代,他已經聽到太多因為缺糧食造成的悲劇或者狠辣之事。

  比如他知道,在中原每年都有災害缺糧造成大量的流民,進而變成堪比諸胡叛亂的暴動。

  在遼西的烏桓和草原的鮮卑人,在每年冬季缺少糧食補給的時候,往往會減少給老人的食物,以期能剩下食物給部落里的青壯。

  劉預現在謀劃,幾乎也都是圍繞糧食而開展。

  當然,張統手下的兩個郡缺糧食,那一切就好辦了,只要樂浪帶方兩郡的人上了劉預這條賊船,那就很難再下了。

  劉預隨即就要向張統詳細說了自己以糧食換取俘虜奴隸的計劃。

  “將軍,可是我們手中已經沒有多少俘虜了啊,怎么換啊。”

  劉預看了一眼張統,似笑非笑的說道。

  “張公,難道沒了這三千濊貊奴,就沒有其他的了嗎,無幾人、高句麗人、百濟人、扶余人、馬韓人,這些不都是一樣可以為奴嗎,而且我聽說百濟人和馬韓人可比濊貊人好用多了,不僅會種地,還頗為聽話馴服,實在是上等的可造之才。”

  張統眼睛一亮,但是很快又有些黯然的說道。

  “將軍所言,倒是確實可行,可是這樣一來就得主動出擊去搜掠捕捉,實不相瞞,樂浪帶方兩郡的士兵使用的兵器鎧甲弓箭等物品已經匱乏,出沒無常的高句麗人又不知道何時出現,如果沒有軍械兵器補充,實在無法成行啊。”

  張統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劉預。

  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啊,劉預心中說道。

  劉預明白,張統把兩郡的處境說的如此艱難,倒也不是胡說,歷史上張統率領一千多漢人投奔遼東慕容鮮卑后,殘留在樂浪、帶方兩郡的數千家漢人就在豪強帶領下無奈歸順了高句麗,只不過自身實力尚可,再加上后來高句麗被慕容鮮卑爆錘,這才能讓樂浪帶方兩郡漢人一直能保留極大的自治權,一直到了公元五世紀初。

  “這些都是小事,只要張公能決定下來,我青州可以先以刀qiang、箭支、鎧甲、食鹽作為定金,交付給兩郡士人,等到抓獲了蠻子奴役就可以再折算抵償。”

  劉預大手一揮,很是大度的說道。

  張統聞言,心中大喜,連連點頭應承了下來。

  至于樂浪帶方兩郡的士人能不能有本事抓到能抵賬的奴隸,劉預是根本不擔心的,畢竟緊靠數千戶人耕戰就能立抗高句麗,再有了大批青州的軍備支援,要是搞不定周圍的濊貊、百濟、馬韓蠻子,那也就立刻跪了算了。

  在張統這邊,更是不擔心這些,自從三國時代以來,為了補充勞力人口,蜀漢是鎮壓南中蠻人建立統治,孫吳是年年進山獵捕山越人,曹魏是內遷戎胡,在遼東更是經常搜掠附近山中胡蠻,張統就是在遼東出生的,對于這些搜掠捕捉胡人為奴的路子再熟悉不過。

  雖然,最近一直以來都是被蠻胡襲擾,但只要刀qiang具備把這些本事重新撿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隨后,劉預和張統就具體的價碼開始商量,這也正是兩人最最關心的問題。

  雖然西晉時代每畝土地的大小,每石糧食的斤數都與后世大不相同,但是如果換算成市制,此時每畝粟米平均產量不過二百三四十斤,也就是兩石左右。

  最開始,劉預開除的價碼,是每個健壯的nannu隸可以折算三石粟米,一個兒童可以折算一石粟米,至于年輕女奴可以從三石粟米起步,最高可以折算到十石,畢竟劉預正發愁如何解決手下越來越壯大的“光棍兵”隊伍呢。

