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巴就讓人叫你老巴？
占人便宜也不是這么占的吧？
陳易無奈一笑，拱手道：
“巴前輩，盡管我初來乍到，可在來的路上也遇到了一些意外之喜，身上有上百個妖魔的死亡憑證。”
“但我不想引人注目，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此言一出，中年管事的雙眸頓時微微一亮。
看來，是有大生意？
若是十萬以下的軍功，以楚太子的身份根本用不著藏著掖著，都這么說了，肯定是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莫非是刺殺了某個妖魔大人物的杰出子嗣？
又或是……
殺死了某個負傷的高階王佐？
至于巔峰王佐甚至半皇……
呵，根據情報，楚太子今年才十七歲，且不說符不符合邏輯，即使他十七歲真有如此實力，楚江王又哪里舍得讓寶貝兒子一個人北上犯險？
不得將他關在“忘川”一直修行到人皇再出來？
“這個簡單。”
中年管事臉上堆滿了笑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廣場中央有幾間密室，我們可以進去慢慢談。”
他和很多殺手都打過交道，深知殺手將自身信息看作身家性命，決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所有實力展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尤其是對于楚太子這等天賦異稟的天才而言，無時無刻都要防備各方的針對暗殺，關鍵時候多藏了一點實力，多藏了一張底牌，就多一分保命的手段。
例如現在，如果此時他拿出一個王佐第五境的頭顱，那么下一次敵人派出來針對他的死士十有八九就是王佐第六境甚至第七境的實力。
如果拿出一個王佐第七境的頭顱，那么敵人便會派出王佐第八境甚至第九境的死士。
如果拿出一個半皇頭顱……
那么楚江王就得背負一身罵名了。
沒有人會相信十七歲的楚太子可以殺死一尊半皇，即使是負了重傷的也不可能，而半皇頭顱出現在他手上只有一種可能——
楚江王給的。
“有勞前輩了。”
陳易跟著中年管事往前走去。
一旁，天字一等殺手彩虹猶豫了一下，終究是選擇佇立在原地，沒有跟著一起去。
此地是監察殿分部，陳易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她不必擔憂。
而且……
陳易并沒有讓自己同行，估計也有不夠信任自己的意思。
“大人，少殿主殺了哪位大人物啊，怎么我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少殿主如今實力在哪個層次啊？”
望著陳易二人走入密室，不少殺手開始竊竊私語：
“我聽說白無常大人麾下的那個前殿主候選人藍鵲有過刺殺王佐第四境的戰績，少殿主作為我們楚江殿第一天才，再怎么也不會被一個女娃子比下去吧？”
“依我看，至少也得是中階王階。”
一聽這話，有個女殺手忍不住了：
“呵，女娃子怎么了？彩虹大人便是女兒身，然而在天字一等殺手中也是佼佼者！”
其余殺手紛紛表示贊同：
“彩虹大人自然是巾幗不讓須眉。”
“可是，少殿主的實力……”
那自然也是深不可測的。
“我聽說少殿主是一個魂海修行者，魂海修行者分為許多種，而他正是其中戰力至強的符師。”
“符師的戰力除了仰仗魂海大小外，更仰仗符篆的品階和質量。
楚太子背后有人皇老爹的鼎力支持，這二者自是不會差的。
有一位天字二等殺手小聲嘀咕道：
“我總覺得少殿主身上有一陣恐怖的氣息，讓我靈魂戰栗！”
其余人聞言皆笑之。
“少殿主又不在這，你此時拍馬屁有什么用啊？”
“老臉都不要了！”
“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少殿主虎軀一震，你就忍不住要俯首稱臣了？”
然而，彩虹卻是微微蹙眉。
這一行干多了，直覺是很準的。
而那位天字殺手描述的，她仿佛也有類似的錯覺。
只是……
怎么可能呢？
盡管監察殿富甲天下，可邯鄲城分部的密室卻陳設十分簡單。
也許，是怕被人攻進來撿了便宜？
