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林。
四百多丈的魂海在虛空上奔騰不止。
而在下方,君子青鋒釋放著無盡的浩然正氣,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鎮殺著一頭頭妖魔!
不同于陳易手中那一口君子青鋒嗜血妖異的氣息,此刻的公孫凡手中的君子青鋒完完全全像是一位斬妖除魔的正人君子,一身浩然正氣,諸邪不侵!
“果然,劍如其主。”
青荷見到這一幕,不禁嘀咕了一句:
“公孫凡勉強算是個好人,所以君子青鋒一身浩然正氣,而陳易那個小滑頭狡詐多端,所以劍也邪門的很。”
“不過……”
“能將君子青鋒變得那么邪門,也算是他的本事。”
“一般人可壞不到那個地步。”
與此同時。
離侯趁勢揮舞著破山錘,砸向那些被君子青鋒傷了的中高階王佐妖魔。
破山錘如一座移動的巨山,讓人根本升不起反抗的念頭。
“殺!”
“殺光他們,一個也不要放跑!”
離侯熱血沸騰,興奮不已。
那可都是一筆筆不菲的軍功啊!
“該死!”
圍攻的妖魔們境界本就不如離侯,又被公孫凡的君子青鋒所傷,這下子就更難以支撐了。
很快就有人露出了破綻,被廝殺經驗豐富的離侯抓住機會,一錘砸成了齏粉。
“我不想打了。”
“我想跑。”
有人開始膽怯。
如果死了成為古神的祭品,下輩子投胎做一個血脈尊崇的上等妖魔,那倒也罷了。
可如今死去的人尸骨全無,根本無法做祭品,如此窩囊的死去,古神還會幫他們投胎轉世嗎?
不少人目露遲疑。
一個王佐第八境的赤烏族族人開口求援道:
“烏拉大人,請釋放祭壇的力量。”
“我們快撐不住了!”
到了這個地步,數十位妖魔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傷亡超過了一半,可祭壇卻毫無動靜,仿佛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然而,如果不釋放祭壇的力量,只憑他們這點人又如何抵擋數位王佐第九境摧枯拉朽的攻勢?
等到他們一死,剩下的烏拉和烏湖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大人,快啊!”
“趕緊為我們加持古神之力!”
一個個妖魔都開口附和:
“都什么時候了,不要猶豫了!”
“再不幫忙,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該死!”
低階妖魔尸骨無存的死亡讓烏拉和烏湖都有點猝不及防。
烏湖本想讓手下的炮灰去送死,以便于成為妹妹火烏王恢復的祭品,可如今這個局勢,不要說幫妹妹恢復了,他自己怕是都有隕落的危險。
“不要怕!”
“我們有祭壇在,仍有一戰之力!”
一旁,另一位赤烏族的領頭人烏拉朝著祭壇打出一道手印,想要釋放其中的力量,扭轉局勢。
祭壇剛剛建成,下方的祭品不多,但足以支撐他們一戰!
這么多日以來,他們已經將千里內的所有低階妖獸都屠殺一空,將他們的血肉買入祭壇下方,以備不時之需。
低階妖獸沒什么靈性,不算妖族,他們殺起來倒也沒什么負擔。
不過,即使是妖族也無所謂,在弱肉強食的妖魔二族中,低階的妖魔本就是上位者的祭品和口糧。
“罷了。”
烏湖本想阻止老友的動作,畢竟妹妹火烏王正在吸收祭品的力量度過虛弱期。
但轉念一想,事有輕重緩急。
反正妹妹一時也恢復不了,先取用一點祭壇的力量應該也沒什么大礙。
如果放任人族屠殺下去,不但他們全部都有可能隕落,而且祭壇也會被破壞搗毀。
然而,他不阻止,卻有其他人出手阻止——
只聽見一聲凌厲的破空聲,楚江殿的三位天字一等殺手同時朝著烏湖和烏拉二人襲殺而來。
包括青荷在內,三人一言不發,雙眸充斥著嘲諷,仿佛在看兩具尸體一樣。
既然公孫凡和離侯二人可以牽扯住其他的妖魔,那么他們當然要趁此機會殺死妖魔隊伍中的兩個領頭人。
盡管青荷等人不知道祭壇究竟有什么詭異的作用,但卻可以確定一件事情——
無論它有什么作用,一旦釋放力量,都會給自己一行人帶來麻煩,甚至危險!
“該死!”
覺察到危機的到來,烏拉不由心上一緊。
三位天字殺手中,青荷以及楚河襲殺的目標都是自己!