  至于其他的老弱奴隸,當然是一概不收的,青州軍又不是開善堂,豈能要這些累贅。

  聽了劉預的報價后,張統卻是輕輕的連連搖頭,立刻對這個價格提出了建議。

  “將軍,這個價格太低了,抓一個男蠻奴才三石粟米,為了抓一個nannu就需要一名郡兵,算上一個郡兵的口糧,再加上折算的兵器、鎧甲、箭支的損耗,哦,對了,還要加上捕獲奴隸后給他們吊命的口糧,這樣一來,一個nannu才三石粟米,實在是太低了。”張統很快就把自己意見說了出來。

  “張公,一個郡兵兩斤粟,一年就是七百余斤,也不過是六石,只要抓到兩個nannu隸,就可以保證一年吃飯所需,這可價格可不低了,而且抓兩三個奴隸也用不著兩三個月的時間吧,其余空閑都可以繼續耕種的。”

  就朝鮮半島那點小地方,不過和青州一般大,兩個月就能跑個遍了。

  “將軍,這筆賬可不是這么算的。”

  劉預剛說完,張統緊接著就說道,顯然是早已經有所準備。

  “這郡中兵丁可都是有家有口的,家中父母妻兒還需要贍養,而且還得留出些撫恤傷亡的資財吧,畢竟這也是打仗不是嘛。”

  最后,劉預和張統幾經商談,終于最終確定了一個nannu作價五石粟,小兒和女奴都是維持不變,只不過再不分男女小兒每人再加一石的口糧錢,這一石是支付給樂浪、帶方兩郡衙署的,并不是支付給賣俘虜的郡兵本人。

  這個結果基本就是雙方皆大歡喜,張統此次回去就可以先帶回去大批的兵器、鎧甲和箭支,而后又可以率領兩郡的領主豪強捕捉胡奴為生計,這可比在樂浪、帶方兩郡種地的收成強多了,就附近那些野人一般的濊貊奴、扶余奴在兇悍的兩郡邊塞郡兵眼中都不過是些行走的錢袋子。

  而劉預也是非常滿意,雖然一名奴隸的收購價碼看似很高,近乎要趕上一匹普通馬匹了,但是樂浪、帶方兩郡日常所需的食鹽、布匹、兵器鎧甲等都將需要從青州購買,這樣一來一回之間,又可以賺回來近半,并不虧。

  只不過,這兩人都有些擔心,樂浪、帶方兩郡周邊的各路蠻子到底有多少人,可別很快就把這筆買賣做絕了嘍。

  最后,劉預倒是有些擔心高句麗人,會不會突然加大兵力南下干擾,要是那樣的話,劉預提前支付的定金可就要有打水漂的可能了。

  “將軍,在這一事上,但請放心,高句麗人已經與北扶余和慕容部開戰了,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南下,就算是派兵前來,也不過一兩千人,再加上附庸的無及、濊貊人,最多不過萬人,肯定不是我兩郡甲兵的對手。”

  張統倒是提前進入了樂觀的狀態。

  這時候,他已經把樂浪、帶方兩郡缺甲少箭,軍械損耗嚴重的情況完全破諸腦后了,如今他想的是高句麗蠻子來的越多越好,也省卻了他率軍入深山老林搜尋的功夫了。

  五天后,張統就搭乘青州水軍的大槽船東返樂浪,一同返回的還有一千領通鎧,五千刀qiang,十萬支箭等一大批軍械,另外還有帶他前來的王立。

  為了鑒別交付的奴隸貨色好壞,當然需要專門派人點驗,不然被以次充好,豈不是就虧大了,畢竟根據這一次提前支付的“軍備”式定金,最少得一萬名奴隸才能抵扣掉,這可不是小數目。

  所以這個重擔就落在了王立的頭上,畢竟王立的叔父是已經投靠匈奴漢國的王彌,在青州軍中難免被另眼相看,他自己也樂得暫時去樂浪圖個清閑。

  當張統回到樂浪郡,時間已經到了永嘉四年正月的末尾了,原本打算繼續耕種的兩郡子弟,也紛紛放棄了遠離塢堡城池的土地,全都打算出發討伐附近的蠻子,這捕捉蠻子賣奴隸可是比種地劃算多了。

