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夕望看著那紛飛的刀光、震耳的聲響,內心沒有半點要笑話棄權的廚師的想法;
殺意都快從徐師傅眼眶里迸出來了;
見到這一手,能握穩菜刀才是怪事……心態估計都直接剁崩了喂!
“哈啊!”
剁好了三條羊肋之后,徐師傅相當熟練地將其中的骨頭除去、將羊肉裝盤;
裝好盤后,又放入鍋中、用各式調料重新烹飪了一番;
這個過程還算是正常,無非是他的表情稍稍有點兒猙獰;
短暫的翻炒過后,徐師傅將羊肉分成三份、然后撒上一點兒蔥花、香菜作為點綴;
“請三位品嘗招牌菜——刀光羊排!”
好嘛,這名字真是有夠呼應的。
“那么,請品嘗一下吧……”杜雅韻再度做了個“請”的手勢,服務員也為三人各送上了一杯鮮榨果汁;
夕望夾起來了一塊,仔細品嘗了下;
嗯……不愧是特級大廚的招牌菜,在口味上實在是沒得挑剔。
“如何啊?”杜雅韻帶著幾分期待問道;
徐師傅的表情顯然比她還要急切。
畢竟、他剛才已經通過傳菜人員的談論、知道夕望的品鑒能力非凡;如果夕望能夸贊兩句的話、徐師傅會感覺相當受用!
要是能提出意見建議的話,也相當不錯……
“單就口味上而言,”夕望評判道,“火候的掌控、調料的配比已經是登峰造極,實在是沒什么好指摘的了。”
徐師傅得意地揚了揚眉毛,杜雅韻也打算借機夸贊一下徐師傅的手藝和原材料的珍貴;
“但可惜的是,你剛才那番表演,實在是殺氣太重了。”
夕望這句話一出,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徐師傅自然是臉色鐵青,連杜雅韻都感覺有些不妥:這可是人家練了十多年的手藝誒!
私下里吐槽一下當個樂子就過去了,當面說的話、人家心態都會炸得稀碎吧?
“我、我這是專業特色!”徐師傅顯然不服氣;
他臉色漲成了豬肝色;就算知道眼前這位是大小姐請來的貴客,也得據理力爭!
“這種狂野的刀法,能讓食客感受到食物之外的震撼感!是用餐體驗的重要一部分!是廚師對用餐者尊重的體現!我練了十七年,就是為了讓食客感受到那份——心意!”
其實夕望原本不打算和他辯解這么多的;
畢竟人各有志,眼前這位師傅顯然也是把這個當成了自己的人生信條之一;
但……
夕望瞄了一眼幻蝶那邊。
動刀叉前就注意到了。
她纖細的臂膊在微微顫抖,臉上有著難以徹底壓制的驚恐,眼角更是帶著些微淚花;
天道也好、權限也好,她畢竟只是一位除了顏值和身材外沒什么特別的普通少女罷了;
剛才那一連串的巨響和殺氣,男人尚且膽寒三分,更何況一位小姑娘呢?
所以,場面還是要找回來的。
“很好,這位師傅。”夕望直接站了起來、直視著徐師傅那帶著殺氣的目光,“你剛才已經提到,做菜是為了食客考慮,對吧?”
“對!”徐師傅斬釘截鐵地點頭應和,“這正是我窮盡畢生追求的!”
“是,成年男子或許能夠通過你的表演感受美感,但……你考慮下其他群體了沒有啊?比如——
一部分膽子不是很大的孩童?
一部分生性喜靜的柔弱女性?
一部分崇尚文雅寧和的老爺子?”
“那……這也是我的特色!”徐師傅緊握著刀柄,“我窮盡了這么多年練習,必須要有特色、必須要讓食客感覺到……我和其他大廚不同的地方!”
還真是個有志氣的人。夕望點了點頭、向著他走了過去;
那就有必要給他指明一條別的方向了。
“那么,徐師傅,請把你的刀借給我一把。”夕望走到徐師傅身邊說道;
“你要做什么?”徐師傅眉頭一皺,但還是把刀柄遞給了夕望;
哎呀這刀還真有點兒沉……
夕望表面上不動聲色、走到了羊肋旁邊;
“有特色的方式,又何必那么粗暴呢。”
“這位客人。”徐師傅冷聲道,“我能理解您想要秀一下技術的想法……
但,我得先提醒您一下,這可是產自綠海草原的獨特黑羔羊,肋骨和普通羔羊有點差距……骨頭、筋膜之類的不能一概而論,您可別失了手。”
“多謝提醒,但無需擔心。”夕望笑著搖了搖頭;
這種特制羊排骨頭、筋膜難以處理?
沒事,普通的羊排我也沒處理過。
徐師傅冷笑一聲:這羊排就是因為一部分骨頭難以去除、啃著費勁,他才大費周章用那么狂暴的方式把肉全都取下來;
哪怕刀工熟練如他,想要用文雅的方式全取下來也極其困難——而且沒有表演性;
真想完美取下來全部的肉,就得對生物學有極其到位的研究才……
徐師傅的笑容很快就掛不住了。
因為夕望不僅絲毫不慌亂,還從兜里拿出了兩塊“白布”,然后將其當做眼罩、將自己的眼睛給蒙了起來!
閉著眼睛處理羊排?徐師傅嘴角在抽搐,這不切到自己手就不錯了!
不……不光是他手的問題。
徐師傅下意識向后退了兩步,那刀可挺長的……劃到人或者掉下砍到腳面……
“夕望同學……”杜雅韻欲言又止;
“不用阻止我啦~”夕望擺了擺手;
不是要阻攔你啊,杜雅韻在內心吐槽道,你既然出手了,那肯定就是有準的嘛;
我單純就是好奇,你用來蒙住眼睛的那兩塊白布是什么來歷?
看著好像白色的絲制長手套?
不是,你一個男生,為什么會帶這種女生喜歡的裝飾品?
難道說……
杜雅韻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了一些比較奇怪的東西。
“那么,我要開始了。”夕望笑著,雙手拿起刀柄、隨意向著側邊砍去;
巧合的是,這一刀正好砍在了兩根肋骨之間的空隙;
夕望一發力,這刀刃就相當順暢地劃了過去——整個流暢的過程配合夕望那隨心的動作,簡直如同專業表演一樣富有藝術美感;
切到盡頭之后,夕望將刀刃停在末端、如同鋸子一樣來回摩擦幾下;
隨后,夕望將刀刃一傾斜、卡在骨頭縫中,相當輕松地就將一條羊肋“撬”了下來;
“那么,我要開始剔羊肉咯。”
徐師傅依舊淡定得很——
不過是運氣好點兒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