很顯然,對方是想要阻止他打出手印,開啟祭壇。
面對著兩位頂尖殺手的襲擊,烏拉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青荷一劍斬殺炎魔族領頭人的那一幕更是記憶猶新。
他自認實力是不如炎魔族的那一位的,如果青荷那一劍刺實了,自己很可能會直接隕落!
然而這一刻,烏拉卻并沒有躲閃,反而硬著頭皮往下打出手印。
開啟祭壇是眼下扭轉局勢的唯一方法!
如果他此時放棄,等到手底下的人都被公孫凡和離侯殺死,那么自己也將難以茍活!
朔月劍的鋒芒如皎月墜落,讓人不寒而栗。
而就在此劍即將刺到頭顱的時候,烏拉正好打出了最后一道手印——
“祭壇,開啟!”
他大吼一聲,同時身軀一閃,避開了致命一擊!
然而,盡管避開了頭顱要害,但朔月劍仍然貫穿了他的右肩,并將他的整條右臂卸了下來!
來不及痛呼,緊接著楚河的攻勢也打到了他的身上。
楚河的武器很詭異,是一口長滿了倒鉤的彎刀。
烏拉靠著本能躲開了砍向心臟位置的一刀,卻被彎刀砍在了后背上。
“呵呵。”
楚河陰惻惻一笑,用力一劈,將彎刀拔出,同時拉扯出了一堆血肉。
這一刻,烏拉痛的仿佛失去了知覺一樣,直接倒在了祭壇上。
“我……是不是要死了?”
“祭壇,救我!”
“古神,救我!”
烏拉冷汗淋漓,差點后悔硬著頭皮打出手印。
盡管暫時活著,但他已經受了重創,幾乎喪失了戰斗力。
如今整個妖魔隊伍只剩下了烏湖一個王佐第九境,根本難以抵抗人族那么多的強者。
不過……
“幸好已經開啟了祭壇。”
烏拉微微松了一口氣,冷冷地看了一眼青荷幾人,仿佛在說“你們已經死到臨頭了!”
正在此時,整座祭壇都散發出了猩紅的妖異光芒,繁雜的紋理如同飽飲鮮血的野獸一樣,釋放出嗜血殺戮的氣息。
下一瞬,祭壇上方出現了一層赤色的光幕,如同一座陣法,將整座祭壇都保護了起來。
青荷等人本想再度上前徹底殺死烏拉,卻被光幕阻擋,不得寸進。
“這是什么鬼把戲?”
楚河手持彎刀,朝著光幕劈砍了幾下,卻并未能夠成功將其破開。
“搞了半天,就弄成這么一個烏龜殼嗎?”
“青荷,要不你用朔月劍試試?”
青荷緊盯著祭壇,微微蹙眉:
“在祭壇開啟的時候,我似乎感覺到下方蟄伏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力量。”
“如果貿然出手,引出了那個蟄伏的存在,你們可能都得死。”
楚河無言以對。
青荷說的是“你們”,而不是“我們”。
很顯然,她有著逃生的手段。
“那怎么辦?”
“就這么空手而歸?”
楚河神情一陣糾結,頗有點不甘心。
人族對妖魔二族的祭壇了解并不深。
根據古籍記載,有的祭壇可以召喚出半皇甚至妖皇層次的怪物,有的可以形成一個中小型的傳送陣,也有的不會出現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會給予妖魔二族的將士們恐怖的實力加持!
其中,又以召喚型的祭壇最為罕見,也最難應對!
聽青荷的意思,他們這一次的運氣好像很差?
剛好碰到了召喚型的祭壇?
“要走就快走,等到那頭怪物真正出現,再想跑可就不容易了。”
楚河很快做出了決斷——
先跑再說!
多年的殺手生涯讓他養成了“見勢不妙、撒腿就跑”的良好習慣,這個習慣不止一次救了自己的命。
然而,青荷卻搖頭道:
“不急。”
“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一股蟄伏的氣息等階很高,但……似乎狀態有點不太對勁。”
不對勁?
楚河若有所思道:
“會不會是祭品不夠,所以無法現身?”
