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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不是不行

  深夜,月明星稀,驛站的院落里點綴粼粼銀輝。

  夜間喝紅茶,已不再提神醒腦,故而邱煜和柏小衛喝起了萬年春茶,養心闊神思。

  邱煜微微抬頭,右手舉起茶杯,

  眸光靜靜的看著紫水晶茶杯沿口,索然無味道:“再有三個時辰,天就亮了,那時,鎮安王便會入宮,文武百官將齊聚金鑾殿內,你可順勢說出借兵一事。”

  “若鎮安王為帥,百官紛紛點頭附和。”

  “若岳擘為帥,

  自然是有千般阻攔等著你。”

  柏小衛盤膝而坐,

  脊梁挺的筆直,話鋒一轉道:“今夜的你,精氣神頗為旺盛,想來白日已養精蓄銳過,當吃了不少補藥,不知是御賜的補藥,而是府邸中本就有的補藥?”

  邱煜慢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客氣問道:“有何區別?”

  柏小衛瞥了眼邱煜,含蓄道:“并無區別,只是隨便一問。”

  邱煜:“……”

  “你還是不肯退一步?”

  柏小衛嗯了一聲,夜風清冷,柏小衛不忘分出一道真元,護住邱煜之五臟六腑。

  “我雖不是劍客,卻從你身上,領悟到了些劍道皮毛,攻守之道,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邱煜頗為無奈道。

  還剩三個時辰,于兩人而言,

  有些短暫。

  于靈都境內的百姓而言,這不過是安心如夢的三個時辰。

  柏小衛舊事重提道:“不如還是猜拳,我思來想去,唯有這樣,最是公平。”

  然而,邱煜卻搖了搖頭,站起了身子,說道:“岳擘為帥,我這就回宮,領取那一百軍棍。”

  柏小衛一臉狐疑的望著邱煜,思索道:“據我所知,大人是一個鍥而不舍的人,多年從政,處理諸多棘手難題,從未退卻一步,為何?”

  邱煜道:“你如此兒戲,又不肯退卻一步,

  自然是穩坐釣魚臺,我已知曉人族當下的底蘊,多余的試探,

  已毫無意義。”

  “不過,你得給我一個承諾。”

  柏小衛神色一凝,輕聲道:“一個怎樣的承諾?”

  邱煜望向天上明月,星河萬千,多夢幻的一幅畫卷。

  “聽聞人族皇都,有一鴻宴樓,那里八珍宴席,僅次于皇宮里的八珍宴席,若我有朝一日,有幸到了貴國皇都,大人以友人身份,請我吃一頓八珍宴席可好?”

  邱煜感慨萬千,沒想到棋力較量,沒想到權謀爭鋒,只是想起了人族皇都的八珍宴席。

  局勢變換萬千,總歸還是要吃飯的。

  柏小衛頓了頓,鄭重點頭道:“好。”

  邱煜擺了擺手,示意柏小衛留步,獨自離開驛站,背影也不算孤單,只是少許落寞,少許蒼茫。

  宮廷,養心殿內。

  靈帝陛下一直在這里等候邱煜。

  邱煜這一次的腳步聲很輕,很穩,似一個體態輕盈的少年來到這錦繡萬千的殿宇內。

  行叩拜大禮,興平氣和道:“有負所托,臣罪該萬死。”

  靈帝站在邱煜面前,低頭望了眼這位尚書令大人,眼神中風云變幻不定,如未來的局勢。

  “愛卿覺得,由誰來執掌軍棍?”靈帝輕聲問道。

  邱煜苦笑了一聲,道:“鎮安王,那位王爺身材魁梧,力大無窮,一棍有卷動風云天翻地覆之力。”

  靈帝聞后,嘴角不經意上揚,饒有興致問道:“若是鎮安王出手,只需一棍,你便要魂歸九天,何事令你如此想不開?”

  邱煜平心靜氣道:“有負所托,顏面落地,便是身處十里桃花林中,亦如同身處深淵冰窖之中。”

  靈帝釋然一笑道:“朕赦你無罪。”

  “夜色已深,你還可歇息三個時辰,早朝再晤。”

  邱煜若有所思,眼神迷惘,重重叩首后,緩步離開養心殿。

  次日,鎮安王接旨,率領麾下二十萬精銳,從靈族東北疆域出發,前往人族,大軍浩蕩,徹地連天,猩紅色的王旗迎風烈烈,若歷史的車輪滾滾轉動。

  柏小衛率領使團,如期返回靈族。

  借兵一事,就此落下帷幕。

  北海,宇文君知曉消息后,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臥榻上,他失算了,萬萬沒想到,岳擘這個敗軍之將,仍舊是主帥。

  “為何你如此頹廢?”臥榻之側,景佩瑤狐疑問道。

  宇文君翻身走下臥榻,披頭散發赤足而履,對于今日早膳是何物,已完全喪失興趣。

  “岳擘為帥,意味著柏小衛沒有失手,我的猜測第一次出現了錯誤,執政能力,柏小衛竟然遠在我之上,令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更令我意難平之處在于,我曾驛站里對柏小衛說過鎮安王為帥的話。”

  “已很多年,不曾犯過年少輕狂的錯誤。”

  梳妝臺前,景佩瑤手握木梳,緩緩梳理三千青絲,微微動念,便察覺小皇月已在岸邊淺水以劍為筆開始晨練。

  “武宓已令北方世家豪門的年輕俊彥接連顏面掃地,世家頭頂,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陰霾,鎮安王過境,當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可否令武宓提著血矛返回恒昌宗。”

  “過幾日,鎮安王便會從橫龍山腳下經過,于情于理,你我都得親自出面,款待靈族將士,從此刻開始準備,等鎮安王到了后,應該可以擺設出長達百里的宴席。”

  宇文君來回踱步,眉頭微皺道:“大張旗鼓未必會有奇效,逢場作戲亦有弦外之音,這會不會過于浮于表面?”

  景佩瑤梳理好長發,起身淡淡瞥了眼宇文君披頭散發的模樣,誠然道:“長達百里的宴席,于府庫而言,是一筆不小開支。”

  “這難道是浮于表面?”

  宇文君頓了頓,思索再三后道:“那便依了夫人。”

  “我們早上吃什么?”

  景佩瑤氣笑道:“那你想吃什么?”

  宇文君道:“包子,米粥,時令小菜,我想起了岳父岳母的手藝,雖是家常菜,卻格外耐吃。”

  景佩瑤無語至極道:“可我自幼苦修,未曾承繼父母雙親的手藝。”

  和面,蒸包子,煮米粥,這些事不難做,卻頗為繁瑣,灶臺上的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厭煩,便是正經的庖廚亦是如此。

  宇文君想了想,道:“去南方吃早飯,那里的早茶,包子,都很不錯。”

  景佩瑤望向屋門之外,視野盡頭,小皇月仍一絲不茍練字中。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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