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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不動如山索征西

  中山王劉曜一聽這些,心中的念頭一轉。

  “若能奪取長安,則北地、安定等地的晉虜傳檄可定!”

  “至于天水郡的小兒司馬保,一只偏師足以滅之!”

  如今的關中晉軍勢力大致分為三部,征東將軍索綝和領軍將軍麴允二人控制著關中東部,以長安為中心的大部分區域。

  這兩個人雖然聯手把持朝政,但是對于新上位的晉室皇帝司馬業還是非常支持的,畢竟其余郡縣的長吏、軍頭們就是因為他們尊王,而聽令于他們的。

  至于另一個勢力,則是鎮守關中西部,位于天水郡上邽南陽王司馬保。

  上一任南陽王司馬模死掉之后,他十七歲的兒子司馬保就在部將陳安的支持下襲任。

  與前兩個人不同,司馬保雖然名義上是長安朝廷的右丞相,但是卻一直自行其是,對于皇帝司馬業的命令完全無視。

  所以,匈奴皇帝劉聰的這一番推斷也是絕對沒有什么問題的。

  “陛下,那我們如何奪長安?”劉曜問道。

  劉曜上一次圍攻長安一個月破城,全是靠守軍糧食耗盡,餓得棄城而逃才攻下了長安。

  如今晉室天子就在長安,隨行的官員軍隊只會比去年更加多,所消耗的糧食只會更多。

  圍攻一兩個月,就足以破城。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安定、北地等郡的晉軍無法前來救援。

  “安定、北郡諸郡雖無堅城,但塢堡林立,取一兩個塢堡無濟于事,要全數攻陷又要耗時太多,所以,朕決定把讓各路兵馬全都至長安聚合一處!”

  很顯然,匈奴皇帝劉聰最為看重的地方,只有長安這一處地方。

  “陛下,晉虜的索綝、麴允二人頗有武勇,萬一要是我軍不能速克,頓兵城下,倒時候要是后路斷絕,只怕要不妙啊。”中山王劉曜說道。

  “略陽郡的氐人五萬多落,如此強援到來,難道還怕索綝、麴允二人不成?”

  匈奴皇帝劉聰說道。

  中山王劉曜心想,原本是有了氐人的響應,這才又如此底氣。

  不過,劉曜還是搖了搖頭,“陛下,氐人雖數量眾多,但是恐怕非晉虜的對手。”

  “索綝在安定郡,麴允在北地郡,二人遙相呼應,就算是陛下率軍抵達長安,麴允必定緊隨其后。”

  “這樣的話,索綝由北地郡而來的時候,就可以順路截擊氐人,恐怕氐人連長安城都沒有見到,就要被擊潰了。”

  “陛下如果想直取長安,那就得讓索綝、麴允二人不能遙相呼應,先破此掎角之勢。”

  這兩支關中晉軍大部分都是雍秦二州的邊地百姓,這些晉軍驍勇耐苦戰,雖然這兩支敢于野戰的晉軍總數不多,但最近卻是屢屢擊敗匈奴漢軍。

  把氐人和索綝、麴允二人放在一起比較的話。

  很顯然劉曜對于這些氐人的實力并不是很看好。

  匈奴皇帝劉聰一聽,心中覺得有理,但是面上卻是不肯表態。

  此戰他率軍親至關中,卻沒有取得什么戰果,簡直就是難以咽下這口惡氣。

  “陛下,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智取!”

  這時候旁邊的靳準開口說道。

  幾個人一聽此話,立刻就是盯到了靳準身上。

  “難道你有智計?”

  劉聰有些驚喜的問道。

  靳準的女兒是他的寵妃,愛屋及烏之下,對于這個靳準也是很是寵信,此次前來就想讓靳準立點功勞,讓他封侯。

  不過,靳準一聽此話,卻是搖搖頭。

  “陛下,末將乃是粗人,哪會什么智計!”

  “不過,有一個人說不定有辦法。”

  匈奴皇帝劉聰立刻問道。

  “何人?”

  靳準立刻答道,“趙染!”

  “趙染?”

  趙染原本是關中晉軍將領,負責守衛河水的渡口門戶蒲阪,后來因為出身低微,被麴允拒絕了他求任馮翊太守的要求。

  感覺受到侮辱的趙染一怒之下,率軍投靠匈奴漢國,把要津蒲阪的控制權交給了匈奴漢國。

  就是因為這一次趙染的叛變,才導致了上一次匈奴漢軍攻陷長安。

  “嗯,有道理,趙染乃是晉虜舊將,關中眾人的情況肯定很熟悉,說不定真有好辦法!”