青荷點了點頭:
“很有可能。”
“走,先將祭壇外的妖魔滅殺干凈,防止他們變成祭品,引出那個蟄伏的存在。”
她瞥了一眼先前被自己等人刺殺而死的三尊高階王佐,發現他們的尸體已經干癟了下去,尸體中的血液也早已被祭壇吸干,淪為了祭壇的養料。
“記住,殺人的同時要清理尸體,不要再為祭壇添加祭品了。”
楚河自信一笑:
“放心,同樣的錯誤我從來不會犯第二次。”
話音剛落,三位天字一等殺手就放棄了烏拉和烏湖,轉而和公孫凡、離侯會和,聯手屠殺這一支來不及撤退到祭壇中的妖魔隊伍。
朔月劍的鋒芒一閃而逝,輕而易舉就砍下了一位王佐第七境妖魔的頭顱。
同時,劍中傳遞出一陣冷冽如冰霜的寒氣,將妖魔的尸體冰封了起來,看上去如同一整塊玄冰。
下一瞬,尸體落地,粉碎成了一粒粒冰晶。
離侯舉著破山錘,目瞪口呆。
倒不是驚訝于青荷的實力,而是驚訝于對方的無恥——
“我和他打了那么久,馬上就能錘死他了,你居然來趁機撿便宜?”
“楚江殿的殺手都那么卑鄙的嗎?”
“我不管,軍功我要分一半!”
青荷沒有理會對方,提劍刺向了下一個目標。
朔月劍又砍下了一個王佐第六境妖魔的頭顱。
見到這一幕,離侯頓時欲哭無淚:
“不要搶了!”
“這可都是我的軍功啊!”
先前他一個人拖著幾十個妖魔,以傷換命,配合著公孫凡的君子青鋒一個個殺了過去,盡管戰果頗豐,但自身也受了不小的傷勢。
眼下剩下的妖魔一個個都耗盡了靈力,疲憊不堪,這時候青荷三人卻來搶人頭來了?
豈有此理!
“顏老狗有一句話說的不假,楚江殿都是一群自私貪婪的人!”
“哼!”
離侯握緊破山錘,氣呼呼地沖向了一個王佐第四境的妖魔,一錘子就將對方的肉身連帶神魂砸成了粉碎!
不得不說,有了三位天字一等殺手的加入,離侯身上的壓力驟減不少。
當然,本該得到的軍功也減了不少。
“走!”
“退守祭壇!”
見到祭壇光幕亮起,妖魔們不再拼命廝殺,而是轉頭就往祭壇的方向退去。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祭壇上。
他們距離祭壇并不遠,很快就有人退到了光幕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眸閃過劫后余生的驚喜。
但也一部分人倒在了路上,死在了朔月劍、破山錘以及君子青鋒等武器下,落得了一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幾個呼吸后,廝殺停止。
祭壇中,烏拉和烏湖率領著人數少的可憐的隊伍,一陣咬牙切齒。
“該死的人族!”
烏拉捂住手臂斷裂的傷口,死死盯著青荷等人,怨憤道:
“你們會后悔的!”
“古神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祭壇外,五位人族聚在了一起,同時凝視著詭異的赤色光幕。
公孫凡神情嚴肅道:
“除了領頭的兩個赤烏族外,剩下共有九頭妖魔跑到了祭壇中。”
“都是王佐第五境以上的存在。”
盡管他們盡力屠殺,但也攔不下所有的妖魔,畢竟中高階的王佐不是螻蟻,尤其是第七境以及第八境的妖魔,甚至可以勉強在他們手中支撐一兩招。
所以為了屠殺更多的妖魔,他們后來選擇的都是些王佐中階的目標。
“要回去嗎?”
“我們已經殺了足夠多的妖魔。”
公孫凡在詢問青荷的意見:
“這座祭壇太詭異了。”
“遲則生變,我們應該見好就收。”
看上去十分莽撞的離侯贊同道:
“我也覺得可以離開了,我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仿佛被一頭半皇盯上了一樣。”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其他人的認同。
“我也是。”
楚河頷首道:
“當祭壇開啟后,這種感覺正在一點點變強,讓我心生不安。”
公孫凡嘆了一口氣:
“看來并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祭壇下有大恐怖!”
“再不走,很有可能會引出一尊半皇!”
這一刻,眾人皆是看向青荷,等待她的指令。
青荷微微蹙眉。
在她眼中,祭壇中的那些妖魔都已經是死人了,值得重視的就只有那個蟄伏在祭壇下的恐怖存在。
她可以肯定,祭壇中的祭品不多,并不一定能讓那位存在現身。
如果那位無法現身,那么她們可以留下,一點點破去祭壇的光幕,斬殺所有妖魔,破壞這一座祭壇。
可如果那位現身了,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麻煩。
她們五人中很可能會有人因此隕落。
賭不賭?
青荷在猶豫。
而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背后傳來了一個聲音——
“小姨,破開那個光幕!”
“有我在,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