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橋下。
陳易睜開了雙眸。
入定悟道,并不代表他覺察不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所以在紫川揮出第二拳的第一時間,他就中斷了修行。
忘川上,潮水不斷洶涌,一個碩大的拳頭緊隨著浪潮往楚倉的頭顱轟去。
“這一拳,堪比大賢后期。”
陳易瞥了一眼楚倉。
“此人大智若愚,看上去行事莽撞,卻粗中有細。”
“十幾年來,他不斷擴張隊伍,斗爭無數,卻一直避免和大賢以上的厲鬼起沖突,今日為何會招惹如此一尊強敵?”
他并不清楚楚倉和紫川的過節,只當紫川也是一頭心存執念的普通厲鬼。
“罷了。”
“本不想摻和厲鬼間的斗爭,可看在你幫我護法十多年的份上,我就幫你一次。”
陳易一步走出,擋在了楚倉的身前,然后一拳揮出。
頓時,兩只拳頭相撞在一起。
頃刻間,巨浪破滅,水面上出現了一個個小漩渦,仿佛被人撕裂了一樣。
無數厲鬼吼叫著向外逃竄,想要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卻一個個都被漩渦的牽引力扯了回來,險些就要灰飛煙滅。
可就在此時,奈何橋上的孟婆卻突然出手了。
只見她輕輕吐出一個“定”字,整個水面就趨于平靜,所有漩渦也都消失不見。
同時,她提醒道:
“不要肆意殺戮。”
“殺的多了,你們將會觸怒忘川中那些古老的存在。”
古往今來,為了執念而投江的人可不只有王佐以下的修士,更有不少半皇甚至人皇甘愿放棄轉生,墮入忘川,長眠等待著自己要等的那個人。
半皇和人皇已經接觸到了部分法則,在沉睡狀態下可以抵擋忘川的大部分侵蝕,再加上有無數厲鬼和他們分攤吞噬,足以堅持十分漫長的時間。
很顯然,忘川中的無數厲鬼是他們能夠堅持下去的保障之一。
所以,如果有人大肆殺戮普通厲鬼,這些古老的存在說不定就會從沉睡中蘇醒,出手將殺戮者抹除。
與此同時。
一道魂體黯淡的身影落入了水中。
紫川敗了。
敗得十分徹底。
他躺倒在水中,感受著自己受了重創的魂體,內心不禁升起一抹恐懼。
剛才那個人究竟是誰?
居然僅僅一拳就將自己轟成了重傷!
怪不得大賢初期的楚倉敢拉自己下水,原來是找了一個幫手。
“此人和楚倉是什么關系?”
“他生前的修為又到了什么境界?”
“半步王佐……”
“或者,真正的王佐?”
這一刻,紫川突然有了一種逃跑的沖動。
方才那一瞬,他看的很清楚,對方手腳也被綁了鎖鏈,限制了部分實力,而在同等狀態下,他卻接不下對方一拳。
很顯然,雙方差距不小。
即便施展騰龍九步,他一樣難有勝算。
“我得走!”
“此人不好惹。”
“而且……”
紫川面容猙獰,十指嵌入了手掌,不忿道:
“剛才我在屠殺厲鬼的時候孟婆并沒有出面阻攔,可這小子一出現,孟婆不但出言提醒,更是幫忙救下了無數厲鬼!”
“嘴上說著規矩,卻待人如此不公平!”
“莫非這小子有什么不凡的背景?”
“對的,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里,紫川就更不敢和陳易繼續糾纏了。
不過,他也不至于被直接嚇破了膽。
雖然硬實力打不過對方,可他至少身懷龍騰九步,想跑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正在此時。
忘川的水面上方,陳易一拳將紫川擊落水后,顯得十分輕松平常。
十五年苦修,他將修真法推衍到了筑基后期,魂力提升了不止一籌。
這一具魂體的強度自然也增強了不少。
以他的推算,眼下自己這一具魂體差不多可以匹敵一般的半步王佐。
不過,魂體不同于肉身。
修真者肉身孱弱,一旦魂歸無常府,現實中他僅憑肉身很可能連普通的明鏡修士都打不過。
此時,陳易朝著孟婆行禮感激道:
“多謝前輩。”
他同樣一陣后怕。
奈何橋下規矩森嚴,他剛才只顧著盡興,卻險些壞了規矩。
幸好有孟婆出手幫忙。
否則萬一地府降下懲罰,罰他不能回去,那就真的要心態崩潰了。
孟婆微微頷首,欣賞道:
“在忘川中待了十五年、實力不退反進的人我見了不少,如果你能保持這個勢頭,說不定真的可以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陳易沉默了一下,道:
“很長時間,具體是多久,前輩可否明示?”
他很想知道,堅持多久才可以離開這里,魂歸無常府。
孟婆微微一笑。
狡詐的小輩,居然想套她的話。
盡管念在孟婆一脈的情分上,她對這個小輩頗多照顧,可礙于規矩,她卻不能將六十年的時限告訴對方。
“此事……不可說。”
“不過有一句忠告我倒是可以提醒你。”
“楚倉身上有一個關于人皇的機緣,你如果幫他卸下執念,說不定會有所收獲。”
此言一出,躲在水下的紫川頓時身體微微一滯。
關于人皇的機緣?
是龍騰九步嗎?
他也會啊!
一瞬間,紫川的腦中閃過了很多個念頭。
“我掉入忘川,本來注定失去了轉生的機會,可如果和孟婆交談的人真的來歷不凡,說不定可以幫我重新登上奈何橋,投胎轉世。”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盡力結交他,討好他。”
他雙眸掠過一抹肉疼,咬牙道:
“區區一門龍騰九步,送他便是!”
“如果不能離開忘川,數十年后我就會化作一頭沒有神智的厲鬼,到時候有再多的皇品功法又有何用?”
“而且,就算我不給,楚倉也很有可能會交出去,到時候如果他去投胎轉世,換我在這里等死,那我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想到這里,紫川不再猶豫,直接從水下游了上去。
他又一次走到了陳易的面前,道:
“小友,我身上也有關于人皇的機緣,我愿意雙手將其奉上,”
陳易聞言微微一怔。
對方的神智看上去十分清醒,不像是被忘川吞噬的樣子。
“你是何人?”
紫川面不改色道:
“我是楚倉的仇人,紫川。”
“昔日我和楚倉共同得到一門皇品身法,本來做好約定共同參悟,可他卻想要獨吞,暗中偷襲了我。”
“然而我早就看穿了他的人性,提前做了準備,將其反殺。”
“本來上百年過去了,我已經忘卻了此人。”
“不料今日在奈何橋上,他卻又一次出現,而且再度偷襲了我,趁我不備,將我拉下了忘川!”
“所以剛才我才會一怒之下對他起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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