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
陳閑站在床前,看著這個可能以后很少有機會能夠見到的溫柔女孩,燦爛笑道:
“那天謝謝你了小樂!謝謝你回來救我!”
肖小樂兩腮泛紅,羞道:“不……不用謝,是你救了我們大家……”
陳閑哈哈一笑,讓她好好養病,有機會一起吃飯。
走出病房,陳閑之前因為知道了事情始末而生出的愁悶減輕了許多。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他和肖小樂最后一次見面了。
嘴上說著有機會一起吃飯,但大家都知道,這個機會,一般不會有。
晚上,陳閑走進家中小院,心中悸動久久不能平息。
真的就差那么一點,這個家以后都不會再有笑聲。
時值下午,天氣漸熱,陳建國一身清涼休閑裝,坐在小馬扎上抽煙。
廚房內,早就得到消息的孫琴已然開始炒菜,滋滋油聲響個不停。
“小兔崽子,你還舍得回來啊!”
“趕緊洗手準備吃飯了!”
陳閑望著那兩張深刻于生命中的、容光煥發的臉,忽覺鼻酸喉堵。
他只燦爛笑著,不住點頭。
飯桌上,陳閑生命中第一次這么希望老媽多念叨他幾句。
因為……
“媽,我們2月26號開學誒”,夾著菜,陳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漫不經心。
煉氣四層賦予他的超強感知讓他看到,二老或是扒飯或是夾菜的手都不約而同的頓了瞬間。
“那不就是后天?”
孫琴強笑道:“那行,待會兒我給你洗點臘肉,到時候你帶點去學校,給同學們嘗嘗。”
陳閑沒有拒絕,與之前的推三阻四不同,這次他想全都要,無論孫琴讓他帶什么,他想全部都帶著。
開學時間是真的,但中午和他見過面的巖峰卻對他說,開學報道什么的他會知會上級分部,公司會為他安排好。
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去總部報道!
之后陳閑也沒有過多猶豫,很是爽快的就把離開的時間定在了后天。
巖峰心頭奇怪,卻也沒有在這上面糾纏,他這大半個月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兩天。
這次去鬼門關轉了一圈之后,陳閑便更加堅定了心內的想法。
在自己站穩腳跟之前,都不要父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最好是讓他們覺得自己還在學校讀書,準備畢業論文!
他寧愿麻煩一點,也不愿讓陳建國和孫琴整天提心吊膽……
“去了學校可別惹事啊!”
家門口,陳建國虎著大臉,拿著身為人父的架子,對陳閑道:“別忘了經常來電話,該吃啥吃啥,你也別摳摳搜搜的省,老子還年輕著呢,養你足夠了。”
在家待了兩天的陳閑乖巧點頭。
眼見孫琴回屋拿東西,陳閑正準備對陳建國說些“注意身體”之類的體己話,便聽陳建國先他一步壓低聲音道:
“小兔崽子你記著,讓你別惹事,可不是讓你當軟蛋啊!
老子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那可是兩三個人都不虛的,你……”
“陳建國!”
耳朵被揪住,陳建國咿呀亂叫,還一個勁對孫琴使眼色,示意兒子還在旁邊。
門口,陳閑面無表情的拉著帶回來的輕便行李箱,心中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離別愁緒已是直接散開。
他知道老爸的脾氣,要是孫琴晚來兩步,后面絕對是讓他別怕賠錢,自己千萬不能吃虧之類的話。
據他從孫琴口中聽到的,是說老爸以前家里窮,爺爺奶奶自小就教育他不要惹事,不然家里賠不起。
再之后,說話從來不敢昂首挺胸的陳建國讀書被欺負,上班被欺負,人人都說他老實到家了。
他第一次爆發,是因為老媽被很久以前的街溜子攔住。
孫琴每次說起懷上陳閑的那一天,眼里都有著陳閑無法理解的明亮光彩。
她說那天,老爸把胸膛挺得老高,一字一頓的道:“我發誓,無論再怎么窮,我陳建國也不會讓兒子受半點委屈!”
以前陳閑不懂,但現在,看著屈服在孫琴魔爪下的老爸,陳閑忽然懂了。
他做到了。
陳閑打架,陳建國從來沒有打罵過他,只給他說,什么樣的情況可以干,什么樣的情況不能莽。
這樣的正義或許有些粗暴,但這是屬于陳建國眼中的正義。
陳閑讀書,生活費從來都是準時準點,不多,但絕對達到了一般學生的標準。
細細想來,從小到大,他真的沒有受過半點來自其他人的委屈。
那內向性格哪怕與生俱來,但生長環境的不同,也沒有讓他吃過太多虧……
“爸,媽,我走了!”
“去吧去吧,我給你表叔說過了,你到了給他打電話,他會送你去動車站的。”
陳閑用力點頭,拖著行李箱,大步流星。
原地,陳建國和孫琴停止了打鬧,站在原地,看著陳閑的身影慢慢變小。
春去秋來,他們迎來送往,甘之如飴。
去往合景縣城的班車上,已經抽空把行李箱塞進系統空間的陳閑靠著窗戶,心緒翻涌。
不管他是去做什么,這一走,終究又是一年。
“等我去總部報道了,一定要先要房子!把爸媽接過去享福!”
不知是第幾次在心內許下這個愿望,就著耳機中傳來的舒緩純音樂,陳閑默默消化著胸中清愁。
合景縣磁能動車站。
陳閑從表叔車上走下,一臉無奈的轉身看著正在后座艱難移動的巖峰。
他走之前明明就和巖峰說好了的,說是動車站集合。
誰知道他剛下班車,還在搜尋表叔蹤影的時候。
單手拎著一個寬大布包的巖峰突然出現,從身后猛拍他一巴掌,臉上還帶著一副“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陳閑呆愣半晌,被找到他的表叔叫醒后,不得已,認了巖峰當同學。
直到現在,陳閑都還記得表叔看到巖峰的時候,那副驚訝得無以復加的表情。
他似乎在對陳閑說。
這是你同學?
這他么的二十三歲!?
陳閑硬著頭皮解釋了幾句,大意是說這是班里玩得比較好的一個同學,眼瞅著開學在即,特意從隔壁的上章省跑來找他一起回學校的……
吱吱呀呀磨了半天,身材魁偉得不像正常人類的巖峰終于是從陳閑他表叔的車上擠了下來。
能清楚聽到,陳閑表叔那臺剛買了沒兩年的磁電雙驅家用小轎車,在巖峰下來的一瞬間,發出了一聲如釋重負的長嘆。
話別為人瀟灑不啰嗦的表叔,陳閑斜眼瞪著巖峰,想說些什么,可又想到巖峰張口閉口就是拿保護他當借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巖峰好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熱情的給他介紹這炎京的風土人情和壯麗天街。
陳閑不勝其煩,但卻毫無辦法,誰讓別人是總部使者呢?
不會真有人覺得我是故意作死吧