  劉聰立刻覺得這個辦法很好。

  “來人,快去宣平西將軍趙染來見朕!”

  等到匈奴漢國平西將軍趙染來了之后,一見到皇帝劉聰立刻告罪。

  “末將趙染,失察敗軍,請陛下責罰!”

  這一次征討關中,征西將軍趙染手下的部曲屢遭敗績,雖然絕大部分的匈奴兵馬也都同樣如此。

  但是,自從原匈奴將領趙固叛變之后,匈奴漢國中的晉人降將們都是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匈奴人不再信任自己。

  趙染剛剛一聽匈奴皇帝劉聰召見,還以為匈奴人戰事不利,要拿自己開刀泄憤呢。

  “哈哈,趙將軍乃是國之柱石,何罪之有!”

  匈奴皇帝劉聰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明白了趙染的心中所想,不禁臉上一紅。

  看來自從趙固叛變之后,自己對于這些晉人降將的籠絡有些懈怠了,再這樣下去,萬萬可不行啊。

  “不僅沒有罪,還是社稷功臣,要是沒有趙將軍獻蒲阪,朕現在哪能駐軍馮翊之內!”

  趙染一聽這話,心中立刻就是有了底氣。

  是啊,要是沒有自己投靠,就憑這些匈奴蠻子,哪來的本事過河,別說是馮翊了,要是能游過來一匹馬一個人,他的趙字就倒過來寫。

  心中雖然如此想,但趙染面色卻是一臉的受寵若驚,連連謙卑驚呼不敢。

  匈奴皇帝劉聰一番籠絡之后,這才把話題轉到了正事上。

  當征西將軍趙染聽到匈奴人打算直接穿過北地、京兆等地,直接殺奔長安之后,立刻嚇了一大跳。

  “陛下,若是這樣的話,只怕還沒有攻下長安,北地、京兆、安定等郡的晉虜就要來援了,萬一要是不能速克長安,那晉虜里應外合之下,恐怕我軍危矣!”

  趙染心想,這肯定是劉聰屢戰屢敗之后,惱羞成怒得了失心瘋,想著賭一把來翻本呢。

  “哈哈哈,趙將軍勿要有此擔心!”

  匈奴皇帝劉聰哈哈一笑,隨后就把略陽郡氐人準備舉兵響應自己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如今索綝在安定,麴允在北地,長安又是堅城一座。”

  “朕命人把將軍找來,是想向將軍尋計!”

  趙染一聽,立刻問道。

  “陛下想要何計?”

  上一次匈奴漢軍進攻長安,之所以能快速破城,就是因為主帥劉曜采納了趙染的計策,把城外的十萬多百姓驅趕進了長安城內,讓他們把守軍的糧食給消耗了大半。

  否則的話,守軍堅持的時間恐怕得多好幾個月。

  所以趙染在匈奴漢軍中就有了‘智將’的稱號。

  匈奴皇帝劉聰隨后把自己的意圖說了出來。

  “哦,原來陛下想要離間索綝、麴允二人的關系,讓他們不能相互支援。”

  “不錯,這二人的兵馬雖然強悍,但是任憑其中一個,都不是朕這十萬大軍的對手,只要能讓這兩人不能合兵一處,朕就可以直取長安,而不懼后路之憂!”

  趙染聽罷,沉吟了一會兒,最后撫掌笑道。

  “有了!”

  “陛下,末將有一拙計,可以一試!”

  匈奴皇帝劉聰聞言,立刻高興的問道。

  “趙將軍快講!”

  雍州,安定郡,臨涇。

  安定郡乃是雍州邊塞郡縣,這里羌胡與晉人混居,其北面就是羌胡、隴西鮮卑、匈奴別部等眾多雜胡聚集之地。

  此地的晉人也好,胡人也罷,都是習慣了弓馬殺伐,可謂是強兵聚集之地。

  大晉征東將軍索綝,如今就率軍駐扎在臨涇,防備北境雜胡的襲擾,以支援北地郡的正面戰場。

  在過去的冬季里,索綝與麴允二人相互配合,把來犯的匈奴漢軍及其附庸軍打的數次敗退。

  數日之前,北面的雜胡十幾部落派人來請降,當時得知消息的征東將軍索綝立刻喜出望外。

  這十幾個部落的雜胡,都是隴西一帶的大部。

  其中就算是人數較少的部落,也差不多有數千人。

  要是能把這十幾部雜胡收歸治下,不僅可以免除將來北境的邊患,還能從中抽調雇傭差不多上萬精兵。

  這樣一來,索綝手中得兵力可就大漲了,其地位自然也會大幅提升。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是大大出乎索綝的意料之外。

  當索綝點齊兵馬,在安定數千士民百姓的圍觀中,準備在臨涇城外等待這十幾部雜胡來內遷投降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的情況。

  這些雜胡來到臨涇城外后,索綝就派人上前接洽。

  其中為首的雜胡首領,就詢問。

  “敢問貴使,可是麴驃騎派來的?”

