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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寧平城 四

第219章  豫州,梁國,苦縣。

  劉預率領兩千青州騎軍,沿著渦水而下,前往苦城。

  因為在春雨過后,渦水的水量頗為豐沛,尋常的淺灘根本無法橫渡,而且苦城畢竟是附近最大的城邑,劉預可以在那里獲得一些補給和休息。

  經過曹嶷的說解,劉預知道這附近的渦水的渡口就在苦城,渡口上的浮橋就是必經之路。

  當劉預率領青州騎軍行進到距離苦城不遠處的野外,前方偵查的斥候忽然急匆匆的返回數人。

  很顯然,肯定是有相當緊急的情況,走在最前面的劉預,立即迎上前去。

  “大將軍,前方苦城的浮橋附近,發現了大隊的胡虜騎兵。”一名斥候氣喘吁吁的說道。

  “有多少人?打著什么旗號?”劉預眉頭微皺。

  渦水這里距離寧平城可是有近百里路程,要是在渦水附近出現了大隊的胡虜騎兵,那豈不是說明,這些胡虜已經解決了晉廷行臺的十萬大軍了。

  一想到這里,劉預心中就是一陣惱火。

  要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那晉廷行臺的諸多宗室公卿,真的是連豬都不如了,一天的時間都沒有撐過去,就算是十萬頭豬,一天之內也殺不完啊。

  不過,劉預又想了一下,覺得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畢竟這些晉廷行臺大軍可還有一個寧平城可以依靠的,就算是行臺中軍再是疲弱不堪,那些胡虜騎兵也不可能一天之內就攻破寧平城啊。

  “大概有三千左右,遠看胡虜的旗號,應該是并州匈奴的石勒所部。”斥候立即回復。

  “胡虜可有毀壞浮橋?”劉預此時最關心的是浮橋的問題。

  “我們看到胡虜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毀壞浮橋。”斥候繼續說道,“苦城的城墻甚是殘破,我觀那些胡虜,似乎是打算進攻苦城,所以并沒有毀壞浮橋,反而派了一些胡騎兵看守。”

  聽到斥候這么說,劉預也就暫時放心。

  因為,要想渡過渦水,最近的道路就是這個苦城旁邊的浮橋,不然的就要繼續往前行進到譙縣境內,那里還有另外一個浮橋渡口,除此之外,渦水沿岸的情況并不太適合騎兵強渡,不是因為泥濘的灘涂太寬闊,就是河水太湍急。

  “區區三千胡虜,正好給我青州軍活動筋骨。”

  劉預聽到這些胡虜騎兵,竟然還要進攻苦城后,就覺得這些胡虜簡直就是太囂張了,正好給青州騎兵歷練一番。

  “傳令,所有人!整裝,上馬,目標苦城!”

  隨著劉預一聲令下,周圍的傳令的衛兵依次躍出,向各營的騎兵傳達口令,同時青州騎兵的號令也響了起來。

  為了節省馬匹的力氣,青州騎兵這一路走來,都是盡可能的牽著馬下馬不行,就是為了防止有類似的敵情發生。

  此時,這一準備剛好用得上了。

  很快,兩千名青州騎兵立即整裝上馬,向著不遠處的苦城奔襲而去。

  等到率軍行進在最前方的劉預能看到苦城的城墻的時候,也同樣遠遠看到了一些黑色的騎兵影子。

  “大將軍,那些就是胡虜的游騎。”率領斥候軍返回的騎兵營將吳信,立即向劉預匯報。

  在這些胡虜游騎的后面,劉預能隱隱的看到成片的胡虜騎兵正在聚攏。

  很顯然,這些胡虜的騎兵也早就發現了青州軍的逼近。

  這些胡虜騎兵已經放棄了進攻苦城的打算,正在準備應對來襲的青州軍。

  “好大的膽子!”

  等到劉預看清了對面胡虜騎兵的旗號后,不禁脫口而出,因為劉預看到那些胡虜的旗號,果然是胡漢的外軍大將石勒的。

  “這個羯奴石勒,兩次皆是敗于我青州軍之手,竟然沒有調頭逃跑,看這架勢,似乎是要與我軍拼殺一番啊。”