密室內，陳易和中年管事席地而坐，石門緊閉，低階靈料砌成的四壁和地板、天花板都閃耀著陣法的光芒，將此地和外界隔絕，讓人無法探查到二人的交談。
“少殿主，密室開啟一刻鐘，消耗五百軍功，這可是記在我的賬上的。”
中年管事搓了搓手，道：
“如果這一次拿出的東西價值不足，那么抱歉，這份軍功可能要由你來分擔一二。”
開啟密室不但要有一定的權力，更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以他的脾性，自然不甘心做虧本的買賣。
陳易雙眸平靜：
“理應如此。”
盡管他知道一刻鐘五百軍功的價錢肯定有水分，可對方越是在乎軍功，就越是代表此次交易可以順利完成。
無利不起早。
三百萬的軍功，即使是一丁點的分成，也足以讓管事堅定地站在自己這一邊。
“如此，請展示一下你的斬獲吧。”
中年管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盡管他已經表現得十分專業，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充滿了期待，可陳易卻仍是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出了不以為然。
這也不難理解。
畢竟楚太子今年才十七歲，頂了天也就拿出一個高階王佐的頭顱，而中年管事在邯鄲城任職那么多年，不說巔峰王佐了，即使半皇頭顱也見過不止一個！
要想讓他大吃一驚，那可太難了。
陳易拿出一枚儲物戒指，將里頭的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
那是火烏王趁人不注意交給陳易的一枚戒指。
下一瞬。
一顆顆散發著恢弘氣息的妖魔頭顱抖落了下來，頭顱的形態各異，美丑皆有，其上的血液并未干涸，顯然都是剛死去不久。
粗粗一觀，足有上百之多！
“這……”
“全是王佐？”
中年管事不免有些驚詫。
一次性看人拿出上百顆妖魔頭顱倒是不少見，可一次性拿出上百顆王佐妖魔的頭顱那可就是一個奇觀了！
即使是半皇存在都不一定做得到！
然而……
楚太子，他今年才十七歲啊！
匪夷所思！
除非……
是有其他人出手替楚太子殺了人，再讓他來領取軍功！
盡管這也在規矩之內，可按照規定，頭顱的展示者如果不能證明妖魔的死和自己有關，至多只能得到其中的兩成軍功……
那還不如直接賣給地下市場呢！
雖說人族中確實有那么一幫二代弟子利用這一類手段虧本攢軍功，換取“萬金侯”的封號，但以楚太子的身份應該不至于做這么有損口碑的事情吧？
再說了，這上百顆頭顱加一起也不夠三百萬軍功啊？
怕是一百萬都夠嗆。
就在中年管事胡思亂想的時候，陳易微微一笑：
“巴前輩，請幫忙清點一下吧。”
“我可以保證，這里所有妖魔的死都和其他人族沒有半點關系，所有軍功全是我一人應得的。”
中年管事無言以對。
這一類話他在分部早就聽無數人說過了，很多人為了獨吞軍功，什么話都說得出來，那可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他沒想到楚太子也是這樣的人。
這讓他對這位年輕人有了一個比較差的印象。
“少殿主，提醒一句，冒領軍功在人族可是不小的罪名，盡管上頭大多數時候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而今設立了一個三百萬軍功的百年庇護，相信會有不少大人物關注此事的。”
“我粗略算了一下，這些頭顱價值差不多是八九十萬軍功，如此數額，已經可以登上封侯榜前十了。”
“換句話說，一定會有人追查這筆軍功的來歷。”
“屆時，少殿主若是被發現撒了謊，定然會對地府十殿的聲譽造成不太好的影響。”
中年管事也算是盡職盡責，善意規勸。
然而，陳易卻聳肩道：
“無妨，讓他們查便是。”
“我不怕查。”
中年管事微微蹙眉，有一點不怎么高興的樣子。
地府十殿和監察殿也有很深的糾葛，其中有不少老殿主成為了監察殿的宿老，身居高位，一旦出了事情，事關十殿聲譽，自然會想方設法保住你！
可我怎么辦？
你有人保，豈不是得讓我來背鍋？
盡管我也來歷不凡，有不止一位的人皇靠山，可有什么用啊！
你知道監察殿內部的競爭有多激烈嗎？
你知道有多少人皇子嗣盯著我的位置嗎？