  索綝的使者聞言一愣,立刻說道。

  “不是麴驃騎,乃是征東將軍索公!”

  就在幾日之前,長安的天子剛剛因為匈奴胡虜敗退蒲阪,而升遷麴允為驃騎大將軍,都督關中諸軍事。

  一聽到索綝的使者這么說,那些雜胡首領紛紛就是炸開了鍋。

  “我還以為是麴驃騎在安定,這才來歸降的,哪知道竟然是涼州小索!”

  “就是,就是,索征西雖然有本領,卻終歸不如麴驃騎!”

  “來錯了!來錯了!”

  在一片雜胡酋長的呼喝聲中,這些前來投降的雜胡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往北返回了。

  索綝和一眾安定郡的官員士人百姓們,還等著納降呢。

  根本沒有想到,這些雜胡竟然事到臨頭,又全都變卦返回了。

  一頭霧水的索綝就向回返的屬下質問緣由,這名屬下支支吾吾的把剛剛的對話說了出來。

  征東將軍索綝頓時就是惱羞成怒,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竟然因為這個原因。

  旁邊的眾人聽到之后,也都是立刻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起來。

  本就羞惱的索綝見狀,怎么看都覺得,這些安定郡的士人百姓是在取笑自己。

  索綝立刻派兵前去追擊北返的雜胡,順帶著連北地郡的驃騎大將軍麴允都痛恨上了。

  對于本就愛計較得失的索綝來說,麴允升任驃騎大將軍,位在自己之上,已經讓他十分不滿了。

  如今,這些雜胡竟然因為麴允的名氣蓋過自己,而徑自北返,更是讓他到底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

  “殺盡這些雜胡!”

  索綝怒氣沖沖的向手下命令道。

  這時候,索綝心中不禁浮現出來了青州賊劉預檄文中的那句話語了。

  “夷狄,禽獸也,畏威而不懷德,不加以刀兵,則道不通也!”

  不過,這些來投降的雜胡顯然都是有備而來,索綝派出去的追兵,根本連根馬毛都沒有追到,反而讓這些雜胡劫掠了幾個空虛的村寨,更是讓索綝氣惱不已。

  接連數日,征東將軍索綝嚴令手下的兵馬操練,大有立刻舉兵北伐雜胡,一雪此前恥辱的架勢。

  就在索綝整兵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長安和北地的急報。

  “將軍,匈奴胡虜趨行二百里,已經到了長安城下,天子有令,讓將軍速速解圍!”

  “將軍,麴驃騎說,胡虜對北地、京兆的城池要塞過而不顧,直取長安,急報讓將軍率軍援救啊!”

  天子和麴允的使者到來的時候,索綝借故外出,讓自己的手下接下的急報。

  聽到自己的衛兵回稟之后,征東將軍索綝卻是冷冷一哼。

  “胡虜直趨長安,不過是圖周邊的財貨丁口,天子在城中根本不會有什么危險!”

  “再說了,麴允麴驃騎大將軍就近在北地郡,要救的話,也得是他先去救。”

  他的另外一名部下立刻說道。

  “可是將軍,麴將軍急報中說,匈奴胡虜傾盡軍眾,近十萬之數由偽主劉聰親率,憑他自己是無法應付的啊。”

  索綝一聽,更是陰惻惻的說道。

  “他貴為驃騎大將軍,位還在我之上,尚且不知如何應對,吾又能有何辦法?”

  “一封急報,就把吾調來調去,難道驃騎大將軍是節制四征將軍的嗎?”

  眾人一聽此話,全都是不敢再言語了。

  他們都知道,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已經讓索綝心中怒火滿滿,誰也不敢來觸這個霉頭。

  索綝話雖如此,其實他的心里還是有一番自己的計較的。

  長安城堅固,就算是十萬匈奴兵馬也未必能快速攻克。

  索綝想要的結果是,匈奴人圍攻長安,天子一日三驚,麴允勢單力孤不敢上前。

  等到火候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再率軍突然出現,然后再相互聯合殺退匈奴胡虜。

  這樣一來,自己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又有大功在手,徹底超過麴允也將不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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