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了原點,朱高熾不愿在這繼續丟人現眼,這里人越聚越多,不定什么時候就引來什么大人物,到時候二弟想脫身就更不容易了!
這不是打人不打人的問題,這是他燕王府的問題,本身打人很正常,但是牽扯到燕王府就怕有人想趁機做做手腳什么的,防不勝防!
朱高熾對著里面還在吃飯的同僚吩咐了兩句,帶著人提前離席,他上禮部主官也沒人說他什么。
回到燕王府,朱高熾看著倆個弟弟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但是最后還是沒講,只是深深的看了朱高煦一眼,嘆息了一聲,吩咐下人把他們帶下去休息去了。
明天還要去父王那里探望,他實在抽不出多余的精力來管他們的事了,這段時間就把人關在家里吧,哪也別想去,也就鬧不起來了,他是長兄,現在父王不在他有這個權利!
至于探望父王的事也不必和他們提了,對他倆朱高熾太失望了,不知收斂,沒有大局觀,這還哪里有一點像太祖子孫,朱高熾知道他們心里憋悶,但是誰又不是呢!
在現下這個時間點,所有的籓王都要夾著尾巴做人,沒見到眼下的南京城看不到一個籓王子孫嗎?一個個都待在家里了,就他們還……
探望父王的事是皇帝陛下派人轉告他的,也沒具體叮囑什么,在朱允炆看來,朱高熾是個聰明人,知道什么是自己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不聰明也沒關系,他一個人起不了風浪的,朱允炆做事現在都喜歡做倆手準備了,正著反著都行,對他都沒影響!
朱高熾在宮里人帶話之后就陷入了沉思,在他看來這是個機會,之前一直沒辦法和父王接觸,也就沒辦法和她好好聊聊,信息的不暢通帶來了嚴重的影響!
他不是想做什么手腳,眼下的局勢也不允許,他身上是擔負著燕王府里里外外上白條人命所在的,父王不在,他最起碼要保證府內父王的一些老兄弟的生命安全吧!這也包括了兩個不成器的弟弟,這些都是牢牢的鎖在他的肩上。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是想通報下外面的情況,敷父王的政治素養過硬,當,明白事不可為時,保全自身更加重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硬挺著脖子,和皇帝作對沒有好處的!他是真的不希望父王在那邊又做出什么激怒陛下的事,他在外面維持局面已經夠累了,再有什么突發狀況就管不過來了!
第二天剛吃完早飯,朱高熾就接到了宮里的通報,讓他收拾好東西要出發了,這趟行程全程都是天子親衛在安排,容不得一絲挑剔,至于高陽郡王兩人,已經在府內關上禁閉,上竄下跳的嚷嚷著要看守的人好看,他倒是不敢對大哥有什么怨氣,也自知理虧!
在明初,籓王的權利是真的挺大的,豪不夸張,品級位列超品,百官遇到了都要行禮,不管是六部大員還是微末小官,沒有例外,遇到平民與籓王之間的糾紛,地方官無權插手,全部上報宗人府和皇帝,由皇帝親自來定奪,也就是理論上昨天哪怕朱高煦殺了人,他現在也只是在家禁閉,等候處理的結果。
所以昨天朱高熾通報應天府的后,那邊一點話都沒得說,他那個應天府尹當的屬實憋屈,南京城達官顯貴太多,隨便出來一個別說他惹不起,在法律上來說應天府衙門同樣是惹不起的!裝慫也是一門學問,到了現在南京城里的糾紛他已經管不了了,出來事只要來的急都是交給侍衛親軍去處理。
請不來怎么辦?請不來也要去請,實在是明初的特權階級太多了,有事他就算親自去了也沒用,想管也管不了,弄得不好還會被言官彈劾“離間天家骨肉”,這帽子他戴不起!
從燕王府到明孝陵有一段距離,朱高熾晃晃悠悠的坐在馬車里閉著眼睛想事情,明孝陵在南京皇宮的后面,要進去不容易,南京的地勢奇奇怪怪,和漢唐的堂皇大氣,四四方方的城池不同,整個南京就是一個規則的形狀,自然就建不起來整體符合對稱的城池了,就連也是奇怪的在城池的側邊,而不是正常的正中心,地形關系限制了他!
