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說完,池江寒站起欲走。
“等等”,季聞學伸手扯住池江寒的長衫廣袖,長嘆一聲,道:“你也說了,你我同窗十余載,自你放棄高考回山之后,相見次數便極少了,好歹,喝了這杯茶再走。”
聞言,池江寒沉默少頃,緩緩坐回低矮軟椅。
“對了”,季聞學收斂了眼中的炙熱明亮,又變回了旁人眼中的穩重總裁,“西南玄陰山王家你知道嗎?”
池江寒吹者熱茶,悶悶“嗯”了一聲。
“我沒記錯的話,那玄陰山是邪門吧?其中的王家近來愈發肆無忌憚了。
不僅放縱門中精銳謀害我公司的D級人才,還打傷了我一個縣級分部的教官。
除此之外,在附近數個縣城的分部中,那王家也安插了不少人手。
我靈能公司最大的目標就是打擊那些心懷不軌的尋常覺醒者,對上這類已經超出了D級范疇的邪門對手,根本就是有心無力。”
飲了一口極品龍井的池江寒微微一愣,“他們竟敢不顧約定光明正大的擾亂凡世?”
見季聞學點頭確認,池江寒復道:“既是他們撕毀約定在先,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便聯絡其他正道隱宗,商談剿滅玄陰山之事。”
季聞學露出笑容,為池江寒續添茶水。
之后兩人拋開宗門瑣事,好好敘了一番舊。
送走池江寒后,回到辦公室中的季聞學重重坐在靠椅上,滿面愁容。
盯著環形辦公桌右前方的炎夏旗幟,季聞學憂心忡忡的想道:
“靠上升空間極為有限的覺醒者,維護炎夏一時安定是夠了。
而且隨著靈氣的不斷增加,覺醒者的數量也在不斷上升,現在不光是公司,炎夏真正的執法人員中也出現了覺醒者,這是好事。
這段時間是趁著西邊自亂,我們才能安穩發展。
可他能亂多久?
本土隱宗不愿共享基礎修行法,誰能保證西邊的隱世教派不共享呢?
不,他們都不用共享,一些出現時間不過數百年的撮爾小國,許多更是那些隱世教派指引成立的。
他們只需要吸收西面出現的覺醒者,就能不斷壯大自己!
可能三年,可能五年,整合了所有力量的西邊宗派絕對不會安心偏居一隅!
再不想辦法發展起來,屆時該如何抵擋?”
兩天后。
靈能公司合景分部,專為覺醒者們配備的頂尖醫療部門中,上半身纏滿了醫用繃帶的陳閑緩緩睜眼。
“您醒了!”
一旁打著瞌睡的值班護士瞬間清醒,滿臉驚喜的說道:“您等著,我馬上去叫周醫生!”
不等陳閑回應,帶著口罩、只露出一對雙眼皮大眼睛的護士就跑出了房間。
直到此時,陳閑才完全清醒過來。
落地窗、陽光、從未見過的醫療設備。
“我沒死!”
“我被人救了!”
陳閑第一時間就低頭檢查自己的胸口。
只是右手才抬到一半,他便“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的右手小臂骨裂嚴重,現在還不能亂動。”
溫潤且富有磁性的男人聲音從門口傳來。
陳閑仰首張望,只見一個戴著金邊眼鏡、顴骨明顯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襯衣領帶白大褂、西褲腕表黑皮鞋。
陳閑視線移動,看到男人左邊胸口的金屬名牌上,用炎夏正楷刻著“周天奕”三個黑字。
“你好”,隨陳閑的目光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身份名牌后,周天奕笑道:“我叫周天奕,是合景分部的靈能醫師。”
陳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聲音嘶啞,喉中干得難受。
一旁的大眼睛護士眼疾手快,手腳麻利的給陳閑遞了一杯熱水。
喝完水之后,陳閑才覺得好受了許多,用依舊干澀的聲音朝周天奕問道:“你好,我叫陳閑,請問這里是哪里?”