  劉預的話中,并沒有為即將面對的戰斗而擔憂,反而是帶著一些慶幸。

  如果這些胡虜騎兵,知道青州軍來襲后望風而逃,燒毀渦水上的浮橋,那樣的話,反而會讓劉預感到頭疼,因為劉預現在幾乎就是在與時間賽跑。

  至于與這些胡虜騎兵的交戰,劉預反而并沒有絲毫擔心。

  如今的青州騎兵雖然人數少,但是全部都是冀州、幽州的邊塞良家子,再就是并州乞活軍中的善騎者,這些人的騎兵技能絲毫不比并州匈奴人差。

  而且,青州騎兵裝備了最好的馬鎧和甲胄,對于沖陣拼殺更是不在話下。

  此時,對面的三千胡虜騎兵已經列陣完畢。

  在苦城外的原野上,三千名胡虜騎兵排成一個巨大的扇形,開始緩緩的向著青州軍逼近。

  一陣陣的風吹著胡虜陣中的旌旗獵獵作響。

  “大將軍,胡虜列陣完畢,開始向我軍逼近了。”劉預身邊的吳信見狀,立刻看向劉預。

  “大將軍,末將愿意為前鋒,且去挫一挫胡騎的氣焰。”

  與此同時,劉預身邊的部將曹嶷第一個請戰。

  這時候的青州騎兵,因為剛剛抵達,正在一邊恢復馬力,一邊的重整陣列,而對面的胡虜騎兵此時開始逼近,分明是想打青州軍一個措手不及,利用青州軍立足未穩的時機占些先機。

  “好,曹嶷,你先帥本部兵馬為前鋒,與胡虜游斗一番,盡量牽扯胡虜。”

  劉預稍微一想,就答應了曹嶷的請戰。

  這樣的話,曹嶷本部的數百輕騎兵,就能騷擾拖延胡虜的行進,為青州軍騎兵的整隊爭取更多的時間。

  很快,曹嶷就領命而去,隨后三百多名騎兵就在曹嶷的率領下呼嘯而出。

  向著前方的胡虜騎兵撲去。

  劉預立馬陣前,注視著曹嶷所部的這三百輕騎兵。

  這些騎兵都是輕裝的騎兵,在如今的青州騎兵中并不是主流,青州軍騎兵真正的主流是沖陣騎兵,也就是以馬槊長槍為主的重騎兵。

  曹嶷率領的輕騎兵以騎弓為主要武器,想著對面的胡虜頻頻發起騷擾性的突襲。

  甚至于有些膽子大的騎兵,策馬奔到胡虜數十步的遠的地方,來回的奔跑騎射,試圖引誘胡虜騎兵追擊。

  但是,胡虜騎兵的主陣中并沒有人上鉤,而是由其中躍出了同樣的輕裝騎兵,以快馬輕弓與曹嶷率領的青州騎兵展開了游斗。

  一時之間,青州軍和胡漢軍的中間地帶,就成了兩股輕裝騎兵相互搏殺炫技的場地。

  在沒有沖陣的直接廝殺中,這種以弓騎兵對陣弓騎兵的戰斗,往往很難快速分出勝負,在飄忽不定的馬匹上,本來就力弱的騎弓,往往很難有機會命中。

  所以,青州騎兵和胡漢騎兵在相互的角逐中,并沒有很快死傷太多人。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青州騎兵和胡漢騎兵相互之間的游斗,卻無形中阻礙了胡漢騎兵大部行進的速度。

  幾聲牛角號聲,胡虜騎兵陣列中涌出來更多的輕騎兵,開始驅逐追殺青州騎兵。

  很顯然,曹嶷手下的這些青州騎兵,還并沒有強悍到能以少敵多的地步,在成倍的胡虜騎兵追擊下,曹嶷所部騎兵開始慢慢落于下風。

  “大將軍,已經列陣完畢。”正在這時候,青州軍騎兵的另外一名悍將冉隆,來到劉預面前回報。

  “好,傳令,讓曹嶷可以帥兵退回。”