等到了朱棣所待的地方,朱高熾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他身體胖就嗜睡,加上馬車晃晃悠悠,有種催眠的感覺,不知不覺當中他好像就睡了一覺,醒來后就發現到了地方。
朱高熾瞇著眼睛打量著死四周,人一胖起來,臉就胖,臉一胖,瞇不瞇眼在別人看來都是一個樣。
也沒人管他,這里守衛深嚴,有重兵把守,每一刻鐘都有著一支十五人小隊日夜交替的巡邏著,里面的人是插翅也難飛的,朱高熾基本斷絕了心里最后的那一點想法,不切實際的想法誰都有,要知道燕王真要是起兵成功,他作為燕王世子可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了,真要是有機會他也不會拒絕,但是想要他出力,去賣命做吃力不討好的事,這就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有自知之明,相比于他父王的英明神武,他只是一個燕王世子,別說外了,現在他父王真要出事,就連燕王府的那些個老人,他都不一定能全盤接收,說到底他的一切都是來自于父王,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所以他就更想能夠說服父王了,只要父王能服軟,安安心心的在新朝發展,他們一家保證衣食無憂,平平安安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憑借著父王的影響力,皇帝陛下想殺都殺不了!
當朱高熾看到燕王的時候,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是四個月過去,上次見面是燕王回京面圣吊喪太祖的前一天晚上,那晚他們倆就談了很久,一直勸父王,放下心中的那點兒執念,甚至到最后都有些埋怨他了,非要回來干嘛,籓王無詔回京,而且正趕上新君剛繼位的時間。
說是吊喪,但是重點是皇帝大臣會不會是這么想的,他們燕王府一家子可都在這南京城,真要是惹得皇帝大怒,別管以后不以后,皇帝會不會怎么樣!他們一家子人的命都得玩玩!
這種挑戰別人耐心的險,他朱高熾是絕對不會冒的,可惜能做主的是他父王,燕王千里昭昭的來到南京,總不至于看看家里人就要回去吧,到了那時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也感受到了皇帝的一絲不對勁,按常理來說皇帝跟本就不會放他入京,他也沒機會見到皇帝侄子的,但是這一絲不對勁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燕王自信他了解朱允炆,就是個志大才疏的家伙,只要不斷的逼他犯錯,大勢就在他這邊,這泱泱大明朝交到他的手里,沒有他朱棣也會有別的什么王棣,陳棣的家伙來奪去,到時候這大好江山可就不信朱了!他相信這一幕也是太祖不愿意看到的!
可惜啊,他猜錯了,最后時刻,陳翟已經成了太祖,后來又附身到朱允炆,太祖的意愿就是現在的朱允炆的意愿,他要真的聽太祖的話,直接繳械投降是最好的結局!
再次見到父王,朱高熾有些哽咽,禁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些天他過的太苦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擔負起了全家人的命,父王不在只要他這個長兄在,那就絕對不允許燕王府在他手上敗落。
“父王,兒臣……兒臣……”朱高熾用衣袖輕輕的擦拭了下眼睛,嘴巴一癟,道:“兒臣想您了,您在這邊怎么樣,吃的喝的還好嗎?皇帝有沒有為難您?”
此時房間內已經只有他們倆人,這個命令是朱允炆下的,父子倆人的見面場景他都能想象到,燕王也是一代梟雄,燕王世子也是鼎鼎大名的“仁宗”,沒必要還要安排人在旁邊聽著,現在局勢已經掌控,這么下作沒必要的事情他做不出來,當然真要是像之前情況那樣危險,那就不一定了!
朱棣此刻白發又多了一點,肉眼已經能的看出了,聽到兒子的哭聲,一時間無味雜陳,嘆息一聲,他何嘗想致妻兒于死地,只是局勢逼的太祖逼的他不得不這么做,太祖臨走時已經堵死了他所有后路,他又放棄不了心中的那點不甘心,這已經成了他的執念了。
“高熾,苦了你了……是父王對不起你們!家里現在還好嘛!你兩個弟弟沒惹什么禍吧!你看住他們一點,咱家不比從前,護不住他們了,再不攔著點就是看著他們走向死路!”
朱棣自己倒是不擔心,他知道自己不會有事的,再大點錯現在也不該死,皇帝不會讓他有事,家里正常來說不會有事,但是擋不住去作死啊!真要惹得眾怒,皇帝也不會下力氣去保他們,只要有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他有三個兒子,死個把沒任何關系,但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可不想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任何一個兒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