關閉與病床一體的營養供給系統后。
周天奕操作著陳閑枕邊的光屏,仔細觀察著他的各項數據,嘴上應道:“這里是合景分部,你已經昏睡兩天時間了。”
“兩天!?”
陳閑心頭一驚,腦中瞬間浮現出了老媽擔心焦急的面容。
見他強撐著坐直身體,就要下床穿衣,周天奕忙伸手按住他的雙肩,嚴肅道:
“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除了差點傷到心臟的貫穿傷之外,你渾身上下有多處骨裂,內臟出血嚴重,大腿后側的彈片昨晚剛取出來。
哪怕你是D級,身體自愈速度比一般的覺醒者還要快上數倍,現在仍然處于重傷狀態。”
心臟還在跳,沒事!
被自己的傷勢轉移了注意力的陳閑長松一口氣,同時心內涌出陣陣后怕!
他活了二十多年,這是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人被殺的話,真的會死!
腦中又回憶起大戰怪物和馬臉男的畫面,最后他似乎是被一道翠綠光芒救了……
一番詢問后,陳閑并沒有如愿從周天奕口中知道那天他昏迷之后的事情。
雖然同屬靈能公司,周天奕還是公司除了覺醒者之外重點培養的醫療科研型人才,月薪比尋常E級還要高上許多。
但他終究不是覺醒者,關于覺醒者的大多數事情,他并沒有知道的權限。
當然,他本人對于那些事情也沒有興趣。
作為一個致力于把靈能融入現代醫療體系中的研究狂人,周天奕感興趣的是靈能和覺醒者。
與他有著相同志向的同期學員足有四百余名,靈能出現之初,還未畢業的他們便被一個叫藥生塵的老頭集中到一起。
教了半個月之后,藥生塵便把他們安排進了炎夏各地大大小小的靈能公司分部之中,美其名曰,實地考察……
情緒穩定下來的陳閑半靠在造價高昂的多功能病床上。
從周天奕口中,他已經大概清楚了自己的情況。
不出意外的話,以他現在的恢復速度加上藥物的作用,還需要三天時間,他才可以下床走動。
僅僅是下床走動而已,畢竟是胸口被開了一個洞,按照周天奕的說法,他要想徹底痊愈,估計需要一個月左右。
這還是因為他是覺醒者,體質異于常人。
換成其他人的話,可能要在床上躺上個大半年。
等周天奕走后,陳閑第一時間就拿出手機,給孫琴發了一個語音簡訊。
大概是說他這兩天玩上頭了,現在在表叔家,讓二老放心。
結果自然免不了一頓嘮叨,陳閑臉上帶笑,挨個點開孫琴回復的語音。
孫琴先是訓了他兩句,然后又問他錢夠不夠,讓他注意安全之類的。
經歷過險死還生,現在再來聽母親嘮叨,陳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掛斷電話,他又聯系住在縣里的表叔,說他有同學過來找他玩,讓表叔給他向家里打掩護,別露餡了。
陳軍滿口答應,說他再過半個月就要回學校了,現在趕緊放開了耍,錢不夠找他。
陳閑無奈一笑。
事情安排完畢之后,他才有時間仔細檢查自己的傷勢。
大體和周天奕說的相差不多,其他的他能理解,那彈片是怎么來的?
“難道是我失去意識之后,被友軍誤傷了?”
搖了搖頭,陳閑也沒有過多糾結。
他深知那馬臉男和黑袍怪的恐怖,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緩緩躺下后,打量著這間裝飾簡樸、醫療設施完備的病房,陳閑心內對比。
“得虧是公司福利好,不然我這么重的傷,去外面的醫院我怕是連醫藥費都付不起!
單人病房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剛才周天奕還在的時候他特地問過了。
覺醒者在出任務的過程中受了傷,可以去就近的分部治療,無論用的藥物多么昂貴,對覺醒者都全部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