  劉預聞言立刻命令道。

  隨著幾聲低沉的號聲,已經漸漸不支的曹嶷所部終于完成了牽扯的作用,迅速擺脫了胡虜騎兵,返回了青州軍陣列兩翼側后。

  這時候的胡虜騎兵,已經緩步行進到了距離青州軍不遠處。

  在這個距離上,正好是發起沖鋒是最合適的。

  果然,隨著胡虜騎兵軍中一陣陣的號角聲嗚咽的響起,數千名胡虜騎兵,開始催動戰馬快步的開始加速奔跑。

  “隆隆隆”的馬蹄,把大地都震顫的砰砰作響。

  與此同時,青州軍的騎兵也已經開始迎著胡虜騎兵,開始奔跑了起來。

  在這短短的幾息之間,哪一方的戰馬能剛好提到最高的馬速,哪一方就能在沖陣中多占幾分便宜。

  隨著身邊的青州騎兵呼嘯而過,劉預望著對面氣勢如虹的胡虜騎兵,發出了一陣輕蔑的冷笑。

  劉預已經看到對面的胡虜騎兵,都是手持馬槊長槍的輕裝騎兵,哪怕是騎手的身上都是披著制式不一的甲胄,這些甲胄中由以皮甲和硬麻衣為主。

  在高速激烈的騎兵沖陣中,這些薄弱的甲胄防護力十分有限。

  而劉預手下的青州騎兵,卻都是在布面的戎服下面穿著鐵甲,就連許多的馬匹上,都在前胸部位有布面嵌甲的馬鎧。

  這基本上就是一場簡版具裝騎兵和輕裝騎兵的對沖,雖然胡虜騎兵有更多的數量優勢,但是對于最終的結果,卻并不會有太多的影響。

  在發足狂奔的馬匹上,石虎的耳朵里盡是呼呼作響的風聲,眼睛里盡是越來越近的青州騎兵。

  在剛剛控制渦水浮橋的時候,石虎手下的游騎,就發現了一股騎兵在周圍盤旋。

  在石虎率軍搶占了浮橋,渡過了渦水之后,很快就派遣騎兵前去追趕。

  不久之后,石虎派出的騎兵就回報,這些來歷不明的騎兵就是青州軍的騎兵。

  而且,根據尾隨的偵查,胡漢騎兵已經確定大概有兩千到三千左右的青州騎兵,就在距離苦城不遠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趕到苦城。

  當聽到竟然有兩三千青州騎兵的時候,作為石虎副手的刁膺,立刻勸石虎放棄渦水北岸,通過浮橋返回渦水南岸據守,當然,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在返回渦水南岸后,再把浮橋燒毀,這樣的話,那些青州軍就不可能渡過渦水了。

  本來還打算一擊攻破苦城,好好劫掠殺戮一番的石虎,因為青州軍的到來,打斷了自己的計劃而惱怒。

  如今,石虎看到刁膺如此作態后更是惱火。

  刁膺一聽到青州軍前來,就要嚇的退縮回渦水南岸,甚至還要燒毀浮橋放棄渦水北岸,更讓石虎覺得這個刁膺白活了一把年紀,就是個膽小怕事的混吃貨。

  石虎親率騎兵前去偵查,經過石虎遠遠的觀望,發現這些青州騎兵人數遠遠少于自己的手下,至少比自己少一千人,也即是說,石虎的兵力比青州軍多了一半。

  而且,石虎發現這些青州騎兵,也不過是普通的馬匹和騎手。

  所以,石虎覺得石勒、刁膺、郭黑略這些人一直跟自己念叨的什么青州軍不可輕視之類的話,都是這些人自己嚇自己的鬼話。

  以三千對陣兩千,這半年以來所向披靡的石虎覺得,這簡直就是給他揚名的大禮。

  雖然石虎看到許多的青州騎兵的馬匹都有布面罩衣,但是他覺得那些應該就是普通的硬麻布,就如同披風一樣遮擋輕箭的玩意。

  石虎手持長槍,一馬當先的沖陣在最前方,隨著奔騰的馬匹飛速向前,他已經能看清對面向自己沖來的青州騎兵的臉了。

  這時候,青州騎兵和胡漢騎兵,就如同兩把鐵錘一樣,互相錘砸在了一起。

  兩軍交戰的地帶,立刻就是一片人仰馬翻,在密集的陣列中,原本奔騰的馬匹立刻因此速度大減。

  雖然有甲胄和馬鎧的保護,沖鋒在前的青州騎兵還是有不少人被慣性巨大的武器沖落馬下,但是對面的胡虜騎兵卻遭受了更大的損失。

  特別是在第一陣沖擊剛剛結束后,緊隨其后的第二輪騎兵沖擊更加的據有破壞力。

  這時候,漸漸陷入混戰的胡漢騎兵們驚訝的發現,對面這些青州騎兵中竟然幾乎人人都是披著鐵甲,只不過因為外面罩著戎服,而沒有在開始的時候被胡漢騎兵們發現。

  在失去馬速的混戰中,長柄的馬槊長槍已經難以發揮沖擊力,而胡漢騎兵手中的馬劍卻對青州騎兵罩衣下的鐵甲毫無辦法。

  對著雙方陣列中的號角聲音再次響起,青州騎兵和胡漢騎兵,已經開始試圖重新整隊,而后發起又一次的沖陣。

  與第一陣的沖陣不同,那時候是雙方各自提前完成了整隊,只需要完成提升馬速沖擊即可。

  而這一次,是雙方脫離混戰,重新完成整隊,誰能早一步完成重新集結,發起攻擊,就意味著誰能占據更大的優勢。

  在第一輪沖陣中,被一名青州騎兵的鐵甲震麻了右手的石虎,非常驚恐的發現,當他周圍的胡漢騎兵還沒有完成重新的整隊列陣的時候,青州騎兵中卻已經想起來意味著沖鋒的號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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