  永嘉四年,二月。

  從各方傳來的消息,讓在青州的眾人紛紛感知,如今的sij室更加的風雨飄搖了。

  擁立劉瓚為漢帝的大將軍茍晞,在南下進攻襄陽未成功后,又轉而西進,占據了南鄉郡、南陽郡、義陽郡三郡國的十幾個縣,徹底隔斷了荊江二州與洛陽晉廷的聯系。

  已經臥床垂死的匈奴皇帝劉淵,為了在死前完成攻破洛陽的夙愿,連下命令召回了在四處劫掠的王彌、石勒、劉靈等部將,會同匈奴人劉聰、劉曜及趙國等人繼續圍攻洛陽,只不過很快又被洛陽晉軍和關中、涼州援軍擊退。

  并州刺史劉琨屢次敗于石勒之手,不得不更加倚重拓跋鮮卑的軍事支援,整個雁門郡都幾乎被拓跋部所占據。

  幽州都督王浚派遣段部鮮卑在冀州境內連敗匈奴漢國劉靈和石勒,徹底掌控了整個冀州北部,一時之間,天下人都把王浚看成了唯一能壓制匈奴漢國的力量,聲名高漲,甚至隱隱超過了當年“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并州刺史劉琨。

  相應的,王浚的心氣也是越來越高了,有了更加大膽的想法。

  在永嘉四年,二月初上。

  王浚就秘密派遣使者來到了青州臨淄,對外宣稱是探視嫁到臨淄的女兒,實際上使者進了臨淄的大門,連夫人王則的面都沒有見,就只見了劉預。

  原來,王浚此番派使者前來,是想讓劉預協同青州高門官吏上書晉廷,讓當今天子司馬熾立皇太子,并且讓皇太子出鎮幽州,由王浚列屬建衙,備至百官予以輔佐。

  聽了這個提議,劉預心中不禁一陣陣無語,他記得這個時候,西晉皇帝司馬熾的年齡才不過二十六歲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兒子,就算是有,也不超過十歲,立十歲的孩童為皇太子,再外派的幽州讓王浚輔佐。

  這樣一頓操作,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這是把王浚當成顧名托付之人了。

  可是,這樣一來,實際掌控洛陽的太傅司馬越怎么可能答應呢?沒有司馬越的允諾,當今晉室皇帝司馬熾的話,還不如幾句屁管用。

  “臺產兄,王公此謀,實在是難以成功啊,空惹非議啊。”

  這次來的使者,不是別人,正是王浚的另一個女婿棗嵩棗臺產,他娶的是王浚之女王韶,正是劉預妻子的親姊。

  棗嵩聽后,并不以為意。

  “季興,這就是你不懂了。王公當然知道,有司馬越在朝中掌權,這立皇太子的建議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且,就算立了皇太子,也不可能讓其脫離掌控,更不可能由王公輔佐皇太子。”

  棗嵩說著就一副智謀自矜的表情。

  劉預有些厭惡,心說,既然都知道,那又是為何如此做,難不成要來消遣老子不成。

  “那這到底是是何意?”

  棗嵩微微一笑,悄悄的對劉預說道。

  “王公已經猜測,屠各胡人將來勢必要攻破洛陽,到那時候,不管是天子死難也好,還是棄宗廟出逃也罷,王公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承制開府了。”

  原來王浚是斷定洛陽肯定要涼在匈奴人手里,不過是想借這次立皇太子的機會邀名罷了,等到晉帝真的涼涼的時候,就可以借機一展野心了。

  劉預一聽,尼昂嬉皮,這么漏洞百出的計劃,有個雞毛用,真有那本事你打垮匈奴人,明目張膽的挾天子多好。

  “高明,實在是高明,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給王公的建言?”

  棗嵩自負的微微一笑。

  “季興,過譽了,不過是我信手拈來的小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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