分部管事，且是青州第一戰線上百座雄關中至關重要的六座主城之一的分部的管事，如果碰巧遇上了幾次大戰，一個任期下來的分成足以讓人皇都眼紅不已！
幫你作假，豈不是砸了我自己的飯碗？
“少殿主，說句難聽的話，以你目前展露出來的實力并不足以讓我相信你可以親手殺死這上百個妖魔！”
中年管事這句話已經有點得罪人了。
差點就指著鼻子罵陳易在騙人了。
然而，陳易早就料到了對方的反應。
這也正常。
對方信了那才有鬼！
于是，他稍稍泄露了一點自身氣息——
雙眸之中，鋒芒一閃而逝，讓人不寒而栗。
即使中年管事也被驚出了一滴冷汗！
這……
這是巔峰王佐的氣息！
怎么可能！
他不敢置信，死死盯住了陳易：
“你……”
“你真的是楚太子？”
十七歲，巔峰王佐，即使在監察殿中也屬于第一層次的存在了！
而且，那個層次不會超過一手之數！
他聽殿內的宿老們提起過楚太子，對此子評價頗高，可要說和那個層次的人相比……是不是有點太荒唐了？
要知道，青州連一條極品靈脈都沒有，和那幾位妖孽的修行環境比起來差飛了！
陳易說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難道我臉上的面具會作假嗎？”
中年管事沒有多想。
他也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怎么可能會有人冒充楚太子？
“稍等。”
他冷靜下來，開始拿起一個個頭顱，依次驗明死者的身份，并計算對應的軍功。
而越是查驗他越是心驚。
楚江殿有一套特殊的手法，可以粗略探查死者死亡的方式。
中年管事可以看得出來，一百多位妖魔都是死于同一個人之手！
“這些妖魔都是數月前沖破第一防線的數十萬妖魔軍隊中的高層，為何會全部死在楚太子的手下？”
他將驚詫藏匿起來，暗忖道：
“頭顱中保留著充沛的靈力，生前并未拼死而戰，更像是被人偷襲刺殺而死。”
“而傷口處卻都有著一絲絲火之規則的氣息。”
聯想到情報中所說，楚太子是一位符師，中年管事就越發確信，楚太子使用高品階的火屬性符篆偷襲殺死了這些妖魔！
如果煉制符篆的靈料品階夠高，本身就含有火之規則，那么即使符師沒有半皇境界，也可以煉制出堪比初入半皇全力一擊的恐怖靈符！
只要煉制的時候有觸碰到火之規則的半皇在一旁輔助。
“清點完畢，一共八十七萬五千軍功。”
和預估的差不多。
這一刻，中年管事看向陳易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嚴肅而認真。
甚至……
有一些畏懼和恭敬。
這一刻，他不再懷疑頭顱的來歷。
一個十七歲的半皇戰力，即使是依靠靈符短暫發揮，也足以載入史冊！
他可以確定，即使在監察殿中也沒有如此妖孽！
“少殿主，你真的要現在就兌換軍功嗎？”
“如此數目的軍功，不但會將你推上封侯榜前三的位置，享受萬眾矚目的榮耀，更會將你推上風口浪尖，受到妖魔二族甚至人族內部叛徒的針對！”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即使是監察殿的那幾個頂尖妖孽，身后有那么多人皇庇護，也不敢大搖大擺走出來顯擺！
青州屬于人族力量比較羸弱的一方，百座雄關在赤烏族和炎魔族的聯手攻勢下就已經岌岌可危，如果一個十七歲半皇的消息再泄露出去，引來更多的妖魔……
怕是承受不住啊。
“少殿主，我建議你悄悄兌換。”
“不上榜，但可以在這里兌換所需的一應資源。”
“甚至……”
“我可以為你爭取監察殿的庇護和資源傾斜。”
在監察殿中，舉薦妖孽也是殿內弟子獲取獎勵的方式之一。
中年管事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舉薦了眼前的楚太子，那自己會得到多少好處！
“巴前輩，費心了。”
陳易拱手一笑，順勢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另一顆頭顱。
“不過……”
“監察殿的庇護，我想按照規矩來爭取，免得被人說閑話。
中年管事雙眸呆滯，恍若未聞。
他，他見到了什么？
一尊半皇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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