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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地北天南

  夜色漫長,終會天明。

  破曉后,迎來的是大日東升,亦或是陰霾細雨,無從得知。

  橫龍山腳下,月旦評如期開始。

  秋清,柏小衛,以及一眾文官赫然出場。

  南方僅來了季建等少數人,謝一鳴并未現身。

  北方那里,因臨近妖域,故而未有人來,不過郭氏家族派人送來了不少雕刻印章的血靈石,以表慶賀。

  許多事,只要之前未發生異變,之后便會水到渠成。

  此次,不少寒門學子慷慨陳詞,有人成心賣弄學問,有人真是一片丹心向烈陽,還有人僅是來投機取巧,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潦草落下一兩首韻律格調文心文骨不算上佳的邊塞詩歌便下場。

  此次月旦評,無任何懸念。

  千盛獨占鰲頭,鐘炎屈居第二。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這一次,秋清與柏小衛等文臣商議了一番,取了兩瓢,一對雙子星自橫龍山冉冉升起,無人知曉往后會去向何方。

  這一次,南北世家,倍感震驚。

  千盛在月旦評上的詩詞歌賦,治國良策,文心玉骨展現淋漓盡致,且有破極修為,劍舞靈動,不經意間令風云變色。

  這,本該是參與八顧之宴的人。

  鐘炎,文采燦然,骨氣高聳入云,疏策鐵筆錚錚,雖功力淺薄了些,可誰都能看出,鐘炎往后便是鐵臣醇儒。

  季建見鐘炎,如少年見青山。

  雖說戶籍在恒昌宗治下,可一想到鐘炎本是男人,季建心中便又釋然了些。

  這一日過后,千盛與鐘炎名滿人族天下。

  當夜,恒昌宗內大擺宴席,因大爭一事,恒昌宗已很久不曾舉行盛宴,此次之盛宴,可比宇文君同景佩瑤的那次婚宴,極盡奢靡,極其暢懷。

  盛宴結束不到五個時辰,雙子星便已入晉華宮面見陛下。

  同八顧之宴期間一樣,陛下見年輕人,披頭散發,儀表潦草不失瀟灑豪邁之勢。

  殿內,秋清與柏小衛相伴在陛下左右兩側。

  千盛身著錦衣玉帶,腰懸長劍,姿態風流。

  鐘炎束起長發,身著白衣,猶如皎皎之美玉。

  人皇略微透出一道略有沉重的呼吸聲,眸光如山海,凝望向千盛,道:“倒是不俗,據我所知,七律之中還有一梁寧,你當強于梁寧,為何不來八顧之宴?”

  “看不上?”

  千盛未刻意控制呼吸吐納,紫薇真元當前,他一如既往,微低頭道:“回稟陛下,我看上了梁寧。”

  人皇微微坐直身子,一臉玩味道:“有趣,少年風流可到極致者,唯有你。”

  “月旦評后,你名滿天下,聲望不弱八顧,不知你想要當多大的官?”

  千盛神色如常,從北方出發,前往皇都吃八顧之宴的路上,千盛便猜測出陛下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也早就想好了答案。

  “南華州,崖靈郡守。”

  人皇視野中的千盛氣度從容,無絲毫做派。

  須知,南華州三郡,唯有崖靈郡最為繁榮昌盛,乃三郡之首,身居此位,往后可穩定南華州刺史之尊。

  年輕人心不小,有些狂妄。

  可年輕人心若是小了,那也算不得是個年輕人。

  陛下嘴角上揚,沉聲道:“昔日,許還山都不曾在朕面前口出如此狂言,你因何如此狂妄,朕本意將你發配南方,先從一貧瘠之地的父母官奮起,預計一年后仕途逐步升遷,未曾想,你竟要一步到位。”

  “是否明日,你便要將朕身側的兩位愛卿取而代之?”

  話音落下后,大殿內紫氣涌動,雷鳴跌宕,若天威難測。

  千盛仍是沒有低頭,平心靜氣道:“陛下問了,我便要回答,此乃肺腑之言!”

  人皇微微一怔,繼而仰頭大笑,眸光一凝望向千盛,擊節贊賞道:“好氣魄,比起宇文君,你要爽利些。”

  人皇瞥向秋清,暢然道:“朕聽聞,崖靈郡守年事已高?”

  秋清雙手作揖謙卑應道:“年歲大了,口角也不利索,是得告老還鄉,不過其人執政一片丹心,可封義安公。”

  人皇點頭道:“準了。”

  千盛含蓄一笑,微微移步,他想知道身旁的這位讀書人,會以何姿態面對陛下。

  學成文武藝獻于帝王家,大致就是鐘炎畢生之所求。

  人皇眸光洶涌如潮,凝望鐘炎,后者雙肩微微顫栗,讀書人的身子骨,總會有些柔弱,白鹿書院內的年輕時也是這般柔弱,只是面貌不如鐘炎罷了。

  鐘炎眸光澄明,若朝陽,若他鄉孤月。

  人皇輕聲嘆道:“你之容貌,倒是可娶個高門大姓之女。”

  鐘炎一板一眼,作揖鞠躬道:“回稟陛下,小生心中只有春秋。”

  南人的聲音很棉柔,像是姑娘家,鐘炎的聲音有些清脆,如照耀日光的冰川。

  “北方霸州當陽郡你可愿去?”

  鐘炎沒有問是郡守,還是侍郎,只是鏗鏘應道:“愿去。”

  人皇微微揮手,鐘炎與千盛微鞠一躬,徐徐退離晉華宮。

  “待得他們走馬上任時,將此二人戶籍變更之皇都腳下,賜錦繡宅院兩座,至于那個鐘炎,二位可酌情給他定下一門婚事。”

  “千盛已心有所屬,無法強求,但戶籍得在皇都,身為皇都人,何等之體面!”人皇笑意醇然微醉。

  秋清輕聲笑道:“陛下見獵心喜,可有和心得?”

  人皇瞥了眼秋清,沒好氣道:“朕是否對你寬容過度,致使你不知天高地厚?”

  秋清如實應道:“臣秉性溫醇,望陛下明鑒。”

  北人去了南方,南人去了北方,當真是以天南地北為界。

  景佩瑤知曉此事后,也覺意外,預想中那位陛下不會如此大度,至于更換戶籍一事,景佩瑤順之,未有微詞。

  屋檐下,景佩瑤扶欄遠望,心中無感慨,此事落幕后,難免覺得心里空蕩,忽然間,身后傳來輕柔腳步聲。

  井寒清到了,微鞠躬道:“見過夫人。”

  景佩瑤會心一笑道:“近前來說話。”

  二女久未見,有體己話要說,也有政事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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